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都不必說,我不想知道。」他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辦法接受更多不可思議的「故事」。
婉瑛自然也樂意配合,有些事放在心里,知道就好。
就在這時,小廝敲了房門,將重新熱過的飯菜送進寢房,打從一早到現在都還沒用膳的秦鳳戈便端起碗,扒了一口米飯。
「我想不通的是為何凶手會殺害彩霞?」婉瑛把心思又放回命案上頭,總覺得好像漏掉什麼,可是腦袋亂哄哄的,就是想不起來。「府里有這麼多婢女、丫鬟,為何卻偏偏是她?還是有牽扯到個人恩怨?」
「我也不清楚,不過倒也沒听說過彩霞跟誰合不來……」秦鳳戈只知道除非解開這個疑點,否則無法得知彩霞和凶手之間的關系。
她突然發出一聲嬌呼,似乎想到什麼,頓時臉色有些發白。
「怎麼了?」秦鳳戈停下筷子。
婉瑛微張著嘴,好半晌才找到聲音。「會不會是……遭人滅口?」
「滅口?」他有些驚疑不定地問。「你的意思是彩霞知道了些什麼,凶手擔心她會泄漏出去,干脆殺害她?」
「其實那天在小花廳外頭的那名婢女就是彩霞……」直到此刻,婉瑛才跟他坦承。「說不定她不是在偷窺或是監視我,而是來告密的。」
秦鳳戈瞠目怒視。「為何當時不告訴我呢?」
「因為我只見到背影,沒看清對方的臉,只是用猜的,萬一真的認錯人,不就害她跟小菊一樣挨板子受罰,所以才會打算私下找來問話,沒想到彩霞居然會被殺害……」她萬萬想不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待婉瑛意識到自己也得負起一部分責任,不禁深深地自責。
「是我,都是我害的,是我的錯……我應該早點說出來跟你商量,而不是想靠自己的力量調查,說不定她就不會死了……」
見婉瑛一臉內疚,秦鳳戈又怎舍得再責怪她。
「她的死與你無關。」他放下碗筷,起身將婉瑛拉進懷中。
她搖了搖頭,還是難辭其咎。「都是我太天真了,也把事情想得太簡單,自以為比別人聰明,結果只是個半吊子……」
「婉兒,這不能怪你。」秦鳳戈收緊臂彎,不讓她再一味地自責下去。「你並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婉瑛語帶哽咽。「你說得對,我以為自己是衙門里的捕快,憑藉著在原來的世界所學到的知識還有直覺就可以抓到犯人,忘記自己根本經驗不足,有那種想法簡直就是無知……」
「婉兒,你並不無知,你比任何女子都還要聰慧,我比誰都來得清楚……」他極力地安撫。「就算當時告訴我,也把彩霞找來了,她未必就會說真話,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並不能改變什麼。」
她倚在秦鳳戈胸口,默默地垂淚。
「無論彩霞是否真的遭人滅口,她已經死了,再自責也沒用,唯有盡快查出凶手是誰,才能讓她瞑目。」秦鳳戈從沒見過她這麼脆弱的一面,不禁心疼不已。「我現在只擔心凶手會不會找上你,或是硯哥兒,我不能失去你們。」
無法得知凶手的身分和目的,便難以去防範,這也是最棘手的地方,即使面對再大的火勢,他都不曾像此刻這般恐懼。
第22章(2)
「……娘……」床上傳來硯哥兒的呼喚。
「醒了。」婉瑛連忙抹去淚痕,不讓孩子看到她在哭。
硯哥兒揉著惺忪的眼皮,看見父親也在,馬上從被窩里鑽出來。「爹……」
「不如讓硯哥兒也搬到咱們這個院落,就住在西廂房,我也可以就近看著。」她不怕凶手對自己下手,不過要先保護好孩子。
「好,這件事就依你的。」秦鳳戈一手抱著兒子,一手環住婉瑛的肩頭,只要有他在,不許任何人傷害他們。
不到兩天的光景,彩霞的死訊也傳到秦府,加上之前大張旗鼓地追查打昏婉瑛的犯人,老太君已經不止一次派人前來關切。
秦鳳戈不想讓祖母和其他長輩操心,更不希望他們插手,便讓人回覆說等到事情查得水落石出,自會說明清楚,還吩咐下去,暫時別讓秦府的下人踏進將軍府,包括金嬤嬤在內,免得有人問東問西,又添其他亂子。
又過了一天,約莫酉時左右,二管事來到書房,看著好些天來都愁眉深鎖、面帶憂慮的主子,沒有出聲打擾,只能站在一旁,靜待他開口。
「……彩霞的喪事都辦妥了?」秦鳳戈終于抬起頭來。
「是。」由于彩霞沒有其他親人,所以由將軍府全權處理。
他合上才寫了幾行的奏折。「盡避毫無證據,可是這幾天我一直在想,彩霞遭人殺害這件事,和之前硯哥兒讓人帶走,還有女乃娘的死,是否有所關聯。」
二管事不禁訝然。「將軍為何會這麼認為?」
「能夠取得女乃娘信任,讓她願意跟著對方離開,一定是足以信任的人,原本懷疑可能是秦府的人所為,可若是這座府里的人呢?」想到這個,秦鳳戈不禁打從心底發顫。「這是我之前不曾想過的。」
「若真是將軍府內的人所為,那麼有嫌疑的人就太多了,甚至包括小的和大管事,也都是女乃娘最信任的。」二管事不避嫌地說。
晏青和常海都是他得力的左右手,並跟隨多年,秦鳳戈自然相信兩人的清白,不認為他們會背叛自己,其他人就難說了。
「就因為人都死了,才會遲至今日都破不了案。」他用手指輕敲書案。「如果兩者真有關聯,想必凶手早有預謀,也籌劃多時。」
想到凶手一直潛伏在府里,自已卻一無所知,秦鳳戈除了憤怒,也大為驚駭,看來當務之急便是要先清理門戶。
「可目的到底又是什麼?」二管事也希望能替主子分憂解勞。「莫非跟將軍,還是秦家有仇?」
秦鳳戈也只能朝這方面去想了。「只要是府里的人,都要把他們的身家背景再查個仔細,看看是否跟秦家曾經結怨,不論多小的線索都不能放過。」
「是。」他拱手說道。
苞將軍府相比,這一頭的秦府也算不上平靜。
自從妻子有了身孕,秦鳳鳴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坐在妻子身旁,看著她幫未出世的孩子縫制小衣服,想到再過數月將為人父,緊抿的唇角微微上揚,也暫時忘卻煩惱和心事。
「相公,大伯可抓到將大嫂打傷的犯人了?不知她傷勢好些了嗎?」郝氏心里記掛著,忍不住開口詢問。「本想上將軍府探望的,可又听說有個婢女懸梁自盡,事情還鬧得很大,也不知該不該這時候去。」
他淡淡地啟唇。「大哥已經在查了,你現在有孕在身,不方便前去探望,大嫂不會怪你的。」
「可听說那婢女是讓人害死的……」她略帶驚惶地說。
「你又是听誰說的?」秦鳳鳴心生不悅,他不喜歡有人在妻子耳邊說三道四,更不希望妻子也跟著有樣學樣。
郝氏吶吶地回道︰「早上三嬸來看我,便聊了幾句……」
「別听她亂說,根本沒那回事。」秦鳳鳴不想讓身懷六甲的妻子受到無謂的驚嚇,只盼她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
生性老實的她卻信以為真。「我也是這麼想,不過三嬸說得煞有介事的,還說一定是大嫂的八字不好,跟大伯犯沖,才嫁進將軍府不久就鬧出人命,我自然替大嫂說幾句好話,結果三嬸就氣呼呼地走了。」
「往後不管她說些什麼,都別相信。」同住在一個屋檐下,秦鳳鳴很清楚三嬸的為人,就是見不得別人過得比自己好,成天不是跟三叔的那些小妾斗來斗去,就是在老太君面前搬弄是非,更不願妻子和她走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