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病,你才應該被抓去關。」福態女人沒好氣的反擊。
「凌先生。」警察朝凌拓微微頷首致意。
「不好意思,你們辛苦了。」凌拓英俊的臉上充滿歉意。
警察苦笑了一下,反而安慰他道︰「你也是。」
扁這個月,凌拓就不知道來警察局報到幾次了,每一次都是為了領回在街上跟別人搶小孩的妻子。
「凌拓,你還不快點,兒子就要被帶走了!」藍舒雲堅持不肯放手,美目溢滿了擔憂。
「舒雲,放手,他不是我們的兒子。」凌拓跨步上前,凝視著妻子的目光沉重幽深。
藍舒雲墨黑的瞳仁微微縮了縮,神情警戒。「連你都想騙我?你們都一樣,都想把兒子從我身邊帶走!」
「我沒有騙你,你看清楚,這個孩子真的不是凌靳,你忘記兒子的眼楮是內雙而不是雙眼皮了嗎?」凌拓耐心的解釋,想讓她認清事實。
「兒子是我生的,是我的心肝寶貝,我怎麼可能會不記得。」她不服氣的反駁。
「那你仔細看看,他是不是我們的兒子。」他低聲道。
一絲迷惑閃過藍舒雲異常明亮的瞳眸,她將視線緩緩移到一直沒有真正看清楚過的臉龐,那張陌生的臉孔使她的心髒猛地一緊,仿佛被利刃狠狠刺了一刀,隨之而來的是難以忍受的痛楚,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你不是靳靳,你是誰?我兒子呢?我兒子在哪里?」她霍地推開了小男孩,一臉驚惶。
「喂,你這女人干麼推我兒子?我要告你誘拐、傷害。」福態女人將兒子擁進懷中,滿臉怒容的上前用力推了下神色恍惚的藍舒雲,讓她踉蹌的退後了好幾步。
凌拓的眉尖微不可察的攏了攏,護住了差點跌倒的妻子,朝剛走進警局的特助戴杏華使了個眼色,她意會的點點頭,隨即滿臉堆笑地朝福態女人走去,開始交涉和解事宜。
「我們回家吧。」凌拓攬著妻子的肩膀,安撫道。
「不,我要找兒子,你說,你把他藏到哪去了?」藍舒雲雙手攥緊了他的前襟,目光狂亂。
「回家再說。」他英俊的臉龐閃過一抹痛楚,但聲線仍舊平靜無波。
「回家……」她仰起頭望著他,目光彌漫著說不出的苦楚,下一秒卻諷刺的笑道︰「你覺得那還算是個家嗎?」
「舒雲……」凌拓長嘆口氣,無奈的道︰「別胡鬧了。」
「我胡鬧?你怎麼不說說你跟她到底是什麼關系?」藍舒雲憤恨的伸手指向戴杏華。
「夠了!」凌拓抓住她的手腕,強拉著她往外走。
「我不走,我要找兒子。」藍舒雲掙扎著想要月兌離他的鉗制。
「他死了!兒子已經死了!」他再也忍不住低吼出聲,胸口仿佛有一團火在熊熊燃燒,讓他幾乎無法維持冷靜。
聞言,原本正在激烈掙扎的她瞬間停止動作,臉上血色盡褪,靈魂有如被抽離了一般,顫抖地喃喃道︰「死了……我兒子死了……」
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凌拓的心狠狠的揪緊,摟著毫無生氣的她坐上車,直駛上仰德大道,回到座落在半山腰的豪宅別墅。
直到將藍舒雲安置在床上,她的唇瓣仍不由自主的輕顫著,垂下的眼睫遮去了渙散的目光,讓人猜不透她現在的心思。
「你好好休息,我回公司了。」雖然她沒有開口,但凌拓可以感覺到那股纏繞在她周身的絕望死寂,那痛楚如此晦暗深沉,厚重得讓他找不到空隙接近她,只能回避。
暗嘆了口氣,他轉身要離開,可身後藍舒雲幽幽的嗓音,讓他不禁又頓住腳步。
「兒子死了……」
藍舒雲覺得胸口像被挖空了似的,每呼吸一次都好痛,腦海中浮現兒子從秋千上摔下來、頭破血流的景象,原本以為已經干涸的淚水,突然又涌上了眸底,讓她的雙眼火辣辣的刺痛著。
「兒子死了。」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淒厲,無預警地躍下床,掄起拳頭往凌拓厚實的背瘋狂捶打。「是你害死他的,都是你害死他的!」
凌拓依舊站得直挺挺的,任由她發泄,直到她精疲力竭,停下來為止,他才緩緩開口道︰「你累了,我會吩咐佣人把晚餐端進房內,你好好休息吧。」
「為什麼?為什麼?」藍舒雲的聲音帶著讓人心酸的哭腔,「你轉過來看著我!」
他遲疑了幾秒,才慢慢轉過身,那雙深幽無底的黑眸有如一片死水。「兒子已經不在了,你要接受現實。」
看著他那張讓她愛戀依賴的沉穩臉孔,她此刻竟恨不得狠狠將它撕裂。「你怎麼有辦法這麼平靜?兒子死了,對你來說還比不上一筆交易失敗來得嚴重,凌拓,你還是不是人?!」她可以感覺到指甲已經深深陷入掌心,可是這樣的痛楚,卻遠遠不及心痛的千萬分之一。
凌拓沒有回應,只是面無表情的瞅著她。
「你不說話,是因為默認了嗎?」說完,藍舒雲的情緒又變得激動,雙手扯住他的衣襟用力搖晃,瘋狂嘶吼,「是因為她,對嗎?沒了靳靳,你就可以跟她雙宿雙飛,要生幾個孩子都可以,是不是這樣?」
「住口!」他的暴喝聲蓋過了她尖銳的質問,原本平靜的神色,被濃重的痛苦所取代。「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藍舒雲怔怔的回望著他,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是啊,我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早在兒子意外身亡之前,她就已經不認識自己了,更別說兒子離開了之後,她仿佛每天遭受煉獄之火焚燒,早就變成連自己都不敢想像的魔鬼,但她又何嘗願意如此?
「是你,都是你!是你背叛我、背叛家庭,是你毀了這個家!」
「離婚吧。」凌拓的俊容變得有些蒼白,聲音帶著抹壓抑。
「離婚?」她喃喃重復了一次,卻沒有驚訝,反而有種得到答案的解月兌。
「你終于說出口了。」等待多年,她似乎早預知這一刻的到來,心情反而平靜了下來。
「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他強忍著情緒,緩緩道。
「為了擺月兌我,你竟然願意付出所有?」藍舒雲沒想到此刻如排山倒海而來的劇痛,完全不亞于失去兒子的痛。
凌拓的眸光閃爍了下,最終還是沉穩地回道︰「我願意付出所有,為了你。」
「你以為你把一切都給了我,我就會原諒你們,甚至祝福你們嗎?我告訴你,別作夢了,你的一切本來就是我爸給的,若不是我爸,你什麼都不是!」
藍舒雲口不擇言地道,然而話音剛落,她就後悔了,她不是要傷害他,也從沒這樣想過,她只是太恨、太傷心,才會一時失去理智。
她咬咬下唇,努了努唇瓣,不知該怎麼向他解釋自己的無心之過。
「你說的沒錯,這一切本來就該屬于你,我會盡快搬出去,離婚協議書等我簽好名之後,我會讓秘書送來給你。」凌拓的語氣中沒有怒氣,也沒有任何的難堪,平靜得好像在跟她談論天氣似的。
他就這樣迫不及待的想要逃離她?這樣的認知讓藍舒雲的心好像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般炙痛著,美麗的臉龐因為痛苦而扭曲。
她歇斯底里地嘶吼道︰「你以為這樣就可以甩開我?你想都別想!我就算死,也絕對不會簽字離婚,我不會讓你跟那個賤女人如願以償的。」
看到他的表情多了幾分痛楚,她卻沒有得到勝利的快感,反而覺得好似在原本就傷痕累累的心口上又插了一刀,已經麻痹得感覺不到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