「雷小姐……」記者們想上前追問,計程車已絕塵而去。
車廂中一片寧靜,當馮迪文想開口之際,雷佑嘉抬手阻止,並道︰「我早該這麼做的。我現在什麼也不想理,所以你替我向哥哥請三個月的假,你也順道放個假,好好陪情人。」
她以為自己會很難過,會哭得死去活來,可是昨晚當她在醫院因為胃痛而徹夜未眠,她想了很久。
很多道理,她是明白的,但從來都不懂得怎麼做。
原來,放手並不困難,只要她願意承認握在掌心的不是瑰麗的寶石,而是滿帶尖刺的頑石,並已將她的掌心扎得傷痕累累,她便能放手。
這樣,掌心的傷痕才有痊愈的一天。
「雷總不可能答應的。」三個月的假期,怎麼可能!
「會的。」她堅定地說,偏頭望他一眼。「這是他欠我的。」
聞言,馮迪文明白的點了下頭,按她的指示致電雷佑樺,一如她所言,雷佑樺連原因也沒問,便答應她的要求。
馮迪文掛了電話後問︰「你打算去哪?」
「不用管我。我麻煩你太久了,剛才害你也被記者圍堵,對不起。」因為她的關系,連累了他,她真的很抱歉。
「沒關系,這可是有算在薪水的。」他說笑,隨即正色地說︰「你的胃一定要好好休養,不然好不了。」
「我知道,所以你這段時間要按時吃藥、檢查。你放心吧,其他的事情我來。對自己好是應該的。」從此,她不會再將古昊書放在心上,心情也不會隨著他的言行而有任何起伏。
從今以後,她的心,將由她自己掌管。
迸昊書徹夜無眠,本以為自己很期待早上的好戲,可是當事情如他所願地進行,胸口卻沉重得很,心窩被一股無力挽回的頹喪感佔領。
每當他合上眼,她呆若木雞的姿態便會浮現眼前,刺痛他兩眼,就連心髒也隱隱作痛。
難道他回敬她是錯的嗎?
這個問題糾纏他整晚,始終理不出答案。
整個上午,他一遍又一遍看著特別新聞報導,鏡頭下的雷佑嘉除了臉色蒼白了點,還是美艷得很,仿佛不被昨晚發生的事影響心情。對于她口口聲聲說自己跟馮迪文只是朋友,他感到憤怒。連照片都拍到了,她竟然睜眼說瞎話?是不是要被人捉奸在床,她才願意承認?
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他移動滑鼠,又看了一遍她寥寥幾句的回應,垂落身側的大手緊握成拳。
這是他想要的結果,終于逼得她主動解除婚約,為什麼他會覺得不甘心?因為她可以名正言順地跟別人出雙入對?再也不用顧慮別人的眼光,他們很快便會……結婚?她在利用他六年以後,還能跟別人恩愛到白頭?
可惡!他在心底咒罵了聲,覺得胸口正被什麼啃蝕,想到她竟無保留地在別人身下綻放獨有的美麗,她水女敕的唇瓣被肆意品嘗,混雜憤恨、不甘、嫉妒的情緒支配了他的思緒,讓他不由自主地在偌大的辦公室內來回踱步。
一切都超乎他的預想,她應該受不了記者的窮追猛打,而他應該因為看見她的狼狽而感到高興……所有的應該都沒有出現,涌現心頭的只有濃濃的難過。
為了擺月兌此刻的無力感,他迅即站起來,憤然打開了門,恰好秘書正準備敲門。
「什麼事?」他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語氣有多麼陰森。
「呃……」秘書明顯被嚇到了,幾秒後才道︰「外、外面有很多記者,他們已經等了半天,想問古先生對雷小姐的言論的看法。」
秘書硬著頭皮說。「我請你們來做什麼的?難道每一件事我都得親自回應嗎?」古昊書嘲笑。
「平、平常關于你的事,記者們會問雷小姐,她都會打發大部分的記者。」秘書小聲地回應。雷佑嘉在的話,那些記者哪可能將他們旭華包圍得水泄不通。
他當然知道這些!
雷佑嘉一直儼如他的代言人,擅自為他想理由、找借口,逼著他不得不跟著她的說法接下去。秘書的說法變相告訴他,因為有雷佑嘉在,他不必傷腦筋應付記者的咄咄逼人。
迸昊書氣得拂袖而去,進入直達停車場的電梯,駕著車往萬鈞銀行駛去。輕松避開了記者的耳目,他很快便來到雷佑嘉的辦公室,卻被告知她請了假。
「你說什麼?」她竟然一走了之?
「雷小姐請了假。」職員好脾氣的重復。
「雷佑樺在哪?」他咬牙。
這兩兄妹一定覺得這場戲很好看吧?明明是他一手促成,現在他反而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局面,憑什麼雷佑嘉可以置身事外?
她現在跟馮迪文在一起嗎?不知怎地,腦海剎那間浮現兩人纏綿的畫面,怒火瞬間在心坎燃燒起來,理智陡地斷裂了。
「古先生,你沒有預約,雷總沒有時間見你。」
沒有理會職員的阻止,他迅速往雷佑樺的辦公室走去。
雷佑樺的秘書見到他出現,正要攔下他,他已快一步推開了兩扇大門。「雷總,對不起……」秘書低頭,為自己攔人不力道歉。
聞聲而抬頭的雷佑樺看見是他,並沒有多說什麼,讓秘書關上門後才道︰「古先生,請問有什麼貴干?」
「雷佑嘉在哪?」古昊書語氣不佳。
「我不知道。」有別于他的氣急敗壞,雷佑樺平靜地開始辦公。
「你會不知道?」古昊書明顯地不相信。「你可是她的孿生哥哥,現在她弄出了這麼大的丑聞,竟然一走了之,留下來的爛攤子是不是由你負責?」
本來,在他的預期之中,雷佑嘉應該承受更多的責難,她該在眾多的鏡頭下被揭穿其可憎的面目,她的丑態將會被公諸于世!
怎麼……她可以如此平靜地說出他們從今以後一點關系也沒有?
這個想法如同石子般于胸坎濺起了漣漪,仿佛揭示他壓根兒不希望跟她劃清界線,否則他怎麼會猶疑,還為她受傷的神情……心痛。
心髒像是回應他似的,驀地抽動起來,在一收一放間滋生了痛楚。
「你確定這個所謂的爛攤子是她造成的嗎?」雷佑樺自文件中抬頭。「據我了解,好像是有人將一些照片送給所有媒體。」
「要不是她丟人現眼,會有後續發展嗎?」古昊書冷笑,他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總之,我要知道她在哪。是不是跟馮迪文在一起?」
「我說了不知道,你問我一千次、一萬次都不會有答案。」雷佑樺道。
「雷佑樺,你別忘了要不是有我幫忙,萬鈞銀行會這麼快在業界站穩陣腳?你們兄妹從我身上得到那麼多好處,現在是過河拆橋?」古昊書皮笑肉不笑地問。
她視他為墊腳石,以清純可人擄奪他的心,他的報復及得上她的存心欺騙嗎?而且她還利用他的寵縱得到想要的好處,事成以後一腳踢開他,從不將他放在心上!
他越是想令她難堪,越是顯示出他有多在乎她,偏偏,他一直也沒有得到過。
「別說得好像只有我們拿到好處。」雷佑樺的聲音陡地變冷。「旭華這幾年跟我們貸款,利率都明顯偏低,你不會以為這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吧?我們也得跟董事會交代的。尤其近一兩年,歐洲市場陸續出現債務危機,旭華有不少生意伙伴都是來自歐洲,所以生意也受了不少影響。在這樣的條件下,你認為貸款利率還可以那麼低嗎?每次佑嘉都得絞盡腦汁為你說項,拚命說服董事會批準旭華的貸款,而為了彌補銀行的損失,她四處開拓新的市場,難道這不算是互惠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