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全部的精神集中一點,讓自己的意志擴大到能夠讓一切都變成可能,相信自己,看清楚真實的自己!
她要變得比誰都強,她要有能保護心愛的人的力量,她不是軟弱無用的——
的確,你比我要強得多。
那是朔月說過的話,朔月相信她,朔月讓她待在身邊和他一起作戰,她是被信賴的,所以,她一定可以——
耀眼的光芒在她手中顯現,她雙眼晶亮,同手中聚集出的妖力一齊發出奪目的光彩。
扁芒將整個花圃的紫陽花那些碎小的花辦聚集起來,桔想以此作為媒介,透過妖力引導它們朝那些士兵飛射過去。
鎊種顏色的小花辦在士兵周圍輕盈地舞動,如流螢,似柳絮,幻景翩翩使得人們都被眼前奇異的景象所吸引。但下一刻,花辦卻像有生命一般朝十兵聚攏起來,頓時一兩百個高壯男子的手腳仿佛無形地被束縛起來,無論怎麼使勁都動彈不了。
「朔月,我定不了他們多久,趁現在——」她吃力地大聲喊道。
朔月連忙躍身而上摘下一把數葉,用內力駕御飛射向被花辦遏制住行動的士兵,只見他玄色的身影快速地移動,樹葉敲打在身上的響聲不絕于耳,轉眼間原本紛紛都在極力掙扎的士兵都不動了,定定地止在了原地或昏睡過去。
「太好了……」看到危機解除,桔想全身無力地呼出一口氣。
看到朔月慢慢地走回來,她抹去額頭上的汗水解除了圍繞周身的妖力。但下一刻,背脊突然襲上一陣涼意。
「原來是你做的——」
怨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桔想已經沒有余力再做反應了,她只能睜大了雙眼感覺從背後傳來的疼痛,看著朔月一臉緊張的表情飛身朝她奔來,然後身體一軟……
☆☆☆
「桔想——」
朔月疾奔而來,抱起她癱在地上沒有力氣的身子。
「你怎麼樣?!」
「我沒事,這種傷……等一下就會復原了……」她面色慘白,但仍然擠出一絲笑臉,要他不用擔心。微顫的嘴唇說明了她此時正在忍耐的疼痛。
「為什麼!」朔月朝向那張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孔,他正毫不在意地站在那里,手中的劍沾著桔想的血液,「為什麼,七年前的事我已不再對你有怨,你為什麼又要來毀掉我的一切!」
這個男人總是不遺余力地破壞他認定了的幸福,七年前的他平靜單純地守著一個諾言卻被無情地粉碎,現在他終于從過去走出、找到了所尋求的「永久」,他想把一切都結束,然後同心愛的女子在這紅塵紫陽中平淡地生活。但是為什麼無法被成全,為什麼他卑微的企求要一再地被破壞!
聖德面容陰鷙地說︰「不能只有你一個人開心地過日子,朕不允許!」
他揮舞著劍不顧一切地攻來,朔月起身相迎,兩柄長劍踫撞出星點花火。
朔月心中惦記著桔想的傷勢,他不顧一切地猛烈反攻,之前想和對方平心交談的意願全被拋諸腦後。
「我只有桔想了,她說要永遠陪在我身邊,你為什麼連這也想來破壞?你破壞得還不夠多嗎?」
「不夠的,永遠不會夠的——」聖德張揚地大喊。
「我沒有欠你什麼!」
「你有資格說這種活嗎?」
「被帶走的是我,一直相信著六歲那一年你說的話也是我,但是你卻背棄了一切!」朔月將壓抑了太久的苦悶心情,全部咆哮給這個成就他過去所有期待與絕望的男人。
聖德用力地擋開他的攻擊,「朕背棄什麼,朕為什麼不能背棄,當初被留下的是誰,你懂什麼!你以為犧牲了自己很了不起嗎?你以為你是神佛悲憐的弱者嗎?」
兩個人都是用劍的高手,但此時卻越打越沒有章法,他們用蠻力互相毆斗,就像沒有任何技巧的孩子,只憑渾身掙扎的氣焰要讓對方折服。
「你又何嘗懂得我的心意!」朔月「砰」的一聲將對方的攻擊化解掉,「我一直相信你說的話,我一直在等.可是我等到的是什麼!」
「我也在等啊!」聖德不再用高高在上的口吻維持自己的尊嚴,他費力地嘶聲人喊,而下一刻劍「 」的一聲被打掉,插在他身旁的泥土里,他不停地喘息,望向同樣吃力地上下抖動著肩膀的朔月。
「什麼意思?你在等什麼?」朔月大口地吸著氣,對上聖德滿是憎恨的臉。
「那個時候我說我們永遠是兄弟,我們該是密不可分的,但你卻像個施惠者一樣不回頭地走了,你可想到我的感受?」
「聖德?」
「在他們擔憂你會回來報復的時候,你可知道我有多開心?你可知我多想看到你慈悲面具下和我一樣猙獰不甘心的面孔?」
朔月望著面前幾近崩潰的臉,因為震驚而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直以來他都認為,小時候強忍著眼淚離開是對的,因為是為了聖德,所以他不能說不想離開。但他這個樣子是錯的嗎?這樣做反而傷害到了聖德?
「我被教成只要高高在上地看著人們叩首,我被教成冷酷地面對宮中的一切。我以為你會回來,這個令我厭惡的自己我想讓你親手幫我了斷,但是你卻一直沒有回來。我永遠等不到你,既然如此,那就讓我親手毀掉另一個自己,斷掉我的等待,也斷掉我背負了這麼多年的虛假的自己!」。
他猛然從地上抽出劍——
第一次听到聖德的真心,朔月一時難以反應過來,察覺到他突然發起的攻擊,朔月連忙揚起劍勉強擋了下來。
「你以為殺了我就能擺月兌被束縛的自己嗎?」兩把劍相互抵制,朔月咬牙問道。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
「你殺了我就再也沒有人來承受你的任性妄為,我死了誰來承受你這些偏執的借口?這七年你過得太平安樂了?知道我沒死的時候你難道不欣喜?」他終于漸漸看到了聖德被撕裂的心房,痛苦地被太多的繁雜捆綁.那是聖德赤果果的怨恨,沉積了無數的光陰。
「住……住口——」聖德氣喘吁吁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想要阻止他再說下去。
「我不是另一個你,我就是我自己,而這是你永遠看不到的,因為你甚至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自己。」
他們都被叫「過去」的東西束縛住了,只不過他選擇了將感情封閉,聖德卻選擇了將一切連同自己也全都破壞。
「不要說了!」
「你以為殺了我就能做回原來的自己,你只知道一個勁地往前沖,七年來你找到真正的自己了嗎?你真的還記得原來的那個自己嗎?」朔月置若罔聞地朝他逼近。
「你住口!」
聖德惱羞成怒,他使盡全身的力氣將劍落下,但他卻在朔月冷靜的阻擋下被震得往後退下兩大步,手中的劍再一次被打掉,飛得老遠。
「你在說什麼,你憑什麼對我說這些!」聖德狂暴地大叫道。他恨恨地看著平靜的朔月,汗滴不停地從額上流下。
「太過急進是會忘掉最初最重要的東西的。」朔月收了攻勢,「我也是過了很久很久才明白這個道理。」
他朝向身後觀望,桔想正蒼白著臉跪坐在地,她輕微地點了一下頭,示意自己沒有大礙。
「我不會忘掉,我怎麼可能忘掉,我就是我,我、朕——」
「是哪一個你?」朔月打斷了他,「太子的你,皇帝的你,還是作為另一個我的你,是哪一個?你的最初又是什麼?」
他的逼視讓聖德無所遁逃.
哪一個是真正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