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挪動她的,只拿起那顆煮好放涼的水煮蛋,輕輕敲碎了蛋殼,道︰「你應該知道,我證明了這屋子並非堅不可摧。」
他微微一僵,緩聲道︰「我沒說它堅不可摧。」
她一片一片的剝著蛋殼,再提醒︰「那你應該也同意,如果我能進來,代表別人也能進得來。這房子確實是你的,但地下室的研究可不是你一個人的成果,如果紅眼的人想確保自己的研究與投資順利得到回報,也不為過,不是嗎?或者,你想把整個研究室搬到紅眼去?若是如此,我打一通電話就能搞定,我相信屠震和夏雨或其他相關人員都不會介意,對他們來說,那樣方便多了。」
男人眼角微抽,薄唇緊抿。
但她沒有因此退縮,只把手上那顆剝得乾乾淨淨,光滑潔白的水煮蛋,用三根手指遞到他眼前。
「怎麼樣?你想把研究交出去,或是和我一起繼續留在這里?」
「你留下來並不能保證什麼。」他瞪著她,啞聲說。
「保全是我的專長,我可以更新你的系統,讓你繼續專心做你的研究。」她直視著他的眼,告訴他︰「我甚至可以幫你收包裹,應付那些煩人的小偷,處理你根本不想處理的雜事,我還可以打掃房子、料理三餐,想想看你能省下多少時間來進行你的研究。」
她是對的,那確實很誘人,但他仍冷聲開口。
「我不需要同伴。」
「我不是你的同伴,我是紅眼研究資產的保鏢。」她仍用三根手指撐著那顆蛋,微歪了下腦袋,道︰「我相信韓武麒早在我來之前,就已經和你說得很清楚了,如果我能進來,你只有兩個選擇,和我一起留在這里,或者搬到紅眼去。」
第1章(2)
確實,那家伙說過,他們最近遇到了一些問題,需要全面性的警戒,但他以為他的研究並不包括在其中。
顯然並非如此,那家伙是認真的,眼前這女人也是認真的。
「我要忍耐你多久?」他眼角抽搐的問。
「到韓武麒搞定他的問題,或者你完成你的研究為止。」她看著他道。
他瞪著她,半晌,終于開了口。
「如果你要住在這里,我希望你盡量保持安靜,還有我不需要你料理三餐,你管好自己就好。」
「隨你。」她聳了下肩,道︰「這是個很大的屋子,我相信我們能找到各自所需的空間,我是個很安靜的人,如果你對工作的專注力有屠震說得那麼好,你甚至不會注意到我的存在。」
他沒有拿她手中的蛋,只轉身再次朝浴室走去,頭也不回的下令。
「帶著你的早餐,滾出我的房間。」
三天前──
美國,華盛頓。
穿著高級黑西裝的男人,走進一座高級健身房,來到擁有二十五公尺標準水道的泳池間。
游泳池里,除了一個穿著連身泳裝的女人,沒有別人,他進門時,她剛好到尾,在水底轉身,如魚一般在水中向前潛行。
他跟著那水中的女人,漫步從最尾端,走向最前方。
女人前進的速度不快不慢,經過了一公尺、兩公尺、三公尺,她一直沒有起來換氣,直到將近一半的水道,才浮起來換了一口氣,慢慢以自由式前進。
他知道她看見他了,八成從他一進門就看見,但她沒有加快速度,只是保持原來的速度,又來回游了兩趟。
他站在她水道前的跳水台等著,看她像條美人魚一般,在藍色的水里來回。
然後,終于,美人魚在他面前停了下來,浮出水面,用那雙黑亮的眼,看著他。
「嗨,好久不見。」他低頭瞧著那輕松在水里保持平衡的女人,微笑。
她挑了下仍在滴水的右眉,才道︰「你西裝哪來的?」
「借的,這里規定要穿正式服裝才能進來。」他朝她眨了下眼,露出白牙,道︰「所以我就和人借了一套。」
她想也是,這是個笨問題,這家伙是個小氣鬼,而且向來偏好旁門左道。
「我有一個工作。」他說。
「我有工作了。」她提醒他。
「看得出來。」他說著,環視了一下除了他與她,再沒別人的泳池︰「環境不錯。」
「待遇很好。」她說。
「當巴特夫人的保鏢很無聊。」他指出來︰「她的作息一成不變。」
「我喜歡一成不變。」她勾起嘴角,但收縮的眼瞳背叛了她。
他露出潔白的牙,「很久以前,我老婆也常說類似的話。」
她眼角微抽,但沒有任何被激怒的跡象。
「嵐姐和我不一樣。」她淡淡說。
「確實不一樣,所以我才來找你。」他再笑,順便送上一句奉承︰「這工作非你不可,除了你,我想不出任何人可以勝任。」
這話,讓她幾乎要笑了出來。
「我不是剛出社會的小女生,你省省那些甜言蜜語吧。」說著,她轉身游向泳池的樓梯口,抓著梯子,從水里爬了出來。
他站在原地,沒有跟過去,只稍微拉高了音調。
「這工作和阿光有關。」
那從水里爬出來的美人魚一僵。
「我記得,你欠了他一次,對吧?」
她不敢相信這男人竟然把那件事拿來說嘴,女人回過身來,冷瞪著他,有些火大的道︰「阿光死了,如果你以為可以拿他來威脅我──」
「他沒死,我們找到線索了。」男人打斷她,道︰「他還活著,至少那個台風夜之後,他還活著,活在一座島上,我們有證據,一段他還活著的影片,現在我們只需要找出來,那座島在哪里。」
她臉色蒼白的瞪著他,無言以對。
他沒有繼續,只等著她回應。
半晌,那女人終于緩緩開了口︰「我要看那段影片。」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拇指大的隨身碟,拋給她。
她手一伸,俐落的接住。
「別在能上網的電腦里看。」他扯著嘴角,警告她。
她沒問為什麼,只掉頭走了出去。
他站在原地,等著。
二十分鐘後,女人從原來那扇門走了回來,比他預估的要慢了一點,但她吹乾了頭發,穿上了黑色的皮大衣,手上多了一袋運動包。
她來到他面前,把隨身碟扔回給他,只問了一句話。
「什麼工作?」
「其實和你現在做的沒什麼不同。」他將隨身碟塞回口袋里,笑著轉身,帶頭朝外走去。
她舉步跟上,冷淡的道︰「我以為你剛剛才暗示你提供的工作比較沒那麼無聊。」
他揚起嘴角,再笑︰「當然,我的比較有趣一點,不過基本上差不多,差不了太多,只除了雇主要年輕一些,環境也比這兒清幽,你不需要滿世界到處飛,也不太需要擔心陪雇主參加宴會時,會有不識相的政商老偷襲你的小。」
「那從來不是我會擔心的事。」她冷冷的說。
「我知道,但你不能否認,那真的很煩。」
確實如此,不過她也不打算和他承認。
「這家伙為什麼需要保鏢?」她再問。
「他是個老客戶,多年前曾雇用過紅眼。」他替她開門,領著她走出建築物。
「他和阿光是什麼關系?」她語音平淡的問。
他沒有立刻回答她,只對著她笑了笑。
那笑,意味深長,她從他沒有半點笑意的眼中,看出了些什麼,她沒再繼續追問,只走出了門,跟著他來到停車場,坐上了車。
他把車駛出停車場,離開了那棟建築,來到了大馬路上,然後才道。
「你看的影片,是阿震截取下來的一小段,那是一場真人實境的狩獵游戲,玩家以殺人犯當獵人,其他人則是獵物。玩家可操縱獵人追殺獵物,並在獵人與獵物身上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