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怎麼做才可以讓她跳月兌這種既定的思考模式?」顧延霆喃喃自語。
「嗄?」
「有什麼法子可以讓她不在意那些該死的眼光嗎?」
懊死的眼光……大哥有時候說話真是教人招架不住,這是很正常的事,大哥竟然說該死……罷了,他不是早就習慣這個不能用常理規範的大哥嗎?
「若她真的很愛大哥,就不可能不在意那些……該死的眼光。」其實他很喜歡大哥說話的調調——很自我、很率性、很有魅力……雖然怪瞥扭的,但往後他應該多加學習。
「我不是讓你想法子嗎?」
彼延霖傻住了,他何時成了大哥的軍師?
「你別發呆了,趕緊想法子啊!」顧延霆很理直氣壯的使喚。
彼延霖沉吟了一會兒道︰「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讓吏部郎中夫人認了薛小姐,薛小姐認她為母,自然就不必介意身分。」
彼延霆卻搖頭,珊兒言談中常提到她親生母親,甚至為她母親委屈為妾,不可能會願意舍棄親情認別人為母。「她與她姨娘感情深厚,不會願意的。你再想想。」
「大哥也太強人所難,還能有什麼法子?除非大哥讓她姨娘月兌離賤妾的身分,否則,她很難同意嫁給大哥。」顧延霖很想跳起來跺腳大聲抗議,可是終究不敢,如今他對大哥又敬又愛……又怕,是啊,怎能不怕?
大哥折磨人的功夫簡直無人能及。
彼延霆恍然大悟。「對哦,為何我沒想到?」
彼延霖嚇了一跳,只是隨口一說,大哥不會當真吧。
「這是不可能的事,大哥可別妄想一個賤妾可以月兌去奴籍。」
「為何不可以?」
「奴才要月兌去奴籍並非難事,主子願意給個恩典就成了,不過,小弟至今未見過有哪個主子願意給奴才恩典,況且握有薛小姐姨娘身契的人是薛夫人趙氏,她又怎可能同意為薛小姐的姨娘消去奴籍?」
沒錯,他去求薛夫人,薛夫人只怕也不會交出珊兒姨娘的身契。
「有什麼法子可以讓薛夫人交出身契?」
「大哥還是不明白,即使月兌去奴籍,只能算得上良妾,薛小姐還是配不上致遠候世子爺。」他實在不懂,大哥這般聰明之人為何搞不懂如此簡單的事?
「按你的意思,珊兒的姨娘必須從妾變成妻,是嗎?」
「對了一半,只要從妾變成平妻就可以了。」變成平妻都難上加難了,如果要成正妻,根本是難于上青天。
「平妻?」
「平妻就是……」
「我知道,平妻就是第二個老婆。」顧延霆不屑的撇了撇嘴,這個時代的男人花樣真多,一個老婆不夠,再搞一個平妻,再加上幾個妾來湊熱鬧……難怪問題多多。
彼延霖被石化了,第二個老婆?大哥說話還真是……有趣!
彼延霆若有所思的皺眉。「妾變成平妻很難嗎?」
彼延霖送上一個白眼,撇過頭看著高成,覺得他有責任教導主子。
「告訴你家世子爺,妻子會喜歡丈夫多一個妻子嗎?」
斑成僵硬的唇角抽動一下,三爺還真是愛作怪。「世子爺不是不懂,只是遇到問題在思索。」
「這種問題何須思索?京里幾個王爺都沒娶側妃,又有哪個官敢娶平妻?」
這一次高成不得不認同的點點頭。
「皇上不喜歡臣子的後院吵吵鬧鬧。」
彼延違仿佛想到什麼似的兩眼一亮。「妾變成妻,若是出于皇上的意思,沒有人敢說不行,也沒有人敢有閑話,不是嗎?」
「嗄?」顧延霖和高成同時傻乎乎的眨著眼楮,這事怎麼會跳到皇上那兒?這個等級會不會跳得太高了?
彼延霆豁然開朗,心情變得輕松愉悅。「我們下棋吧。」
彼延霖實在不知所措,他們的討論結束了嗎?
彼延霆從棋笥中拿起棋子,迅速的在棋盤落下,可是對面的人還在狀況外,他忍不住冷眼射過去。「你要不要下棋?」
嗚……誰來告訴他,這會兒是什麼情況?顧延霖無比哀怨,不過,還是乖乖拿起棋子下棋,要不,人家一腳將他踹出去,他連旁敲側擊挖掘消息的機會都沒有。
滿園菊花郁金黃,中有孤叢色似霜。可是,薛伊珊面對如此美好的秋色,卻是毫無一絲絲欣賞的心情。
她真的不懂,顧延霆為何生那麼大的氣?他甚至說她自私,一心一意只想著自個兒的感受,難道真的如此嗎?這個問題想了千遍萬遍,她還是沒想明白,明明是為他好,怎麼反倒成了不知好歹之人?
不,她沒有錯,如今他越來越受皇上看重,只怕整個京城的人都盯著他,若他娶她這個賤妾所出的庶女,他必然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話,她怎能置他于那樣的處境呢?是的,她沒有錯,可是,當她倚門而盼,一曰、兩日……轉眼過了七日,卻曰日空等待,她不由得困惑了,難道她真的錯了嗎?
這是她第一次感到害怕,若是他從此不理她,怎麼辦?她是否要修書一封托顧武帶給他,世子爺想如何就如何,她都由著世子爺……可是,若將來世子爺因她面上無光,心生埋怨,如何是好?
「你何必惹他生氣呢?」
薛伊珊怔愣地收回視線,轉頭看著不知何時坐在身邊的紀湘雲,半晌,終于有了反應。
「王妃怎麼來了?」世子爺似是鐵了心要再迎娶她一次,在這種狀況下,雖然奇怪,她也應該回薛家了,可是世子爺一點動靜也沒有,而王妃也沒下逐客令,她當然繼續在文王府當貴客。
當貴客很好,人家好吃好喝供著你,不過,這同時代表你沒有多大的自由,主人想請就請、主人來看就看,難免就遇到這種狼狽的狀況。
「听說府里的貴客茶不思飯不想,我這個當主人的怎能漠不關心?若是將你餓壞了,病倒了,可是有人會找我算帳。」
薛伊珊不好意思的臉紅了。「我吃不下喝不下,怎能怪王妃呢?」
紀湘雲很有感觸的嘆了口氣。「他生氣了,不好受的還不是你,你又何苦?」
頓了一下,薛伊珊忍不住問︰「殿下也會對王妃生氣嗎?」
「……偶爾。」紀湘雲的耳根子浮現可疑的紅暈。
薛伊珊很想管住自個兒的好奇心,可是不知不覺就月兌口問了。
「殿下為何與王妃生氣?」
「……男人偶爾會鬧點兒小別扭。」紀湘雲不自在的用手絹輕拭面頰,若教人知道殿下就是喜歡對她鬧脾氣撒嫣,殿下肯定會成為笑話。
「沒想到殿下也會鬧別扭。」薛伊珊忍俊不住的笑道,在文王府住了些日子,與殿下有過幾面之緣,她看殿下像一潭清澈的湖水,平靜無波,無論多大的歡喜或憤怒,都可以完美無瑕隱藏在湖面下。
「我也沒想到致遠侯世子會鬧別扭。」紀湘雲不服氣的反擊。雖然是殿下向她提起此事,教她想個法子讓致遠侯世子爺沒有後顧之憂,可是听聞此事,她可是瞠目結舌,實在難以想像殿下口中沉穩內斂有謀略的致遠侯世子竟然會像個孩子似的鬧脾氣。
第9章(2)
薛伊珊舌頭打結了。
「致遠侯世子是真心待你,何苦傷他的心,也傷了自個兒的心?」
雙肩垂下,薛伊珊不再強裝鎮定,眉宇之間充滿了無助。
「若是殿下鬧別扭,王妃如何讓殿下消氣?」
紀湘雲害羞的紅了臉,不過,並沒有逃避這個問題。
「我會給殿下寫情詩。」
「情詩?」
「以詩訴情,殿下明白我的心意,氣也就消了。」
薛伊珊承認自個兒很心動,雖然還沒想清楚是否該堅持「寧為妾,不為妻」,但是以詩訴情,這卻不是難事,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