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隨著人潮前行,很快便來到攤子前,想將雪片冰遞給身後的雷佑楠,卻發現他根本沒有跟在後面。
他在哪兒?
她旋身向後,不住地張望,只看到黑壓壓的人群,卻怎樣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她拿出手機,想打電話給他,卻發現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手機號碼。
頓時感到心慌意亂,她看著微顫的指尖,不敢相信自己會因為不見他而驚慌。其實,她大可回家等他,可是此刻她竟舉步維艱。
這種陌生的感覺讓她不知如何是好,盡避不斷在心底叫自己鎮靜一點,可是她依然控制不了爬滿全身的顫意。
「小柏……」穿越重重人群,雷佑楠終于來到她身旁。「你走得太快了。」
不過是看漏了一秒鐘,她便不見蹤影了,害他有一刻的不知所措。
她不知如何反應,愕然地任由他摟在懷內,顫意剎那間平撫下來,讓她感到不可思議。
「小柏?」見她久久未回應,他不確定地問。
「我……沒事……」仍未接受自己怪異的反應,她忽然間覺得自己很沒用。
竟然因為他不見蹤影而心慌意亂?再難以應付的客戶她都可以擺平,從沒有剛才那種無助的感覺。
「沒事了,我已經找到你了。」他輕拍她的背部,安撫她的情緒。「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的視線。」
她想回以一句她不是小孩子,可是他有節奏的撫模令她莫名其妙地感到心安,她閉上眼,鼻端縈繞他獨特的氣息,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
一個突如其來的認知在腦海內浮現,揭示她一直不願意承認的事實。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她真的對這個無賴般的男人動了心。
「我們回去好不好?」她驀地說,她需要一點時間去消化這個認知。
畢竟,他除了外表,真的一無是處。
「好。」的確是太多人了,為免她再度不見,回去比較安全。
兩人于是離開了夜市,但是就在出口處,偏偏遇上了她以為不可能遇見的人。
她的前男友,只是,他挽著的女人卻不是那個從她手中搶走他的學妹。
這是怎麼一回事?
「柏恩?」男人也有一秒鐘的愕然,仿佛做錯事般,迅速甩開了女人的手。
「嗨,好久不見了。」齊柏恩以超乎想象的平淡聲線回應,眼角余光看到他左手的指環,揭示他並非離了婚。
事實上她真的想不起自己當初為什麼會跟這樣的人交往,更想象不來要是在婚後才發現他在外拈花惹草,自己會如何自處。
這一刻,她對學妹反而興起了淡淡的同情。
她比較幸運,來不及被他騙去了什麼,便分手了。
「我跟小柏還有別的事情,先走了。」雷佑楠對男人一點好感也沒有,同時也擔心她會因此而不開心,于是急忙拉著她離開。
雷佑楠不著痕跡地偏首望了望她,只是她的神情還是一如往常的平靜,因為難以定楮打量,所以也不易確定她的心情到底如何。
直到回家之前,他們誰也沒說一句話。
「要喝水嗎?」回家後,這是雷佑楠第一句話。
「不用。」她坐在沙發上,摟緊了抱枕,閉目養神。
不消片刻,她感到旁邊的位置凹陷了,一陣灼熱的氣息欺近,驀地張開眼,被眼前放大的俊顏嚇一跳。
「哇!」她難以忍住叫聲,同時本能地用兩手阻擋他吻下來。「別這樣!」
「為什麼?」他氣急敗壞地問,明知自己不應受到那男人的影響,可是他想知道她現在究竟是怎麼看待自己,以及剛才遇見那背叛她的男人時,她到底是怎麼想?
他焦急的語氣,讓她詫異極了。
打從認識他以來,他總是一副笑咪咪的模樣,不然就是無賴的嘴臉,此刻他臉上的從容不迫不知哪兒去了,可是,看著他此刻的著急,不知怎地,竟讓她暗地里有點……高興。
之前她都視他的告白為玩笑,從來沒有認真看待,可是……他這樣的神情,不太可能是玩笑吧?
「我……我……只是……」被他打量得窘困極了,她結結巴巴地說︰「我們……算是什麼?你早晚有天會離開的,對不對?」
對,他們並不可能在一起,就算她可以不在意他什麼也沒有,然而,他的想法呢?他當初到底抱著什麼樣的心態纏上她,她已經搞不清楚了,但如果根本不會有美好結果的話,她寧願趁著剛醒悟自己也許喜歡上他的瞬間,將情愫連根拔除。
因為她知道,自己很快便會痊愈。
「你很狡猾。」他指控。
「呃?」她被他突如其來的指控嚇得一句話也接不上。
「不是嗎?」他反問。「我從第一天便向你告白了,這些日子以來對你百般呵護是作戲嗎?我對你不知說了多少遍喜歡了,你卻遲遲不肯透露我到底算是你的什麼,這不是狡猾又是什麼?」
要說他沒察覺到她對自己態度上的轉變,他便是傻子,既然如此,對于她怯于坦白心意的行為,他只好逼迫她有所回應了。
她……狡猾嗎?齊柏恩不語。他說的也許沒有錯,她害怕向任何人做出承諾,害怕再次被拋棄,憂慮自己別扭的個性並不討人歡喜,生怕自己倔強好勝的態度會再度換來一句「她比你更需要我」。
「小柏,要是你喜歡我的話,我會回報十倍以上的愛情。」雷佑楠捧著她的臉頰,小聲但堅定地說︰「可是,你不能那麼奸詐地只接受而不付出哦!」
「要是我死也不說呢?」不知怎地,她就是不想那麼輕易地遂其所願。
「不要啦,一次,只要一次便好了。」他鼓起兩頰向她撒嬌。
「呵。」她伸出兩指往他的臉頰戳下去,驀地笑了起來。
而他,被她的笑靨吸引所有注意力,再也沒有逼迫什麼,反而低下頭,吻住她。
第7章(2)
雷佑楠開著車,在等待紅綠燈之際,扭頭望向坐在旁邊閉目養神的她。
似是感到他的注視,齊柏恩沒有張開雙眼,緩緩地開口。「怎麼了?」
「我說,你今天的心情應該不錯吧?」他問,幽湛眸光凝聚她每個細微的表情。
「為什麼這樣子問?我看起來像心情很糟?」她偏首望向他。「就因為我不吃你做的飯菜?」
她下班回去以後,他已做好了晚飯等待她,她卻硬拉著他離家,說要在外邊吃飯。
他沒承認也不否認。「我可不認為自己的廚藝及不上外邊的廚子。」
「我也沒有這樣子想。」她笑咪咪地回應。「一時興起,不行嗎?」
她最近被向銀行申請貸款一事弄得心神俱疲,擔心要是未能成事的話,公司將會逃不過清盤的命運。
罷巧紅綠燈換回綠色,他于是踩下油門,所以來不及留神她的笑靨有一絲不可察的澀意。「行、行,你說什麼都行,這樣子可以嗎?」他分神想湊近她偷香。
她及時兩手擋住。「喂,專心開車。」
「遵命。」他不甘不願地調回視線,好看的薄唇稍微噘起,一副被欺負了的模樣。
對于他孩子氣的表現,她都不知該笑還是該生氣,唇畔掛上一抹壞心眼的微笑,她忽地傾身吻了他的嘴角一下。
「別鬧別扭了。」她笑看他愕然的神情,掛于嘴角的弧度不斷地增大。
「你很狡猾!趁我沒辦法還擊的時候偷襲。」他抱怨。
她但笑不語。
不一會兒後,汽車停在餐廳專屬的停車場,兩人跟著服務生走進了包廂。
吃著說著,在醉人的環境下,兩人都不由自主地放松下來,加上喝光一瓶香檳的關系,他們在動身前往餐廳入口處的時候都有點腳步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