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確實沒挑撥過什麼,也因為如此,對于費氏父子的依賴與愛護相當滿意,笑意難免由目光中泄漏出來。
「我剛嫁入費府時,也是花了個把月才讓相公與瑾兒認同我。如今你才回來幾天,他們與你不熟可想而知,建議你切勿操之過急。」
「是嗎?」左憶娘撇了撇唇,她有不得不急的理由,但是當然不會宣之于口。
「妹妹在府里甚得器重與愛戴,倒是讓我好生羨慕呢!」
「若你對人付出真心,他人自然也會對你付出真心。」月初意有所指地道。
「放心吧,我很快就會讓所有人接受我了。」左憶娘笑得有些論異,「倒是妹妹你到時若沒人陪,可別怨寂寞了。」
說完,她織腰一扭,娟娟婷婷地又走了出去,方才來轉達用膳的借口,早已忘得一干二淨。
月初望著她的背影,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受。
一旁的費雲升與費瑾渾然不覺這兩個女人間已交手過一陣,見到不喜歡的人走了,又開始聒噪起來。
「娘!為什麼每次提到那個游戲,你不是捂爹的嘴,就是捂我的嘴啊?」
「笨蛋!因為我和月初玩那游戲的時候,我也是用我的嘴捂住她的嘴啊——」
「娘,你怎麼又捂爹的嘴?你在和他玩游戲嗎?」
第8章(1)
一夜過去,左憶娘仍沒有達成她的心願,獨守空閨一整晚。
她雖心急,卻也知道依費雲升現在的情況,用時間和他磨是極不利的,必須劍走偏鋒,找到控制他的方法。
她以前和傻費雲升相處過,知道他的死穴就是家人,從過去他曾為她滅掉一個山寨就知道,然而現在她可沒把握自己在他心中仍這麼重要,不過這幾日她在費府里也不是白混的,靠金錢也收買了一些下人,知道了費雲升的近況。
以前的費雲升對妻子都是冷冰冰的,熱情絕不會表現在臉上,也因此,左憶娘對費雲升與月初成親後竟如此契合與恩愛感到非常不可思議,更清楚了解到月初就是她藉著費雲升重新打進費府最大的阻礙。
她沒有直接爆發,而是又忍了一天,隔日在月初進書房料理公事之後,便趕到費雲升與費瑾所在的後院,一副要和他們好好相處、培養感情的溫婉模樣,遣走了所有的僕人。
然而她已經站在後院好一陣子了,那父子倆竟沒有一人主動和她說話,她索性主動出擊。
「相公,今日天氣晴朗,我帶你和瑾兒出府走走吧?」其實她是另有要事,不過這不便多說。
「這府里要胭脂水粉沒有,要裁新衣裳也沒有布,要些首飾還得和管支領銀兩,氣人的是財務居然還是你那小娘兒們控制在手上……」
她逕自抱怨一堆,一旁的費雲升與費瑾蹲在後院的池塘邊撈魚撈得不亦樂乎,壓根就沒在听她說什麼,更別說回應她想出府的要求,或是察覺她對月初的不滿。
發現自己完全被忽視,左憶娘按捺住脾氣,用力擠出個和顏悅色的笑容,「你們在玩什麼?好玩嗎?我也一起玩吧?」
這次她成功吸引到這對父子的注意,費瑾先看她一眼,接著遲疑地望向父親,而費雲升則是手頭上的動作停了一下,也看了看她,最後和兒子同時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好,一起玩。」費雲升點了點頭,卻一點移動的意圖都沒有,仍是和費瑾蹲在池塘邊。
無奈之余,左憶娘只好走過去,看他們蹲在那兒一點氣質也沒有,衣擺更是髒兮兮的,便有些嫌惡地道︰「一起玩可以,但我可沒辦法和你們一樣蹲在那兒,這地上的泥髒死了。」
「你不必蹲著!」費雲升站起身來笑道。
「你也不用沾到泥!」費瑾也是笑嘻嘻地接著說。
左憶娘還不明白他們的意思,費雲升突然抓住她的縴腰,將她整個人像根石柱般抬起來,接著往水里一扔——
岸上的費雲升與費瑾笑了起來,還開心地拍著手。
「你只要站在水里,替我們趕魚就好!」費雲升又蹲了下來。
「所以不用蹲著也不會沾到泥。」只會沾到水!費瑾也蹲在一旁,邊笑邊納悶怎麼這新來的娘這麼久還沒站起來。
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左憶娘被扔到了水里,不試水性的她頭才剛露出水面,便開始大聲呼救。
「救命!我不會洇水!救……」
「爹啊,這水才到我膝蓋深,她究竟在叫什麼?」費瑾不解地道。
「我也不知道,或許她覺得這樣比站著好玩。」費雲升也是納悶地搔搔下巴。沒心沒肺的兩父子完全沒有想救她的意思,左憶娘掙扎了半天才發現自己的其實是可以著地的,只是四肢忙著拍打水面讓自己浮起來,就忽略了這池水根本很淺的事實,還白嗆了好幾口水。
呼救聲頓停,她傻眼地呆坐在池子里好一會兒,整個人臉色漲紅,氣呼呼地站了起來,狼狽地上了岸。
「你們父子倆是故意整我嗎?」她一只手舉起指著他們,惡狠狠地開罵,已經沒那心情再裝什麼賢妻良母。
「是你說要一起玩的。」費雲升咕噥了句,和費瑾交換一個無奈的眼神。
唉,還是月初比較好,從來不生氣,而且總和他們玩得樂此不疲。
瞧他們一點反省之意都沒有,左憶娘簡直氣炸了,「你們真以為我拿你們沒辦法了?要是惹火了我,我就把費府——」
話聲戛然而止,但並不是因為費雲升和費瑾開始懺悔,而是這兩個家伙居然又拿起網子在池塘里撈起魚來,還自顧自地聊著哪個方位有比較多的魚。
左憶娘滿月復怒火,怒極反而笑了。「好,你們不理我、瞧不起我是嗎?那我就去找月初那小娘兒們!我勸你們最好乖乖听我的話,否則在這府里不好過的,可能就是那小娘兒們了。」
此話一出,費氏父子那方突然傳來一陣強大的威壓,費雲升那原本笑意盎然的目光中頓時溢滿了陣陣殺氣。
隨著他慢慢地站起身,那股冰冷一下充滿了整個院落。
「你說什麼?」威脅他沒關系,但威脅到月初,無疑觸到了他的逆鱗。
他極度護短這一點,左憶娘也是明白人,她敢這麼說,自然有她的倚仗。只見她極力收起內心的懼意,逞強地道︰「我不能說嗎?你敢對我做什麼?費天……公公可是向著我的,否則也不會讓我入府。要是我在府里過得不好,公公一定把帳算在月初頭上,難道你也要對公公出手?」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左憶娘一下子把問題轉成費天與月初的角力,費雲升果然投鼠忌器,臉色出現一抹猶豫起來。
抓住他這一瞬的失神,左憶娘心知自己的計劃奏效,得意地笑了起來,也懶得再裝賢慧。
「我的要求也不多,只要你听我的話,至少一個月不準在月初那兒過夜。熬過了這一個月,我便不阻止你。」
費雲升雖走火入魔弄壞了腦袋,但左憶娘知道他是听得懂的,所以直接提出條件,至于費瑾,就更好對付了,少了父親與那小賤人的奧援,不過是只小可憐蟲罷了。
「至于瑾兒,你要記得,我才是你的生母!現在你爹護不住月初那女人了,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話,接下來一個月不準和月初說一句話!否則我不僅會叫公公收拾那女人,順便連你爹和你一起收拾!」
左憶娘一身濕的狼狽模樣,很多人都看到了,消息自然也傳入月初耳里,她心知左憶娘城府深,若她那慘樣和費雲升父子有關,她一定不會讓他們好過,所以月初想覷個空警告一下他們父子,這陣子要安分守己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