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當然不!我只是在想,那位七爺看上去出身不凡,頗有權勢,他的眼楮之所以會瞎,是被何人所害?」
秦子正苦笑著搖了搖頭,「七爺的眼疾乃積郁成疾所致,並非是被人陷害。」
「積郁成疾?」
「唉!都是些陳年舊事了,不提也罷。不瞞你說,七爺只是表面霸道張狂,內心卻是極細膩溫柔的。這次他突然提出這個賭約,多半也是負氣成分居多,如果你真的沒把握治得好,我可以去向七爺求情,解了這個賭約。」
白卿卿道︰「說出去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怎麼可以說解就解。再說,在沒親耳听到他向我說對不起之前,我是不會輕易甘休的。」
這一刻,她眼底的執著和霸氣,令秦子正異常心驚。
第2章(1)
「探子回報,鳳陽一帶最近很不平,雖然暫時還抓不到鳳陽王暗中招兵買馬,花重金籠絡軍中要員的證據,但他在鳳陽所做的諸多舉動,已經引起朝廷部分官員的注意。七爺,您看這件事……」
躺在軟榻內閉目養神的趙御辰听明昊說到此處,緩緩抬起手,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
「暫時先不要打草驚蛇,老九是個人精,稍有風吹草動就會提高警覺。在我們可以全盤控制他之前,靜觀其變才是上上良策。」
明昊急忙點頭稱是。
「另外,李公公早上的時候派人過來送信,說皇上想念七爺,想在明日早朝之後,來墨園拜見七爺。」
趙御辰緩緩睜開雙眼,雖然對于一個瞎子來說,睜眼和閉眼,所見的世界並沒有任何不同,可表現出來的氣勢,卻讓旁人無法不心驚膽顫。
「御書房里的折子他已經批完了嗎?」
明昊笑道︰「各省鎊縣的官員每天送進宮里的折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就算皇上再怎麼殫精畢力,那折子也不可能有批完的一天。」
「既然他有那麼多事情要做,就該乖乖留在宮里做個英明的君主,有事沒事就出宮,成何體統。」
明昊輕咳了一聲,小心勸道︰「李公公說,皇上近日情緒不佳,不知何故心情低落。屬下猜想,他已經有數日不曾見到七爺,所以心生想念,這才拜托李公公送信,希望明日早朝過後,能親赴墨園與七爺小聚。」
「告訴李達發,別總由著趙睿胡作非為,既然他坐上了帝王之位,就該認清自己身上所肩負的職責。至于墨園,不是他一個皇帝該來的地方。」
明昊見主子擺出拒絕之態,自然不敢繼續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
不過有件事他卻必須如實匯報,「秦相前些日子帶來的那位白姑娘,今兒個上午已經住進了墨園。七爺,如果您暫時沒有其他安排,屬下稍後就帶她過來給您看看眼楮。」
「一個丫頭片子而已,你還真把她的能耐當回事了。」
不能怪趙御辰看不起白卿卿。
他的眼楮自六年前開始就徹底失去視物能力,除了宮中那些自詡醫術高明的御醫對此束手無策之外,就連天底下叫得出名號的江湖神醫也拿他的眼楮沒有辦法。
整整六年的時間,趙御辰在不計其數的希望和失望中度過。
事到如今,他早已經慢慢淡了那份心思。
看得到又如何,看不到又如何?早在當年他因為多疑而釀下大錯時,上天就已經將這份報應降臨到了他的身上。
「七爺,雖然白姑娘年紀不大,可她卻是師承聖手醫仙,況且秦相也說她醫術高明,就連糾纏了他四年的頭痛癥,如今都已經徹底痊愈了。反正她已經來了墨園,之前又和七爺立了賭約,料想她不是個傻瓜,自然不會拿自己的身家性命開玩笑,既然她敢和七爺打賭,說不定真有辦法能將七爺的眼楮給治好。」
明昊這輩子沒佩服過什麼人,那個白卿卿,倒是讓他打心底對她刮目相看。
一方面是因為她小小年紀就有這份魄力,敢在七爺發怒的時候表現出不卑不亢,淡定自如的樣子;另一方面,據秦相講,她住在丞相府的那些日子里,確實解決了旁人不少疑難雜癥。
主子嘴里說不在乎看不看的到,其實心中又何嘗不苦?
盲人的世界是寂寞的、恐懼的、悲傷的,主子之所以不信任白卿卿,無非是害怕再經歷一次從希望走向失望的過程而已。
趙御辰並沒有因為明昊的話而動搖,他的心確實已經冷了。
所以接下來的兩天,白卿卿每天吃飽睡,睡飽吃,小日子過得倒是十分愜意安詳。
這樣的日子持續沒幾天,被管家安排到她身邊當使喚丫頭的兩個婢女就不樂意了。
這兩個婢女一個叫彩兒,一個叫玲兒,對白卿卿來墨園白吃白住的行為很是不齒,在她們看來,這個從鄉下來的丫頭就是個典型的江湖騙子,根本就沒有半點本事。
這倒不能怪彩兒和玲兒低看了白卿卿。
自古以來,在世人的眼里,大夫的年紀越大,就說明其醫術越是精深。
白卿卿今年只有十八歲,穿著打扮又和鄉下來的村姑沒兩樣,橫看豎看,眾人實在沒辦法將這樣一個小丫頭和大夫兩個字扯上關系。
當然,趙御辰不召見她,白卿卿也不惱恨。
她每天按時起床,按時睡覺,就算那兩個丫頭時不時沖她翻白眼、在背地里偷講她壞話,她也滿不在乎,由著旁人將江湖騙子的罪名砸到她的頭上。
就這樣在墨園一連做了三五日的閑人,她終于等來了趙御辰的召見。
這日早上剛用過早膳,管家就奉主子之命,將她帶到了趙御辰所居住的盤龍閣。
一踏進盤龍閣的院落,白卿卿就覺得眼前一花。
只見一個身穿白色錦袍的男子,手提長劍,姿態瀟灑地在寬敞的院子里舞劍。
雖然她不懂劍術,卻不能否認對方無論是姿態還是劍法都華麗得讓人眼花撩亂。
院子兩旁各站四個丫鬟,有人手捧汗巾,有人手執臉盆,看那模樣,都是候在一旁伺候舞劍那位主子的。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白卿卿愣神時,一柄長劍直往她的咽喉刺來。
她本能地向後倒退一步,還沒等她尖叫出聲,劍尖便在她喉嚨前不到半寸的地方停了下來。
趙御辰的眼楮雖然看不見,卻不代表他的耳力也不好,早在白卿卿踏進院門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
不得不說,他這個下馬威確實厲害,同時,也激起白卿卿的怒意。
她輕輕捏住趙御辰刺過來的劍尖,向旁邊用力一甩,冷聲道︰「七爺,這麼急著要奪走我的性命,您該不會是連賭都沒賭,就想直接認輸吧?」
趙御辰微微一怔,隨後收回長劍,對著白卿卿戲謔道︰「放心,在你心甘情願認輸之前,你這條小命,我暫時會留著的。」
說話間,他將長劍用力向後一丟,站在不遠處的明昊眼疾手快地接過主子丟來的長劍,小心翼翼地插進劍鞘之內。
很快就有兩個小丫鬟上前替趙御辰擦汗洗手,將他給伺候得周周到到。
白卿卿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人還真是會擺譜,在院子里舞個劍,也要搞出這麼大一個排場。
折騰了好一陣子才踏進內宅,趙御辰終于大發善心,對白卿卿下令,從今天開始,他們之間的賭約將會正式實行。
一個月內,她若治得好他的眼楮,她贏;若是治不好,她就活該由他發落。
「七爺,咱們丑話可是說在前面,既然這個賭約我應下了,那麼在治療的過程中,一切就得按著我訂的規矩來。也就是說,我讓您往東,您就不能轉西,我讓您喝粥,您就不能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