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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娘闖高門(下) 第4頁

作者︰寄秋

「李夫人是我娘,她被你們母女倆害得連定國公府都待不下去,一紙休書逼得她無路可走,你們是害人精,滾出去!我宮玉典沒有姐姐,你們也別想霸佔我娘的一切。」

爆玉典是夏侯禎遺漏未除的小毒蛇,雖有牙,但毒性不強,活了兩世的宮徽羽不難解決。

噢!這麼說她就明了了,原來是小妾生的庶女被嫡長女金燦的光芒遮住了,懷恨在心啊。「難道我娘就活該遭到陷害,一輩子背著偷人的罪名為人不齒,即使到死連祖墳都葬不得,也入不了宗祠,享後人香火祭拜?」

「我……我娘只是拿回她應得的,她比你娘先入門,也生下我大哥,你娘是後來才來的,理所當然要讓位,嫡女的身分是我的,我娘才配當正室。」她嘶吼著掩飾自己站不住腳的心虛。

听她說了老半天,宮徽羽終于明白她在糾結什麼,她在腦子里分析戰況,再依宮玉典爆竹般的個性去推測,她直來直往幾近無禮的性情應該是射手座,應對的方式是讓她踫踫軟釘子。

「入門為先的確是好理由,不過哪個府里的老爺、少爺在娶妻前沒收幾個身邊的丫頭當通房,難道她們也應該升為正室,亂了嫡庶有分的規矩?」

如果能由她決定,一夫一妻制最省事,後院的女人不多,糾紛相對減少,幾個女人爭一個男人,誰都要爭唯一的主權,不甘心丈夫心里的最愛不是自己,不打架才怪。

有人愛錢,有人貪權,有人在乎的是愛情和全部,無論是哪一樣都取決于男人

肯不肯給,爭得再狠也不過是一時的痛快,傷心的往往是最執著的女人,用別人的無情懲罰自個兒。

思及此,宮徽羽心有戚戚焉,但她努力調整低落的心情,人的一生都在適應改變,若是她注定只能成為四皇子妃,從現在起她要一天一點地忘記心中的影子,即使那是割心的沉痛,她也要克制不再想他。

只是呀,人若能隨心所欲該有多好,擁有一塊「一切重來」的橡皮擦,將不好的過去擦掉,重新書寫新的一頁,或許就能得到快樂。

驀地,她黯然失笑,如今的她不就是一切重來?新的父母,新的身體,新的身分,還即將成為新嫁娘……有比較快樂嗎?

「那不一樣,我娘是最好的,誰也比不上,她美麗大方,從容優雅,善于理家且對爹一心一意,十年來一直謹守婦道,用心教養子女,沒人敢說她一句不是。」在兒女的心目中,親娘是無可取代的,不管做了什麼都是為了孩子著想。

「哪個女人不對丈夫一心一意,誰家的主母不擅長理家,你娘若是大方,為何容不下我娘?再美的容顏要是心胸狹窄,老想著算計人,用毒害他人來成全自己,那就是丑陋的,換成是你娘被誣陷偷人,你能不吵不鬧的隱忍嗎?」

為難女人的從來是女人,男人永遠置身事外。

「你——你強詞奪理。」宮玉典的眼眶慢慢浮起淚水,原本理直氣壯的氣焰漸消,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無理取鬧,可是她不甘心尊榮的身分一去不復返。

有宮徽羽這個名正言順的嫡長女在,庶出的她只能是萬丈光芒下的小小影子,就算她不肯承認又如何,別人也不會拿她當一回事。

尤其她又少了精明干練的娘親庇護,以後的日子只會更艱難,她往日的風光將煙消雲散。

「給你一句勸告,爹的一句話,我和娘被打發到莊子上十年,爹的一句話,你的娘就被休了,成了棄婦,爹的一句話,我和娘重回定國公府,所以你該找的不是我和我娘,而是手操生殺大權的爹,他的一句話決定一切,你真想替你娘求情討公道,該找的人不是我。」她淡淡的說完後,旋即轉身離去。

第8章(1)

爆徽羽說的話,宮玉典有沒有听進去不得而知,但之後她還是找過宮徽羽幾次麻煩,有時挑釁、有時謾罵、有時故作姿態的嘲諷,有時是暗暗下絆子給人不痛快,想把人逼出定國公府,一如她娘當初的所作所為。

可惜就像拳頭打在棉花上,她使了勁卻沒有任何回應,幾回的白費工夫後,她漸漸地消沉了,笑容也不見了,常常窩在屋里一整天也不跟人說話。

隨著婚期的逼近,定國公府動起來了,喜氣洋洋,張燈結彩,一串又一串的長鞭炮掛起,采買的嫁妝和嫁女兒的水酒一樣一樣搬入府里,誰也沒空暇關注日漸寡言的宮二小姐,她在歡笑聲中被忽略,徹底成為不受重視的影子。

而備嫁的宮徽羽調適得還不錯,雖然她心里還惦記甄夏那個要命的冤家,可是她回府多日了,原本的日日一封書信到如今的音訊全無,她還能做何想法呢?

不就是一場美麗的錯誤,短暫的交會後便如同燦爛的煙火,倏地升空,火花爆開,一瞬間的驚艷後化為沉寂。

她已經不再多想了,學著認命,隨遇而安,做為皇家媳婦,她要面對的挑戰更多,得打起精神來應對,不能依著以往的懶性子。陌生的環境,陌生的家族,對她而言是一大考驗,而她不曉得自己能不能勝任四皇子妃這個位置。

無論如何,今日是她的出閣日,她沒有回頭路了。

「玉樓,背起你妹妹,送她上花轎。」定國公略帶感傷的聲音一揚,一名男子的胳步聲靠近。

「是的,爹。」

扒著紅頭巾,手捧福壽果,宮徽羽垂視的眸子中出現一雙黑緞緙絲雲頭後,在喜娘的攙扶下,她趴伏在一道寬厚的背上,微微的松木氣息由她大哥身上飄至。

爆玉樓,側室李夫人之子,也是定國公府庶長子,大她三歲,听說品性尚可,在京畿營任校尉,官階不高但前景看好。

在出嫁前,她娘將府里的親疏遠近關系說了一遍,要她牢牢記在心里,有的是尚能走動的近親,有的是八竿子打不上的遠戚,終歸是定國公府盤枝錯節的親屬,以後說不定能用得上。

不過相較娘親含蓄的解說,倒不如她身邊幾個丫頭打探出來的有用,下人們彼此間的交流才是最真實的,一盤瓜子幾塊甜糕,誰和誰交好,誰和誰的性子如何全都一清二楚。

「上花轎了,悠著點,別顛著我妹子。」清雅帶醇的低嗓一起,回應的是轎夫的齊聲一喝。

花轎被抬高,心神不集中的宮徽羽顛了一下,身子一歪差點撞到轎壁,她及時伸手一撐,轎外的喜娘低聲問新娘子有沒有事,她敲敲轎壁表示無妨。

鑼鼓聲喧天,震耳欲聾的鞭炮聲此起彼落,坐在花轎里的宮徽羽手心冒汗,對著未知的前路有著滿心的憂慮和怯懼,雖已做好心理準備,但此刻她發現她有想逃的沖動,不願當只金絲雀。

但是,她沒有機會當逃婚新娘,走走停停間已繞行了大半座皇都,花轎終于停在四皇子府前。

「新娘子下轎。」尖著嗓子的禮官高聲一喊。

深吸了口氣,宮徽羽緩緩下轎,她腳才一落地,半個身子還未出轎,一只強而有力的大手像怕她跑了似的緊握她皓腕,半牽半扶地讓她站直身,再將紅色喜巾的一端塞入她手中。

跨檻,過火盆子,踩過碎瓦片,一片紅的喜堂掛滿祝賀的喜幛,親自主婚的一國之君高坐主位,以示對皇子的重視,皇後身著金黃鳳袍陪坐一側,笑睨帝君夫婿。

夏侯禎的生母陳美人則順眉低目的站在皇後身後,輕拭歡喜的淚水。「一拜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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