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兩天沒見到他那張可憎的俊顏,她竟莫名的覺得無聊了,還忍不住想到那張人皮面具要黏臉上兩天,肯定也難為了他。
究竟怎麼回事?見不到他本該開心的,但她的心緒卻老是繞著他打轉,連著兩天都意興闌珊,不會是跟他斗嘴斗成癮了?要真是如此,套句現代語,那就真的很瞎了。
這是夜深人靜,她入睡前,腦海中浮現的最後一句話。
夜色如墨,約莫三更天,梁璟宸回來了,花了一段時間洗澡後,他一身清爽的回到床邊,凝睇著她。
「睡得可真香甜……」他喃喃說著,但又隨即一笑,因為她側躺在靠里面的位置,仿佛刻意空出一個位置給他。
這並不是第一次,近日來,她的睡相變好,他也不必再去靠著椅背睡上一夜。
「你連睡夢中都識相的喬好位置,我又怎麼能辜負你的好意。」他嘴角微勾的上了床,腦海里突然浮現空峒曾說的一席話——
「你回家去疼老婆,還有,潔癖也分程度嘛,你就從重度改成中度,再改成輕度,不然,一個男人一輩子都沒有半個女人,那是很大的悲哀,也很丟臉……」
女人嗎?他支著手肘與趙湘琴保持一個枕頭寬的安全距離,再細細觀察她的臉蛋。
她因夜夜花時間為他易容,眼楮下方可見陰影,但相對照下,細致白皙的肌膚幾近透明,看起來好干淨,還有那微翹的睫毛、挺直的鼻子、粉女敕的菱形唇瓣,他愈看濃眉揪得愈緊,惡女的這張巴掌臉是否變好看了?還是他看久了,習慣了、順眼了?怎麼覺得她看起來干干淨淨的,一點都不讓他討厭了?
捫心自問,在靈安寺的兩年多,他還真的未曾正眼瞧過她,遠遠一見她走來,就收了視線,要不,就涼涼的丟了句話,轉身走人。
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小看了她,幾次交手,他都太過輕敵,屈于下風。
但不管兩人怎麼唇槍舌劍,一旦開始易容,她全心全意的專注,卻是出乎他意料;她也不似其他女子總會藉機與他攀談,欲語還休的故作羞澀狀;還有那一日,為了甩開她沾了茶水的手的一抱,他莫名的血脈賁張……
不對、不對!現在都不該是想這些的時候,查貪的事極其復雜,也刻不容緩……仔細想著腦海中的情資,想了又想,濃濃睡意襲來,他疲累的在床上躺平,不一會兒,即沉沉入睡。
天色微亮,趙湘琴半睡半醒,伸個懶腰,再翻個身,沒想到手才伸展到一半,便打到某個溫熱的東西——
她擰著柳眉,睜開迷蒙的雙陣,就見到梁璟宸正面對著自己,沉沉的熟睡著,此刻的他,束發已散,眉宇間仍可見疲態。
盡避如此,她的目光緩緩的從他的濃眉、眼睫、挺鼻,一路看到他形狀姣好的唇瓣,他仍是如此俊美動人。
多好,睡著的他不會再說一些討人厭的話……她微微一笑,闔上了眼陣,再度墜入夢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再次張開眼眸時,身旁的床位已空,她伸手一模,枕褥已涼,代表他已離開許久,她坐起身來,看著空蕩蕩的床,莫名的感到有些失落,這個人,到底是有沒有那麼忙啊?!
第6章(1)
梁璟宸是真的很忙,回到王府跟趙湘琴交談的時間也有限,半個月內,一連兩天沒回來竟成了常態,但他口風也緊,只告訴她已查到一些重要線索,等到更清楚時會一一告知。
相較他的忙碌,她實在愈來愈英英美代子,閑到要發慌了。
于是,她回娘家探望爹娘,又在這一天,告知婆婆、取得梁璟宸的同意下,乘了馬轎,到靈安寺禮佛,並小住一個晚上。
梁璟裒當然知道她不是去禮佛,而是去探望空峒大師及師兄們,「怎麼?要去跟師父告狀,我徹底冷落你?!」梁璟宸好奇的在她上轎前笑問。
「只是去找他老人家聊聊,你不是說你前兩天去找他時,他還是瞪著那兩顆黑豆?」她看著這張益發熟悉的俊顏,一句要他「忙歸忙,身體也要保重」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倒是他看出她的欲言又止,「有話快說,本人時間寶貴。」
「那就去忙吧。」她賭氣的拉上轎簾,吩咐馬夫起轎,卻也不明白自己的火氣打哪兒來。
不願再想那家伙的事,她逼自己將思緒放到空峒的身上。
她大概知道咖啡樹結果不良的事,面對磺果僅存的兩顆咖啡豆,瘋師父肯定難過極了,他是咖啡控啊!
丙不其然,她一到廟里,好碎念的空峒就嘰哩呱啦的說著咖啡豆、咖啡樹沒有感受到他的愛心等事,他還搬來好多的農事相關書籍挑燈苦讀,直說著等梁璟宸查貪一事結束後,他肯定要再雲游四海,去找新的咖啡品種。
「那顆石頭呢?」她終于在他歇口氣喝水時,指了指被丟棄在方丈院一隅的黑石頭。
「沒精密儀器,什麼辦法都沒有,放棄了。」空崆哀怨的瞟它一眼,再聳聲肩,看著她,「倒是你老公,一人要當幾人用?他不累,老衲我看得都累了。」
「是啊,他好忙,我現在不必天天替他易容,他甚至要我做成人皮面具,好方便卸戴,我想也是考量到時間的不足吧,畢竟一上易容妝就要好幾個時辰,但是畫在臉上的與人皮面具的效果怎麼可能一樣,我都不嫌麻煩了,他卻……算了。」她沒察覺到自己的語氣中有點悵然若失。
「哎呀,也難怪他忙,我跟你說啊……」空峒可是很清楚他這徒弟在忙什麼。
這段日子,梁璟宸待在靈安寺的時間比在敦親王府的時間還長,不時的進進出出,因為這里成了查辦這件貪瀆案運籌帷幄、指揮回報的中心點,也因此在靈安寺後山還有一個密道可供所有人進出,而那條密道也是空峒的杰作。
「璟宸雖然年輕,但做事一定經過再三的斟酌衡量,對母親也孝順,不過,說了那麼多,我比較想知道你跟他到底有沒有成了一對真夫妻?」他突然笑咪咪的問。
她粉臉一紅,「我不想談這個。」
「害什麼羞?我們來自同一個時代,我也不是老扣扣。」
「沒什麼好談的,這樁婚事是怎麼來的,師父也很清楚。」
「但你肯定沒完全搞清楚他的月復黑狼性,一旦他決定要做什麼,那就是無所不
用其極,不到手絕不罷休。」他這話也是在提醒她,因為,他已經嗅到梁璟宸對她的不同,也許連梁璟宸自己都還沒發現,但一句小小抱怨可讓他听出一點點不一樣了——那女人很能睡,我在不在、有沒有躺在她身邊,她照樣睡得很沉,根本像只豬!
不過,這對男女都很寶,就連趙湘琴自己也沒搞懂,她開始在乎起梁璟宸。
骯黑狼性?這是空峒形容那男人的最新形容詞,要她小心他嗎?丹唇勾起一笑,她什麼樣的人沒遇見過,早已見怪不怪。
「在想什麼?想到璟宸其實有做什麼了?」空峒興致勃勃的更想知道了。
他哪有做——驀地,一個畫面閃過腦海,她突然想到她報小仇卻反被他一抱的事,那應該是他們相識以來最親密的接觸,當時,她的確臉紅心跳……
「臉紅了?想到什麼?」空峒笑得眼兒眯眯,更加好奇了。
「沒事,真的沒有。」她當然極力否認,但空峒臉上的笑容卻愈來愈大,就在這個時候,她突然听到奇怪的聲響。
「什麼聲音?」
這是一個靜謐的上午,因天氣陰陰的,山上還有點霧氣,也因此香客來得不多,再加上這里屬于香客禁入的區域,又更為寂靜,那奇怪帶點金屬的眶當聲就變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