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了不禁更惱。「那都是過去的事,而且人也已經死了。」
「我知道。」可是他偏偏無法不去在意。
婉瑛要為自己的名譽討回一個公道。「總而言之,為了證明我是清白之身,現在就來洞房,答案自然揭曉。」
說著,婉瑛作勢要月兌去白色內衫,卻被只大手制止了。
「你都這麼說了,要我如何與你洞房?」秦鳳戈將嘴唇貼著她的額際,嘆了好長一口氣。「若是洞房了,只是為了證明你是清白之身,相對的,也表示我對你的貞潔起了疑心,若不肯與你洞房,似乎又會讓你以為我害怕得到不想要的答案,這實在太為難我了。」
「可是我想不出別的辦法……」她也很為難。
秦鳳戈又嘆了口氣。「今晚就先好好睡一覺,明天再說。」
「拖愈久,只會讓事情愈復雜。」婉瑛喜歡速戰速決。
他加重摟抱的力道。「夫妻之間總會遇到不少問題,只要咱們願意一起面對,一定會想出辦法來的。」
「真的嗎?」她感到從未有過的迷惘。
「只要你還願意相信我,絕對可以解決的。」秦鳳戈希望她對他有信心。
她想了又想,便點了點頭。「我當然願意相信你,只是擔心你為了阿平的事,心里有一個結,要是現在不去解開,以後咱們吵架,又把他拿出來,到時傷害也會愈來愈大。」
這個道理他自然明白。
秦鳳戈絕對相信她的為人,是不可能會欺騙自己的,問題出在他身上,以為根本不在意那個叫阿平的男人,結果只是刻意忽視,那根剌一直都在。
「還想再吃點什麼?」他轉移話題。
搖了搖頭,婉瑛什麼胃口也沒有。
「那就睡吧。」秦鳳戈和她一起躺下,蓋上大紅喜被。
偎在新婚夫婿的身畔,婉瑛怎麼也睡不著,想到養母說嫁夫就當隨夫,一旦嫁了人,便是一輩子的事。直到這一刻,她才漸漸地體會到婚姻帶來的神聖使命感,就算再生氣、難過,還是要去面對,不能用離婚來逃避。
在這個原本應該旖旎多情的洞房花燭夜,身體互相依偎著,只不過兩人的心並沒有完全貼近對方。
要成為真正的夫妻,這條路還很遙遠。
第15章(1)
第二天,婉瑛在丫鬟的伺候下,穿上了顏色喜氣、質料花色都屬上等的半臂襦裙,頭發也跟著綰起,銅鏡中的自己因為這身已婚婦女的打扮顯得成熟不少。
她透過銅鏡,覷見秦鳳戈正好推門進來,憶起昨晚的爭執,想要原諒他,不再去計較,當作沒發生過這事,可是這樣並沒有辦法真正解決問題,以後還是要找機會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將軍,听我娘說,繼室進門第二天拜見長輩,只要奉茶就行了。」婉瑛難掩緊張地問道。
秦鳳戈微微一哂。「對,只要奉茶,到時會有人在旁提點,照做就好。」
「那就好。」她終于要過長輩這一關了。
他來到婉瑛身後,輕握著她的肩頭。「放心,有我在。」
「將軍,不管怎麼說,我都願意相信你,也請你相信我。」婉瑛回過頭,語帶真誠地看著他。
秦鳳戈定定地回視她,經過一整夜的思考,他認為自己太拘泥于世俗眼光,過去的事已經過去,真要在兩人成親之後又去追究嗎?難道他真該以熱情主動來定婉兒的罪?無論清白與否,難不成就不再欣賞、不再喜愛這個一直以來都令自己心動的女子?
「我當然相信娘子。」秦鳳戈不再有疑慮地說。
婉瑛朝他露出昨晚到現在的第一個笑容。
叩、叩,房門傳來輕敲聲。
丫鬟去應了門,來的是一位年紀較長的婢女。
那位婢女進了新房,先來到秦鳳戈和婉瑛面前,跟他們福了。「奴婢是奉了老太君之命來的。」
說完了話,她便徑自走到新床前將大紅床單和被單拿走,這個舉動讓婉瑛不禁納悶。
「不必這麼快就拿去洗吧?」婉瑛以為是要更換。
婢女簡單地回道︰「這是規矩。」
她一臉困惑。「規矩?」
對方並沒有再回答婉瑛的疑惑,轉身退下了。
不過秦鳳戈臉色卻是一凜,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這便是婉兒要過的第一關,偏偏他們昨晚並未圓房,當然不會有落紅。
「娘子……」他從鏡台前的凳子上拉起婉瑛,親昵地擁住她。
婉瑛是不介意,不過還有丫鬟在場,可不想被人參觀,總要先叫她出去。「將軍等一等……」
「你先下去。」秦鳳戈于是朝丫鬟使了一個眼色。
丫鬟見他們夫妻恩愛的模樣,紅著臉退下了。
待門扉關上,他便輕摟著婉瑛,低聲吩咐。「待會兒見了祖母他們,無論問了些什麼,你都別開口,由我來回答。」
「為什麼?」婉瑛可就不解了。
他表情異常嚴肅。「現在沒空跟你解釋,等一下就明白了,相信我。」
「我知道了。」既然他這麼說,婉瑛當然選擇相信。
不到一會兒,就有婢女前來請他們前往祠堂,要先祭拜神明和祖先。
秦鳳戈伸手撩起一小撮散在她頰畔的發絲,勾到婉瑛的耳後,目光炯炯,讓人信服。「一切有我在,走吧!」
「是。」
婉瑛跟著他步出新房,在前往祠堂的這一段路程,不只是夫妻之路的起跑點,在幸福的背後,也同樣布滿風險。
雖然婉瑛一路上都狀似羞澀地低垂螓首,還是能感受到來自四周的打量目光,如果是過去,自己又沒做錯事,絕對會抬頭挺胸,昂首闊步地面對別人的眼光,可是經過昨晚的沖擊,她決定還是得要更像個古代女人的樣子,免得又引起誤會。
夫妻倆穿過了一道長長的粉牆,走過一個又一個透花窗,每一扇門窗都是描金繪彩,還有精美雕刻,以及一處處匠心獨具的園林景色。
直到兩人站在秦家祠堂前,好幾個奴僕在外頭排成一列,朝兩人行了禮,婉瑛也更加意識到秦府是個門風嚴謹又氣派的大家族。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都已經努力到這個地步,她是絕不會輕易退縮的,婉瑛在心里幫自己打氣。
秦鳳戈瞟了她一眼,見婉瑛毫無懼色,唇畔也泛出笑意,便率先踏入祠堂,而婉瑛則慢他一步進去。
只見祠堂內已經站滿了秦家上上下下,正等著一對新人來到,接著便先進行祭拜儀式。
她也不敢把頭抬得太高,幸好身邊馬上多了一個金嬤嬤指導她該做什麼,像是拿香、跪拜之類的,直到結束,然後移駕到內堂。
擔心婉瑛不懂規矩,被安排到她身邊來的金嬤嬤一路攙著她的手腕,不停地叨叨絮絮,說了一大堆,根本來不及吸收,又不能叫對方說慢一點,或者再說一遍,這豪門媳婦兒果然不好當。
接下來,到了拜見公婆這一關。
由于秦鳳戈的父母俱已不在人世,自然不必拜見公婆,因此內堂里除了老太君之外,還有次子、三子夫婦在座。
婉瑛照著金嬤嬤所說的,兩手端著托盤,跪在老太君面前奉茶,對方並未立刻拿起杯子,只是眼神挑剔地端詳著,過了片刻才開口。
「既然都進了門,便是秦家的媳婦兒,咱們唯一的條件也只有身家清白……」老太君話中有話。
她又哪里不清不白了?婉瑛再直再笨,也听得出不是在夸獎。
「別以為有皇上賜婚,咱們就當真認了。」老太君話說得更重了。
就在婉瑛打算開口問個明白,秦鳳戈早一步出聲了。
他佯裝不知。「不知祖母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