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曲很干脆地坐下來,雙手托腮,眨巴著大眼楮,一瞬不瞬地望著他。
「你這是怎麼了?」他唇邊的笑更濃,這家伙擺出一副听故事的模樣來,難道還指望從他這里听得什麼趣聞不成?
「等少爺講衛家小姐喜歡的人是誰呀?」這個疑問,可從剛剛就一直像貓爪一樣在她的心里撓著呢,她少爺說了衛小姐芳心已別許,那就一定不會錯了,只是會許給誰了?
「你想知道?」
梁曲拼命點頭。
「那就自己好好觀察吧。」梁池溪端起小巧的梅花杯,輕輕地啜飲了一口,「這些年察言觀色我也教你不少,剛好可以派上用場。」
哪有這樣的!少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壞心了?梁曲愣了,眼眸瞪得大大地,傻望著他。
眼睜睜地看著少爺不緊不慢地喝著茶,根本就沒有一點要說的意思,她郁悶地差點沒把臉蛋憋出紫紅來。
他抬眸看了眼身邊氣鼓鼓的人兒,唇邊的笑更濃了,他突然明白為什麼寧飛楚心情不好時,會去惹他的曲兒了,原來這丫頭生氣的樣子,特別可人,讓人的心都癢癢的。
只是,他的曲兒,連他都不舍得多逗她,何況別人!
不過該說的話,今天還是要說清楚的,這麼多天的忍耐,也只是為了今日的一舉拿下。
「曲兒今天很傷心?」
梁曲的臉立刻又由紫轉紅,想到之前的大哭,還有那一身草葉與泥水的狼狽模樣,她……她今天到底在做些什麼呀!
「你不是一直說,我應該配一個大家閨秀,知書達禮,將來也可舉案齊眉?」小巧的茶杯在他掌中緩緩地轉動,「還是你覺得衛小姐不是?」
「沒有!」她很認真地否認,哪怕心里再不喜歡,該承認的東西,還是會承認,「衛小姐出身官宦人家,父親又是舉人出身,自然家教良好,何況她長得天香國色,與少爺站在一起,自然是……」她非常艱難地擠出那三個字︰「很相襯。」
「那你今天為何如此?」
她窘了,非常深非常深地窘了。
原來她家少爺壞起來,可以這麼壞!明知故問,她剛剛已經說得那麼明白了,為什麼還要再問一次?
餅分!她猛地站起身,「這麼些年察言觀色的本領,少爺是教了我不少,剛好你自己也試試,免得久久不用,生疏了!」哼,起身出去端晚膳去。
獨留在房內的梁池溪,心情愉悅地笑出聲來,就說他的丫鬟很潑辣,果然不好惹。
第7章(2)
晚膳之後,星子柔媚的夜空下,安寧的窗前,他們一人燈下執筆,一人紅袖添香,雖無交談,但那分多年來培養出來的默契,分外溫馨。
寫了大約半個時辰,梁曲看著少爺眉眼間的疲憊之色,放下松墨條,輕聲說道︰「少爺今兒累了一天了,不如早些安置吧?」
「也好。」梁池溪擱下筆,他從來都不是逞強的人,為了母親,更為了梁曲,他也會保重自己的身體。
梁曲為他將床鋪好,再把夜燈掌上,剛一轉身手掌就被握住了,一抬頭,凝入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眸里。
「曲兒今晚與我共枕,可好?」
她的臉蛋變成了蒼白,而不是羞紅,「不行!」
他沒有松開她的手,依舊握著,「是不願嗎?」
「是不敢。」經過上次的教訓,她怎麼可能還有膽子跟他同床共枕,一次就已經嚇壞她了。
他是知道她性格的,干脆也不再說什麼,直接拉著她就往床榻邊走。
梁曲嚇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明明以身手來說,少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她只需輕輕一掙就可以掙月兌來,偏偏她……不舍,不舍得對少爺用武力,就怕萬一失了輕重傷到他。
簡直就是被拖拽著拉到床邊,也不看她現在是何種表情,梁池溪直接動手解她的衣帶。
「少爺,不要……」她緊緊地握住衣襟,用力地搖頭。
「嗤」的一聲,他被她逗笑了,笑不可抑,笑得快要連站都站不住,半倚在床柱邊,眉間眼底都染上了愉悅。
她被他笑傻了,愣愣地看著他,反應不過來。
「咳……」他清了清喉嚨,總算控制住自己的笑意,「曲兒,你是打算跟我上演惡少爺調戲丫鬟的戲碼嗎?」
她回想一下自己剛剛說的話、做的動作,可不是活月兌月兌的那個戲嗎?氣得她跺腳,「還不都是你……」
「唉……」他長長地嘆息,「曲兒,我只是想擁著你入眠而已。」
她又怔了,半晌,眼底濕潤,自己動手將外裳褪去,再伸手幫少爺把衣裳的系帶解開。
暖暖的燈下,半開的床幔,錦被松軟,人兒成雙。
她靜靜地半側著身躺在少爺的身邊,臉蛋朝外,從未想過有這樣的時刻,會跟少爺共榻而眠。
那晚,是意外,可今晚,她並沒有失去理智。
也許在她哭泣著跟少爺說,她不希望衛小姐跟他一起的那瞬間,她就已經知道這樣的結局,只是她的心,還在不安。
一只手輕輕地搭上她的腰,她渾身猛地一僵,頓時連呼吸都不敢,更別說轉過身去。
「你這個樣子,整張床都在抖了。」男性輕雅的嗓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對不起,少爺。我不是故意要吵你。」
「說笑而已。」他的手臂略略施力,將她摟進懷里。
她再度僵住,不敢反抗也不敢接近,以一種詭異而可笑的姿勢被拉進他的懷里,可她的身子還是不能自制地抖了起來。
「曲兒……」他的喚聲里都帶著嘆息。
「唔……嗯?」
「睡吧。」他的手臂繞過她的胸前,握在了她的手背上,十指交扣,將她整個人都環抱進懷里,「我今晚不會踫你的。」
她慢慢地松了口氣。
「就算我想……」
她又緊張起來。
「也無能無力,我今兒真的乏了。」
吼!少爺很壞呢!梁曲猛地從他懷里轉過身,睜大眼楮瞪著他,「你故意的!」
「是。」
「少爺最……」
「最什麼?」
討厭兩個字就是連說,都舍不得說出口,她一時語塞,只能望著他。
他們的臉太接近了,除了那一晚,這是她第一次這麼平靜地與少爺如此接近,兩眼相對,他的臉龐清清楚楚地印入她的眼內。
這是她閉著眼楮都能細細描繪出來的五官,他長得很像夫人,眉眼柔和,精致如畫,嘴唇的線條清晰而優美,淡淡的色澤,映得皮膚潔潤如玉,看著看著,她都痴傻了。
「少爺……」不知為何,她喚著他的聲音都是顫的,又甜又膩。
「嗯?」他握著她的指,一根一根慢慢地撫模而過。
「少爺……」她的眼楮緊緊地盯著他好看的唇,臉上浮起淺淺的紅,像春天的桃花,分外明媚。
他唇邊勾起笑來,溫柔地凝視著她。
慢慢地,很自然地,他們吻到了一起,很輕、很淺的一個吻,很溫柔、很綿長一個吻。
分開之後,她的臉蛋酡紅,嘴唇濕潤,望著他被她沾染的唇,到底沒忍住,再度吻了上去,舌頭在他的唇上舌忝過。
他喘了下,抱緊她與她吻成一團。
唇與齒的交融,舌與舌的纏綿,他們彼此那般熟悉,那般了解,暗生的情意,明白的恩義,除了吻,又育什麼剔的更好的表達方式?
等他們氣喘吁吁地分開,梁池溪蒼白的臉上已經染上魅人的艷。
「少爺……」她躺在他的身下,既矛盾又渴望,如果少爺想要,她要如何拒絕?因為旭她自己……都想要了。
他翻身將她抱入懷里,「睡吧,曲兒。」
就這樣?
他握緊她的手,「你少爺我,今晚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