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玉狐容易,畫它的小主人可難了,他非但不乖乖坐好,老拿背影對她,還時不時心急地跑過來看她畫好沒,常一個不注意便推到她握筆的手,下場就是——宣紙糊墨,重畫!
畫了三天,別說他坐不住,她的耐性也快用完,她巳決定今天再畫不好,她就不畫小霸王,單單只讓玉狐入畫,能交差便可。
「我巳經坐了三天了,你還要我坐多久!」御暄不依,看到蝴蝶從頭頂飛過,他忍不住又追了上去。
無奈的看著又跑玩的小蘿卜,古佩瑜嘀咕著,「你也知道你坐三天了,三天加起來坐不到一個時辰,還敢說得那麼大聲。」
「夫人,小王爺他跑遠了,要不,你先回房休息下,別太累了。」小春體貼的說。
她搖頭,「我不累,我想再多畫會,累的話,我會休息的。」雖然玉狐跟著小主人跑了,不過之前她畫過它,它的樣貌好畫,大略勾勒下線條,應該不成問題。
「那奴婢不吵夫人了,再去徹一壺花茶來。」
小春離去後,她憑著腦海的印象,想迅速將玉狐的樣貌畫下來,本以為早畫過,加上方才還見過面,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與輕就熟地一筆畫成,孰料,腦海中不時有「雜訊」。
她明明想專心畫玉狐的,可攝政王的身影莫名浮現腦海,照理,方才她是畫小王爺,加上玉狐的直正主人也是小王爺,她會聯想到的人應該是小王爺才是,怎會,想到小王爺的爹?
她手中握著筆,畫圖的動作頓住,垂眼,思緒又莫名飛到他身上,那晚他從她房內離開後,三天來她未見過他,連昨日秦太醫來府里替她診脈看病,他人也在還在宮中。
他對她說的話都兌現,不但一直請太醫來替她看病,而除了小霸王不受限,還真的沒人到她房里干擾她,連他亦是,思及此,她心頭竟有股莫名的失望……
「又畫壞了?別用這紙。」一道敲動她心扉的低沉磁性嗓音,陡地自頭頂上方降下,恍惚地瞧,她赫然驚見攤在石桌上的宣紙,早被她手中沾墨的毛筆染糊了大片。
順著紙張被抽走的方向看去,對上一張才剛剛浮現往她腦海的俊臉,她不由得臉紅。「王爺,你、你回來了。」他今天回來得可真早。
盯著她柔美嬌顏,心動,他酷臉上的剛毅線條也為之放柔。
將握在另一只手由的紙筆擱于石桌上,他沉聲間︰「這是不是你說的那個鉛筆和圖畫紙?」
「蛤?」她一臉不明所以,瞥見石桌上的鉛筆和圖畫紙,她驚呼出聲,「是鉛筆和圖畫紙!王爺,你怎會有這些東西?」難不成這里的文化發展跟她想像中不同。
見到她驚喜表情,他內心意也跟著欣悅,只是他向來習慣板著臉孔掩藏自己內心起伏的情緒,現在也未顯露分亳。
「我向宮中的畫師詢間,得知先前英國大使史密斯先生有送過這兩項東西給他,他用不慣,就轉贈予我。」他面不改色,淡然道。
其實真正的內情是,那晚听她提及這兩項物品,雖以為她又在語無倫次,但他仍是將它記在心頭,昨天特地去詢問畫師,得知真有這兩項作畫工具,他馬上命畫師拿來給他,但畫師視它們為寶舍不得用,本將它們置于家中,可在他強硬態度下,畫師只好忍痛割愛,只是一時片刻取不來,他耐心等上一天,今日一拿到,便迫不及待的拿回來給她。
不過他也沒讓畫師吃虧,他巳下令從英國進口一批鉛筆和圖畫紙,讓畫師也能和洋人樣,隨心所欲想畫就畫,只是這部分他還是存有私心,他內心那個「隨時想畫就畫」的對象,其實不是宮中畫師,而是她!
「真的?太好了!」見到以前素描的好伙伴,她樂昏頭,沒想到這時代也有英國,還有這發明,想著,她拿起它們仔細端詳著,筆尖在略灰的圖紙上畫了條線,確定它們是真的,她歡呼起來,「真的是鉛筆和圖畫紙耶,以後我就不用拿毛筆作畫了!」
見她高興過頭還尖叫,雖感到有些措愕,但她開心,他就也開心。
「我來看看,先畫什麼好……」欣喜之情潛于言表,她左右張望,迫不及待想要用這熟悉的工具畫張畫,小王爺追蝴蝶還沒回來,視同棄權,那,還有什麼可畫呢……
梭巡的目光不經意和他的眼神對上,心跳漏了拍,方對她一直想著他,現下他人就站在她面前,若想找模待兒,。他最合宜,再說這紙筆還是他替她張羅來的,他理應是她作畫的第一人選。
但,或許他並不想成為她畫筆下的人物……她黯然想著,他不來干擾她的意思,肯定也是不希望跟她多相處,令她太過自作多情纏著他。
別過臉,不想自討無趣,瞥見一旁池塘開滿了荷花,她當下做了決定,「我要去畫荷花。」說完,甩開心頭復雜的情緒,她馬上步出涼亭走至池邊。
見她突然跑離,且選擇作畫的對象不是他,他內心頓涌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他向來不愛讓畫師為他作畫,可方對她說要找人畫的對象,他突想自告奮勇,當兩人的眼神交會,他一度以為她會和他心有靈犀選定他,未料,最後受她青睞的是那一池荷花。
罷了,荷花的確比他美多了!心頭萬般調悵之佘,他也只能暗自安慰自己,日後還有機會。
他步至她身後,欲看她作畫,甫站定,御暄興奮的聲音陡地由遠而近傳來「父王,父王,你真的回來了,帶我去騎馬,我要父王陪我去騎馬……」
一听甲管家說父王回來了,原追蝴蝶去的御暄立刻重回涼亭這邊來,興奮無比的他和以往樣疾奔向父王,他知道等他沖至父王面前,父王就會抱住他將他高高舉起,他最喜歡這樣了。
聞聲,古佩瑜先轉過頭來,四目相對,對上她柔美的眼神,御風揚看得恍神,一時忘了身後有只暴沖的小獅子——當他意識到兒子一頭沖過來,忙轉身想阻擋卻為時巳晚,他被兒子大力撞了一下,一個重心不穩,往後撞到古佩瑜,她踉蹌了幾步,身子往後傾斜,眼看就要跌入池塘內,見狀他大手朝她柳腰一勾,用力將她拉回。
他手勁頗大,加上擔心她會摔落,勾在她腰後的手更是用力的圈住她,將她往前壓,她整個人就這麼緊緊的貼在他懷中。
「父王——」知道自己險些闖禍,御暄杵在原地不敢動,但見到父王抱著別的女人,他忍不住皺起眉頭,小嘴噘起,正想上前分開他們,卻被隨後趕到,氣喘吁吁的甲管家給欄住。
「王爺……」偎在他精壯的胸瞠上,听著他的心跳,她面露嬌羞卻更覺得頭暈無力。
「你是不是哮喘又發作了?」見她呼吸急促,他情急的間。
她虛弱的搖頭。「沒有,只是……有點嚇著。」這瓶湘雲的身子真是嬌弱,才那麼丁點事,就令她頭暈無力,有點氣促,但還好有吃藥,是以並無大礙。
甲管家在旁見她面色蒼白,立即喚來丫鬟,「小春,快扶夫人回房休息。」
「是。」小春上前欲扶她,御風揚卻未松開手。「不用,我來就好。」
小春以為自己听錯,錯愕的看向甲管家,甲管家揮手示意她退下,可站在他旁邊的御暄可沒那麼听話,「父王……」
御風揚回頭,肅著臉交代,「甲管家,帶小王爺去書房,等等我要對他訓話。」
「是,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