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些日子以來常常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對他的心動只是她的幻覺,不是真的。可是沒見到他的時候,她又心酸矛盾地想避開。
因為她知道她與他注定不可能。
身為這種名門世族的子女,婚姻從來無法任由自己做主。
在二十一世紀那樣開放的時代,她的婚姻尚且受到長輩的操控、無法自主,更何況是在這個思想保守的古代?
雖然唐朝在各方面其實多比任何一個朝代要來得開放,可是為壯大家族而產生的聯姻,依然是家族成員無法逃開的枷鎖。
崔頌斯雙目緊盯著她,她被他那透著邪氣的眼神看得心頭又開始顫跳,她慌亂地掙開他的手,轉身離開。
她的背後傳來他低醇悅耳的嗓音,「你不敢見我時因為心虛嗎?」
盧緦妮停下腳步皺眉回頭問︰「我心虛什麼?」
「你自個兒心里明白。」他挑起眉,唇角帶著抹了然的笑意。
「我不明白。」
他走上前一步,握住她的肩。
她不解地看著他,下一瞬,在他的臉朝她俯下貼近時,她驚駭得屏住了呼吸,忘了掙扎。
唇瓣烙上了他的氣息,她的心狂顫著,面頰發燙。
「你,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等他離開她的唇後,她不敢置信地顫聲問。
「當然知道。」他輕笑著抬起她的下顎,放肆地開口。「若是你向承認你的心里有我,我可以讓你與三哥的婚事取消。」
「……」她被他大膽的宣言給震住了,眼楮睜得大大地瞪著他。
「說呀。」他那雙邪魅的眼楮透著絲蠱惑,誘惑著她。
她靜靜注視著他,良久之後,徐徐啟口,「你剛才的胡言亂語我會當做沒听見,若你閑著沒事想找人戲弄,我只能說你找錯人了。」說完,她推開他,毫不遲疑的旋身離開。
走向寢房的一路上,盧緦妮表情雖然鎮定,但心跳卻快得要撞破胸膛蹦出來。
一進房,關上門,她就跪坐在地板上,剛才她差點就順著他的意思開口了,就差那麼一點點她就說了,但就在最後一秒的時候,她的理智擺月兌了他的蠱惑,整個人回過神來。
她無法分辨他那句話是在調戲她還是出自真心的,她不敢想像若他只是一時興起調戲她,而她卻吐露出自己的真心,那將會有多難堪。
若是他是真心的……
她再怎麼說都是他三哥即將過門的妻子,他們的事一定會遭人唾罵。她更不能把他置于那種不堪的境地,害他背負搶奪兄長妻子的罵名。
即使崔督蘭根本不在乎她,可是他們之間的名分還是緊緊地將他們鎖在一起,誰也逃不掉。
但仿佛不想讓她平靜下來,崔頌斯不久便出現在她的寢房。
「你又來做什麼?」她皺眉瞪他。
「我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見。」他俊逸的臉上帶著笑意,宛如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什麼事?」見他深思自若的模樣,她不禁有點惱他。明明才做了那樣輕薄的事、說了那樣曖昧的話,眨眼間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他果然是在調戲她吧?
崔頌斯把趙家降價搶客的事大略說了一遍,接著詢問︰「對于這件事,你有什麼看法?」
這種情形她以前曾在一本講述商業策略額的書中看過範例,立刻答道︰「如果你的錢夠多的話,等對方貨物的價格降到成本以下,就派人偷偷去把那些貨品買回來,等他撐不住的時候,就能把那些貨用原價出售。」
她說完後,發現他那雙魅惑的眼眸直盯著她看。
她被他那熾熱的眸光看得心驚,「怎麼了,這個地方不好嗎?」
「不,很好。」他嘉許她地開口,接著說︰「不過這個方法我已經用過了。」他沒有想到她一開口就說出這個辦法,當初他可是想了兩天才想到這個方法。
「咦,你用過了?」她很意外。
「嗯。這次趙家又故技重施,這個方法不適合再用,你還有其他的辦法嗎?」
「這……她認真地垂眸思索。」
崔頌斯坐在她對面,注視著她清麗的臉龐。他方才在池邊隊她說的話,並不是在惡意戲弄她,他是認真地,只要她親口說出心里有他,他就會想辦法取消她與三哥的婚事。
以前的盧緦妮吸引不了他多看一眼,但眼前這人,卻讓他升起想將她據為己有的念頭。
且三哥也不樂見這樁婚事,他不介意幫他解決這個難題。
第3章(2)
半響後,盧緦妮抬起頭,「我以前看過一個故事。」
「你說。」他用眼神鼓勵她接下去說。
「有家米店的老板,有一天突然叫來伙計,吩咐他把量米的斗拿去重做,但量斗要做小一點。」
「他是想偷斤減兩?」
「沒錯,但這件事剛好被他的媳婦听見了,于是她去找那名伙計,說自己的公公剛才說錯話了,不是要把量斗改小,而是要改大一點,不久新做好的量斗取回來使用了,而來這家米店買米的客人發現,買回去的米比從;另一家米店買的多,于是來買米的客人越來越多,最後另一家米店就倒閉了,而這家米店生意則越做越大。」
崔頌斯听完呢她說的故事,垂眸沉吟,須臾後臉上蕩開笑意。
下一刻,他猛地捧住她的臉,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以堅決的姿態宣告--
「我要定你了!」這樣聰慧的女子,他決定要搶到手。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話里的含意,他便笑吟吟地離開了。
怔怔地模著被他吻過兩次的唇瓣,好一會兒,盧緦妮才反應過來他剛才說了什麼。
他說他要定她了?
這是什麼意思,是她想的那樣嗎?
她愣愣坐著,一臉的驚疑不定。
在一旁服侍的婢女全都假裝沒有看見剛才那幕情景,鎮定地繼續做手上的事,但不到一日,崔頌斯親吻她的事已在別苑里悄悄傳開。
崔家在江南的店鋪在崔頌斯命令之下,全都暗中加長量尺和加大量斗。
除此之外,崔頌斯還派人悄悄調包了趙家的量尺和量斗,縮減了他們的份量和尺寸,縮減的份量並不多,因此趙家的人看不出來。但在崔家增加了些米和布的份量,而趙家卻略略減少的情況下,崔家店鋪的份量看起來就是比趙家多了不少。
于是崔家店鋪有越來越多的客人關顧,可以說是門庭若市,而趙家的客人卻越來越稀少,簡直是門可羅雀。
為了吸引客人上門,趙家只好一再降價,趙家一降,崔家也跟著降,但不論怎麼降,來崔家的客人仍是比趙家多出許多。
最後趙家撐不下去,只能派人來就和,兩家和談後,一起恢復原價,然而趙家偷斤減兩的事早已傳開,所以大半的人仍是上崔家的店鋪買東西。
等趙家發現其中的玄機,再怎麼憤怒,偷斤減兩的惡名也已經難以洗刷、無力回天,不過這已是數月之後的事了。
且說崔頌斯在擬定對對付趙家的計策後,便開始實行他對盧緦妮的宣告,他首先找上崔督蘭,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地直接說︰「三哥,我知道你不想娶緦妮為妻。」
崔督蘭沒有遺漏他改口稱呼盧緦妮的閨名,而不再尊稱她為三嫂這個細節。
「那又如何?」
「我可以幫你取消這門婚事。」
「你是想幫我還是幫你自己?」崔督蘭面色平靜地回。他雖然不如這個堂弟能干,但也不是昏庸之輩,前幾天他親吻盧緦妮的事,他早已听說了,在從堂弟的言談听來,兩人有什麼曖昧是一清二楚。
堂兄的話崔頌斯毫不介意,輕笑了聲說︰「既是幫你也是幫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