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有禮地辭別離開了,余歡兮忙不疊地讓秋景相送,等秋景回來,她問道︰「顧公子可有不悅?」
秋景搖頭,「沒有呢,小姐不要多想,倒是小姐你得趕緊回房歇息才是。」說著,她扶起余歡兮的手肘,往廂房走去。
「那就好。」余歡兮放心地說。
「小姐你真是的,自個兒身子不擔心,老是操勞別的事情,今兒無事要好好休息才是。」秋景嘟囔著。
「我知道。」余歡兮笑了一下。
清晨,一座優雅的小別院,一對年過半百的夫婦正坐在石亭里下棋,一道身影走過立于潺潺流水聲之上的木橋,身姿挺拔地走到石亭里。
「爺爺、女乃女乃。」顧上溯朝他們請安。
「上溯啊,今兒怎麼這麼早?」顧老太爺一手拿著白子,揣摩著棋盤。
「等會兒要去城南那邊收帳。」顧上溯輕輕地說。
「去吧去吧,免得耽誤了。」顧老太爺隨手擺了擺。
一旁一直安靜的顧老夫人蹙眉,「吃過早膳了嗎?」
「嗯。」顧上溯點頭。
「行,那你自己路上小心。」顧老夫人柔聲地說。
彼上溯沒有多言地頷首,旋即離開了,顧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看著顧上溯離開的背影,擔憂地說︰「上溯都已經二十了,其他人若是在他這年紀,早已是妻兒雙全了,我也早抱到曾孫兒了。」
彼老太爺未說話,顧老夫人又接著說︰「哎,上溯的終身大事該如何是好呢?」
「好。」顧老太爺忽然開口,顧老夫人轉頭看著他,顧老太爺狡猾地一笑,「你輸了。」
彼老夫人臉拉得老長,「你個老頑童。」她低頭看著棋盤,「趁我不注意竟偷棋。」
「喏,你個老太婆,輸了就說是我不好,明明是你棋藝不精。」眼見顧老夫人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他連忙地轉了話題,「上溯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彼老夫人也不是第一回被夫君賴棋,也習以為常,听他主動說起顧上溯的事,她連忙追問︰「哦?」
「上一回不是听總管說起過了嗎?上溯對那余家二小姐態度不明呢。」
「呿,還以為你要說什麼,要真的有心,豈能在生意上貪了心上人的便宜,依我看,定是總管看錯了。」顧老夫人不屑地說。
「管什麼佔便宜,光是上溯伸手去扶人家就已經不易了。」顧老太爺撫了撫自己花白的長胡子。
「那是上溯人好,眼見別人摔倒自然要伸一把手了。」顧老夫人不以為然地說。
「哦,那怎麼去年來做客的謝家姑娘就沒這麼好運?摔了一個大跟頭,上溯瞧見了也只讓丫鬟去扶,怎麼說謝家姑娘還是上溯的表妹呢。」
彼老夫人被堵了話,又覺得顧老太爺說得有理,「那你是覺得上溯對這姑娘……」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顧老太爺搖了搖頭。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為什麼要總管把契約書的事情給延後了?」顧老夫人眯著眼楮,壓根不相信丈夫肚子里會沒有壞水。
「哈哈。」顧老太爺大笑,「還是夫人了解我呀。」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顧老夫人不悅地看著他,說了這麼多,結果仍是什麼都不懂。
「這事得從長計議。」顧老太爺直接地說︰「總不能硬逼著他們吧,像兒子和兒媳婦那樣……」他突然嘆了一口氣。
彼老太也跟著面色晦暗,「也是,不能逼,逼不得。」
第2章(1)
「秋景。」余歡兮一身淺綠色的春衫,頭戴斗笠,一走進居住的小院子,她便拿下斗笠。
正在灶房里煮銀耳湯的秋景連忙跑了出來,「小姐,你去哪兒了?一大早就沒瞧見你。」她邊說邊跑過去,伸手接過了斗笠。
「哦,我去茶園看看。」余歡兮淡笑,「你別大驚小敝的,又不是出去,我若是出去,定會跟你說一聲。」
「可是小姐……」秋景不滿地嘟著嘴,「你是姑娘家,老是跑來跑去,怎麼行呢?」
余歡兮一笑,「怎麼不行了,茶園里多的是婦人和小泵娘,怎麼就我不能跑來跑去了。」
「可她們是農婦,你是小姐呀。」秋景不懂地說。
余歡兮知道這丫頭是心疼自己,她感慨地說︰「什麼小姐,不過就是老姑娘一個罷了。」
秋景听了也不嘆氣,若是她家小姐能將這事放在嘴上說,多半是不介意過去的事情了,她心喜地說︰「小姐才不老,小姐膚質白皙、面容紅潤,若是走出去,怕是要勾掉不少公子的心了。」
余歡兮听了她夸張的說辭,忍不住地捂嘴笑著,「胡說八道。」但是她住進這茶園以後,精神倒是好了很多。
「奴婢說的可是實話。」秋景認真地說。
「是,是。」余歡兮的鼻尖動了動,「秋景又在煮什麼?好香。」
「小姐的鼻子真靈,銀耳湯剛做好,奴婢去盛一碗,等涼了小姐再喝。」說著,秋景便要往灶房走。
「秋景,何總管可有來?」余歡兮忽然問道,那日說好之後,顧上溯一直未派人過來送契約書,眼看三五天過去了,她心里有些慌了。
不論發生什麼事情,也該通知她一聲啊,余歡兮心里揣測著,莫非顧上溯想反悔了?
「沒呢,小姐。」秋景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就去灶房了,她惦記著灶房的銀耳湯,沒有注意到余歡兮憂慮的心思。
余歡兮煩惱不已,正巧茶園的張總管過來了,「小姐。」
「張總管怎麼來了?」余歡兮疑惑地問。
「小姐,茶園的茶前幾日炒過了,也已經裝好,不知顧府的人何時來取貨?」
余歡兮輕咬著下唇,心思一番輾轉,「張總管,有勞你派一輛馬車在門口,我要出門一趟,等我回來必給你一個答覆。」
「好的,小姐,那小的去張羅。」張總管領了命便離開了。
秋景把灶房的事情弄好,走了過來,「小姐,湯已經盛好了,你休憩一下,醒來正好涼了,可以入口。」
「秋景別忙了,我要出門一趟。」余歡兮踏著輕盈的腳步步入房中。
「小姐是要去哪兒?回府里嗎?」秋景跟了上去。
余歡兮到了房里,就著早上的涼水浸濕了帕子,擦了擦臉,「我去一趟顧府,這契約書的事情一直沒個消息,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是不安。」
「這事哪用小姐出門,讓張總管跑一趟不就得了。」秋景看小姐坐在銅鏡前,她上前拿起梳子,替小姐將有些亂了的發重新梳了梳。
「當時說事的時候,張總管正好外出了,現在讓他去,他也不知一二,不是白跑一趟。」余歡兮對著銅鏡看了看,沒有任何不妥之後,她緩緩起身,再者這張總管是農戶出身,雖有些本領,不過字認得不多,有可能會出亂子。
「哦。」秋景覺得小姐說得有理。
「我已經讓張總管張羅了馬車,等會兒就出門一趟吧。」余歡兮扯了扯有些褶皺的長裙。
「哇,好久未出門,奴婢可以買些糕點嗎?」
「你這丫頭,惦記著誰家的糕點了?」余歡兮話中有話地捂嘴笑著。
秋景臉一紅、腳一跺,「小姐,奴婢是想著老紀餅鋪的糕點,不是李大哥。」
聞言,余歡兮笑了出來,當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秋景後知後覺被自家小姐給耍了,羞得丟了一句話,「奴婢去門口候著。」說完,秋景一溜煙就跑了。
余歡兮看著秋景害羞的背影,神色稍顯凝重,她的終生大事是耽擱了,以後怕是嫁不出去了,所以她也不糾結嫁人這件事。
不過秋景的話,她仍是希望她身邊的人能有個好歸宿,若是談妥了這筆生意,那她也有了銀子可以給秋景當嫁妝,屆時秋景也能開開心心地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