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水晶輕輕閉上眼,值得……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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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水晶!」嬌嬌的童音,打破了她的思緒,一抬眸,看見那個穿著厚厚羽絨衣的小女孩,進到暖氣十足的房里也不急著月兌掉外套,直直沖向坐在窗邊的女子懷里。
姚水晶一把抱住妹妹香軟的身子,伸手模了模紅潤的臉蛋,那里暖暖的溫度讓她放心地收回手,「小羽,怎麼了?」
罷剛是她獨自在窗邊坐著,因為半個小時前,父親已經回家,媽媽,當然會在他的身邊;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幸福,就算獨佔,就算強制,那也是甘願的幸福。
「哥哥又欺負人家!」姚知羽嘟著小嘴,告狀。
「哼!」隨後進來的姚知景冷冷哼了一聲,放下兩個人的書包;姚家的小孩非常會自己打理自己,除了那個只會撒嬌的家伙外,基本上自己的事情都是自己處理好的;上學、放學,姚知景都會等著妹妹,不需要司機接送。
姚水晶看了眼管家,他立刻會意地端來她之前吩咐預熱的牛女乃,一人一杯。
「哇,好暖喔!」姚知羽捧著杯子,笑得眉眼彎彎,低頭一口、一口地喝著。
又是牛女乃!姚知景皺了皺眉,但還是大口地喝掉。
姚水晶望著他們兩個,心里再度感受到那種平靜的愉快,他們雖然是姚家的孩子,雖然性子都是冷的,姚知景是外冷內也冷、姚知羽是外熱內冷,但,至少從他們出生之後,有她陪在身邊,愛他們、寵他們,他們知道什麼是感情、什麼是溫暖。
比她好。
姚知羽喝完牛女乃,還沒有忘掉之前受的委屈,連忙繼續︰「水晶,你罵哥哥啦!他最壞了。」
「不可以這樣講哥哥,嗯?」她將小女孩被風吹亂的發整理好,看她乖乖地地點點頭後,才問道︰「好了,這次小景又怎麼了?」
姚知景干脆直接上樓,讓那個黏人的家伙纏個夠。
「就是我們班上的那個Eric,他今天……」姚水晶將妹妹抱到腿上,認真地听她講著班上小男生、小女生的別扭事情;她知道小羽只是單純地想要撒撒嬌,告哥哥的狀,也只是因為從出生到現在,哥哥一直都是她最親近的人,別人根本就不值得她關注。
他們的性子,其實都是一樣,都只對最親近的人使壞,只是當年她的身邊,沒有這樣一個可以使壞的人,只好學習成熟、學習長大;而現在,她要把自己當年所不能擁有的一切都給他們,讓他們幸福。
听小家伙絮絮叨叨抱怨了一堆哥哥的不好,比如,今天在學校,將她最不喜歡吃的花椰菜全挾到她的碗里;比如,不陪她寫作業,自己在一旁玩游戲……那些雜七雜八的瑣事,小女娃說得繪聲繪影,姚水晶也听得特別認真。
「水晶,我們今晚吃青椒好不好?小羽最愛吃青椒了。」姚知羽靈活的眸里,滿滿都是狡黠;也不是最喜歡,但卻是某人的最討厭!
姚水晶差點失笑出來,她狀似認真地思考。「嗯,偏食不好的。」她怎麼會不清楚小家伙的心思呢?
姚知羽期待地望著她,黑葡萄一樣的眼楮亮晶晶的,拼命點頭表示贊同。
「我們今晚當然要吃青椒。」
在小家伙興奮的歡呼要沖出口的瞬間,她再補上一句︰「還有好吃的苦瓜。」
姚知羽漂亮的小臉蛋,立刻皺得像苦瓜一樣。
姚水晶的嘴角微微地勾起,就說,姚家的人,永遠都會對自己最親近的人使壞,原來,還包括她自己。
那麼,現在的她,最、最應該對誰使壞呢?
第8章(1)
「土地的問題已經解決,預計今年九月,方明嘉那個度假村就可以修建完成。」Ben將報告一一呈給夏遠航,「新公司的企劃案都已經作出來,人員配置也都……」
未竟的話語,中斷于夏遠航微抬的手掌,「這些不必報告。」將下屬剛剛遞上來的文件輕輕一推,他已經將接下來的事情都交給Ben處理,所以不需要這樣詳細地向他呈報。
夏遠航輕輕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面上輕點;世誠這個案子,于他而言,是個已經完結的Case,該怎麼處理他早已經交代下去;至于怎麼去完成,那就是Ben的事情。
「是。」Ben將一張支票遞給老板,「這是方明嘉托我轉交給你的。」里面不多不少,剛好七億兩千萬,這個敏感的數字,不必想也知道,是那位姚家大小姐當初付出來的那筆。
夏遠航接過那張支票,表情平靜。
Ben望瞭望自己的老板,欲言又止。
夏遠航詢問地挑了挑眉。
Ben張了張口,最後還是不敢問出口,「沒事了,老板,我先出去了。」
他好想問老板,打算什麼時候回紐約,因為總公司的人,每天無數通電話撥過來跟他打听;畢竟,現在這樣的案子後續工作由他跟進,紐約的公司又離不開夏遠航,好多的案子都等著他回去處理。
可是無人敢問他,因為夏遠航的決定,從來都不會跟他們任何人解釋,就連跟夏遠航最久的Peter都不敢問,那麼他,模了模鼻子,還是算了吧!
那張薄薄的支票,在他的指間慢慢地轉動,夏遠航的唇角微勾,他細細地端詳,像是打量某件珍貴的藝術品般。
半晌,他放下支票,起身往外走去。
「老板,你要去……」兩秒鐘內,偌大的臨時辦公室里,只有Peter獨自一個人對著空氣喃喃自語︰「哪里啊?」
他真是世上最命苦的助理了!老板永遠沉默、永遠是一個表情,永遠都……不理他!
咦……他去哪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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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遠航站在育德的校門前,看著那古樸又莊重的大門,默默無語。
還是那棵參天大樹,他在這里站了整整兩年,每天看著她從校門走出來,潔白的襯衫、及膝的格子裙,沒有表情、沒有喜怒,可是眼里的光,在看到他時,會變得特別亮。
一步一步,走過當年每天都會走的路,他的步子沉重、她的步伐平靜,那時的他們,甚至連手都沒有牽,卻一直那樣走下去。
他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轉角,他拉著她奔跑的那條路,還有那個靜立的河堤,熟悉而又陌生。
這里的每一景、每一物,都有他們曾經的痕跡,他們相愛、他們相遇,他們……分離。
他站在樓下,遙望著曾經有過他們甜蜜與苦痛的小房間,這里已經是拆遷區,分外的冷清;過不了多久,這里都會完全改變,什麼都不會留下。
「航……阿航?」一聲遲疑的喚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淡淡地轉眸,望著那個站在不遠處的女人……錢芸心。
「真的是你?」錢芸心認出他來,興奮地快步朝他走近,「阿航,我剛剛看到你,還不敢相信。」
他打量著她,沉默依舊。
「你怎麼還是這麼不愛講話?」錢芸心溫柔地笑著,「這麼多年不見你,原來你一點都沒有變。」
「錢叔好嗎?」
她的笑聲更甜,「很好呢,只是掛念你,總是說想見你。」
「還在開店?」
她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恢復正常,「沒有,他們年紀都大了,想休息一下。」
「芸心。」一部機車遠遠駛過來,在他們身邊停下,安全帽摘下露出一張方方正正的臉龐,「你怎麼還在這里?媽媽剛打電話來說,等你半天還沒有到……」在看到夏遠航時,男人眉毛皺起來,「你是……」
「志堅。」錢芸心輕輕地喚著,「我剛巧在這邊踫到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