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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玲瓏 第17頁

作者︰微塵

桑律呂點點頭,問道︰「你可有什麼線索?」

萬俟鴻天面露慚色,「屬下一直在打探冉人皇的行蹤,但他一向神出鬼沒,狡猾無比,屢屢剛聞到他的一絲味兒,便被他驚覺,閃了個無影無蹤。屬下無能,幾個月來一無所獲。」

桑律呂眸光閃躍跳動,「這世上竟然還有你找不到的人物!」

萬俟鴻天汗顏,「倒有些意思。」

桑律呂一站而起,「把你的耳目全都派出去,我倒要看看這個冉人皇是個什麼樣三頭六臂的人物。有勞天叔了!」沖萬俟鴻天微一頷首,單手負後熟視無睹地邁步從跪著的申豹身邊走過。

申豹默然無聲地起身,追隨在桑律呂身側。兩人一前一後隱沒在通往後院的花徑間。

「大哥。」直看到二人消失,程敬業才轉頭看向一直在沉思中的萬俟鴻天。

萬俟鴻天抬頭看他一眼,道︰「讓分局里的兄弟們都停下手里的活,到處查查有哪家商號最近會有大筆財物變動,速速回報!」

程敬業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醒悟,起身道︰「我這就去!」快步往外而去。

萬俟鴻天望著兄弟遠去的魁梧背影,長嘆出一口氣,「但願冉人皇真是知情人!」

第六章

內室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饒是如此輕,仍是驚醒了正靠在夫君懷中稍事休息的福二夫人,兩人忙凜身正起。桑律呂向床上望了一眼,只見桑羽翔大半截身子覆在被中,臉上紅色的斑點比早上出去時又淡了許多,見他胸膛仍微微起伏,不由嘆出一口氣。轉頭對立在屋中一對璧玉似的人有禮抱拳道︰「有勞二位了。」

埃子丹謙恭淡笑,「哪里,說來二當家這次受傷與我福家也有些關連,福某夫婦自應略盡綿力才是。何來多謝?」

桑律呂唇勾一笑算是回應,問向一臉疲憊但仍不掩清麗之色的福二夫人︰「愚弟如何?」

埃二夫人語音清冷︰「雖誤了療毒的最佳時機,好在萬俟座主曾給他服食了天山雪蓮,略擋了些毒性,而今毒素已排出大半,三日後必可醒轉。只是身子受損頗大,尚需細心調養。」

桑律呂點頭,心中如釋重負,他曾親見過福子丹病鼻支離的模樣,而今又看到他奇跡般地復原,對二夫人的療毒之術甚是信任,她既敢如此說,想必二弟已無大礙。走至床邊看了看雖仍昏睡著,但氣息漸平穩有力,臉色也不若初見時可怕的羽翔,轉頭對福氏夫妻正色道︰「大恩不言謝,二位的這份恩情,桑某記下了。原該好生設宴款待以慰二位幾日的辛勞,可是……」

埃子丹一笑,抬手打斷他,道︰「大當家自管去辦要事,若有用得著福某之處但說無妨。」

桑律呂心中微有感觸,果然是個精明剔透的人,「桑家對福兄已有眾多煩擾,不敢再多偏勞,桑某確有要事要辦,待我回來再與二位暢飲,我不在時,愚弟就請二位多為照拂。」說完深施一禮。

埃子丹夫妻忙側身避過,道︰「桑兄放心,二當家這里有我們。」桑律呂一抱拳,回頭深視床上人一眼,轉身踏步走出門外。申豹直挺地守在外面,見他步出,低首相送。

埃二夫人望了一眼他的背影,轉向自己的夫君道︰「都說桑家兄弟勢如水火,我看卻不然。」

埃子丹輕攬她的腰肢,笑拂她微亂的發,溫聲道︰「要不要再休息會兒,這三天你都沒怎麼合眼。」福二夫人微笑望他點頭輕嗯。

蘇州逍遙居

細搖的雨絲輕綿綿自空而落,亭台樓閣都籠罩在煙雨中,天地間一片迷蒙之色。自逍遙居二樓向下俯視,但見青石板道上濕漉漉的一片,行人或撐油傘,或以袖遮面急匆匆而過。桑律呂食指輕叩桌面,眼睫低斂地問坐于對面的萬俟鴻天︰「都快申時了,你的消息可確實?」

萬俟鴻天看了一天色,沉吟道︰「消息絕不會錯,最近全國有不少大額財物變動的商號,而桂家錢莊兩年一次的大盤點已接近尾聲,數額最為巨大,冉人皇雖是盜賊,但眼界甚高又愛財如命,據探子回報他人已到江南,這樣的好機會怎麼舍得放過?桂七少今天約了木材行的王老板在這里談生意,他一向守時,應是快到了,大當家莫急。」又捋須不解道,「其實桑桂兩家是世交又有聯姻之誼,桂七少還是大少女乃女乃一母同胎的雙生兄弟,大當家大可直接登門造訪,何必如此迂回?」

桑律呂眉毛一挑,狹長的鳳眸幽深地看向萬俟鴻天,涼薄的唇角微勾,淡淡地道︰「你這是在問我?」

萬俟鴻天心里「咯登」一下,大當家還是以前的大當家,自己被這幾日的事蒙了眼,差一點就忘了還有一筆欺瞞不報的賬記在自己頭上,忙起立躬身道︰「屬下不敢。」心中暗斥自己的多口多舌。

桑律呂手輕揮,「這里沒別人,不必如此拘禮,坐吧!」

萬俟鴻天掂量了下,才慢慢坐回原位,在心中細細思量近幾個月來連續發生的事,想先理清脈絡,便不再言語。二人只各自喝茶,室內一片靜默,外間不知道的還以為里面沒人呢!

桑律呂坐得靠窗,心里想著事情眼楮不時地瞄向樓外的青石板路。江南的氣候溫潤多濕,他祖上雖是北方人,但歷代世居于江南,旱已習慣了這種綿細一下就沒完沒了的特透著江南細膩的雨。北方的秋已快盡了,狂風席卷落葉紛飛,枝椏間已現禿意,而江南的河畔邊仍有柳絲依依,除卻天氣越見涼爽外,幾乎沒什麼秋意。就如同這里的人一般,溫潤嫻雅,情緒轉換間不著痕跡,永遠是那般輕笑盈盈。一張帶笑、眼光明動的臉突地躍上心頭,桑律呂暗驚,握茶盞的手不由收緊,這是否代表他在想她?怎麼會,他不是一向最為唾棄她的狡獪如蛇嗎?

「彭」的一聲簾轎落地的響動驚回桑律呂的神志,他抬眸循聲望去,只見一頂熟悉的青衣小轎剛被轎夫停放于樓前短橋外,桑律呂眸光微閃,不自覺地屏息注視著轎簾。前面的轎夫撤去擋隔之物,站在一側掀開軟簾,恭敬道︰「七少爺,逍遙居到了。」里面傳出一聲不甚清楚的輕嗯聲。一顆黑色的頭顱先行探出,只見他頭發都結成小辮,紅絲結束,共攢至頂中總編一根黑亮如漆的大辮,從頂至梢,一串四顆大珠,用金八角墜角。而後一雙穿著黑底繡金厚底靴的腳跨出轎身,旁邊立刻有人將傘擎上,他站定後微振一振石青起花八團倭緞排穗褂,仰起頭掃視一遍細雨迷蒙中的逍遙居。

桑律呂雖早有心理準備,心還是不受控制地「咚」地亂跳了一下,鳳眸微眯,細細打量,杏眼櫻唇,俏鼻春腮,星眸轉處顧盼生輝,櫻唇微揚未語先笑。世上當真有如此相像之人嗎?

逍遙居的老板領著小二呵呵笑著跑出,賠笑道︰「這下雨天兒的您老還不閑著。」

「我這也是勞碌命哪有金老逍遙!」桂瓏輕笑著與他寒暄。

「哪里,哪里,」金老板眉開眼笑,邊往前引路邊道,「我這小小的逍遙居哪比得上七少的一根小指頭,您老才是真正逍遙的神仙。」

入得屋檐下,老板彎腰打著哈哈親自引著金貴的主兒上早已預定下的二樓雅間。

別瓏道︰「金老過譽了。王老板來了嗎?」

「還沒……」二人交談的聲音掠過門前,漸漸遠去混在外面嘈雜的人聲里听不真切,只那低低的笑聲殘存,繞梁般在耳邊徘徊不去,如魔音一樣貫穿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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