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變得深幽了起來。她前世的生活或許很單純,家鄉那里的人或許皆與世無爭,但他可是風里來浪里去的走過來,他父親那些妾與庶子女們的宅斗手段他看得多了,這種高門府里的水有多深,他全看在眼里。
「呵呵呵呵,爺您真是幽默。」她掩嘴笑了起來,笑罷才道︰「何姨娘不知從哪听來,說你即將有官職,便想為少喬謀條路,將少喬安置在你身邊,說是由你這個大哥幫著管教少喬,實則想你為少喬安插個小闢做做,將來也有機會高升。」
孫石玉臉上冷漠。「那好,爺要出征那天,定會把那小子帶上,到時她就不要哭。」
杜福兮一想到何姨娘發現所謂帶在身邊竟是去從軍,會有如何青天霹靂的表情,她心中忍不住地笑,極順手的拍了孫石玉胳膊一下。「爺,你好壞心啊。」
孫石玉嘴角抿了據,抓住了她的手。「這哪學來的?沒規矩。」
她吐了吐舌。「哈哈,我們家鄉的人都這樣啦。」她一時忘了這時代的女人是敬夫為天的,怎麼可以胡亂拍夫君的肩,果然是挺沒規矩的。
「也不許那般吐舌,不成體統,看來得讓你重新學規矩才行。」孫石玉重新將她摟進懷里,大腿壓住她玉腿,大手輕輕順著她的發絲。「快睡,明日爺陪你回門。」
她猛地抬眸,很是訝異。「回門嗎?」
原本出嫁三天便要回門,但她嫁入王府後便沒有回過門,這于禮不合。
一開始是因為孫石玉臥病在床,根本無法起身,自然是不能回門,但王妃差了王府大總管送了相府數倍的回門禮,給足了她面子。
後來孫石玉身子好全了,她知道只要她開口,他定會陪她回門,但她壓根不想回娘家,在她中毒昏迷時,韓氏和杜采蓮、杜采荷那無形無狀的作為實在令她寒心又不齒,加之她父親也沒來王府探過她,這些能叫親人嗎?她便完全沒將回門放在心上了。
只是,這會他又為何突然提起回門之事?
「這幾日你母親不是日曰遞名帖來要看你,爺就陪你回去一趟,讓你母親再尋不著理由到王府生事。」孫石玉皮笑肉不笑地道。
他那月復黑表情讓她十分好奇。「爺,你是有什麼法子嗎?」
他在太後壽宴大出風頭,韓氏之前原就想將兩個女兒往王府里塞,此刻態度又變得益發殷勤,天天差人遞名帖想來王府轉,她確實也煩了。
孫石玉嘴角輕撇。「明日你就知道。」
翌日一早,杜福兮被阿芷喚醒,眼還沒睜便下意識地模了模身旁的位置。
阿芷抿嘴笑。「世子清晨便去練功房了,吩咐奴婢讓您多睡會兒,現下起來梳洗淨面正好,待會兒世子回來便可以一起用早膳。」
杜福兮這才慵懶地睜了眼。「世子說今日要回門呢。」
阿芷笑了笑。「世子跟奴婢交代了,要您穿上世子妃的正服呢。」
「還要穿世子妃的正服?」杜福兮鄉嚇囔嚷地下了床。「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阿芷笑著說道︰「哪里會有什麼主意?世子自然是要讓您風風光光地回門,讓眾人知道您是得寵的,讓夫人打消將二姑娘、三姑娘塞進王府的齷齪主意。」
要陪主子回門,她這個大丫鬟與有榮焉,興奮不已。
許久未回相府了,當日大姑娘出閣時,人人都認為她不久便要做孀婦,只有老夫人雖然心疼憐惜這嫡長孫女,但因著是太後指婚,無力阻止,也只能讓大姑娘嫁入王府。如今世子不但身子好了,還因一手神乎其技的射箭絕技,技壓原本人人吹捧的孟副
將軍,皇上還當場賜了御用的弓呢,可真是出盡了風頭,更有傳言世子要入朝為官,這陣子向世子妃遞名帖來賣好的官夫人可多了,這次世子主動提回門,自然是要讓相府的人知道世子妃過得有多好了。
杜福兮穿上世子妃正服,選了一套貴重的翡翠頭面戴上,又讓阿芷多備些小玩意兒放在精致的荷包里,準備回相府時賞人。
打扮妥當時,孫石玉回來了,連他也換上了世子正服,顯得英氣逼人。
兩人一道用了早膳,一起去王妃院子向王妃請安,告知王妃要回門後便上了王府馬車,侍衛開道,暗衛隨行,世子儀仗緩動,杜福兮又忍不住掀了轎簾往外看。
上京繁榮,可惜她來之後還沒好好逛過呢,就上回與他在湖畔那天下第一品吃頓飯就踫上孟不群掃了興,如果能與他在湖上曲橋散步多好,或者坐船游湖多風雅啊……
「難不成風景比爺好看?」孫石玉忽地將她拽到自己腿上坐好,手摟著她縴腰,撇了撇唇。
「你的家鄉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與這里很不同嗎?」
他至今仍不信天下還有到不了的地方,但若是她自己也不知家鄉在何處,便不可能帶他回去看看。
「是非常的不同,沒有一處相同。」杜福兮笑道︰「敢情爺是在跟風景吃醋?妾身看看也不成?」
孫石玉哼了一聲,「有爺在的地方,只能看爺,這是爺的家規。」
她噗哧一笑。「什麼家規啊,這麼自戀。」
孫石玉劍眉微挑。「等爺不讓你遵守家規時,你就要哭了。」
杜福兮議地摟住了讓子,親一口說一句,「是啊,謝露了,謹靈妾身遵你的家規,妾身真是感激涕零,對相公這份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她那一口一親惹得他身子火熱,他皺眉,摟著她腰的雙手收緊了。「這麼大膽,是想讓爺在這里辦你不成……」
杜福兮忽然想到了「車震」兩字,臉上不由得一紅。
前世叫車震,現在是要叫馬震嗎?哎喲,好古怪啊,既是馬車,有個車字,應該叫車震也行吧……
「又在想什麼?說,一個字都不許瞞。」孫石玉忽然捏住她的下巴,讓她只能看著他,對于她的分心很不悅。
杜福兮面紅耳赤,期期艾艾地說︰「也沒什麼,就是……我家鄉那里,稱在馬車里做……那個的叫車震,就是想到這個而已。」
「車震?」孫石玉何其聰明,稍了想便明白了,不覺一陣莞爾,那震字還用得真妙,不過她一個女人家卻懂這些,讓他心里頗不是滋味。
他冷聲問道︰「你老實說,前世有喜歡的男人嗎?」
杜福兮微微一愣。這之前不是問過了嗎?怎麼又問?她著實忘了自己先前是怎麼回答的。
她想了想,覺得也沒必要瞞,反正也不是個事,便誠實回道︰「是有一個。」
孫石玉心里不快,面上不動聲色。「蘭陵王?」
他確實在意那個蘭陵王,與前世的他一樣俊美,出戰時一樣會戴面具,一樣戰功彪炳,最最重要的是,她講起蘭陵王那家伙時,臉上會發光……
「不是不是,我哪配喜歡蘭陵王啊。」杜福兮笑不可抑地說。
這話孫玉石更不愛听了,講得那蘭陵王似有多尊貴似的,連喜歡都不配,那她現在還嫁與他為妻又怎麼說?難不成他比不上那蘭陵王,所以她配得上他,但配不上蘭陵王嗎?真真是讓人不快的說法。
「究竟是何人?隔壁人家的小扮嗎?」孫石玉完全沒好氣。
杜福兮臉上乍然浮現了一抹溫暖的微笑。「是我們武術學校的負責人,對我很照顧,我也只是偷偷的喜歡他而已,他並不知道,而且他也有喜歡的人了,現在應該是成親了……」
原本她還在想,參加顧姚誠的婚禮時她會喝得爛醉吧,如今也沒那煩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