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水晶獨自一人走在這清掃得干干淨淨的道路上,早晨通知司機晚兩個小時接她,雖然計劃有變,但她卻不想直接回家;走出校門時,看到這條筆直的大道,突然有一種想要這樣走一走的沖動。
空氣中有著淡淡的木香,初夏的溫度,在傍晚時分非常舒爽,沿路走來,她竟然感到愉快,第一次,手里握著PDA卻沒有去看股市,僅僅是握著而已。
她喜歡有規律的生活,喜歡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中,也許,就算她不願意承認,但她體內流著姚逸洲的血,她其實是像他的。
喜歡掌控、喜歡絕對的權威,不喜歡一切月兌軌的東西,除了對自己的好友表現出柔軟,她似乎百分之百繼承到那個冷酷男人的特質,就像她的父親,在這世上,除了她的母親顏宛如,眼里、心里再無旁人,就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不過,她並不介意,就說她真的是姚逸洲的女兒,不但外貌,就連性格都繼承了百分之百,天生的感情涼薄,這樣算不算是一種缺憾?
向前,右轉,是一條較窄的小路,已經越走越偏僻,這里她基本上沒有來過,不過今天,她卻想趁難得的好心情去走走。
穿過一片濃密的樹林,她記得再繞過那個巷子,就可以走上大路,她的方向感很強,從來沒有迷路的困擾。
不過,這里真是非常、非常安靜,一種她喜歡的安靜,除了風吹枝動、鳥鳴人聲……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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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下腳步,听見轉角處傳來的男性嗓音,那是正處于變聲期獨有的嗓音,一听難忘。
「夏遠航,你很囂張喔。」
「我們老大看中你,想收你做小弟,你竟然不給面子。」
「惹火我們知不知道是什麼下場?」
「不說話是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們喔!」
很明顯,那里不只一個人,她站著,安靜地思考,是原路返回還是繼續前進?如果原路走,意味著她要再花上半個小時的時間,才能走到,可是繼續上前,卻可能會有麻煩。
她不怕麻煩,但她卻討厭被無關的事情纏身。
不過,似乎也由不得她思考,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巷內已經傳來身體相擊的聲音,還有淒厲的慘叫聲。
「干,這小子受傷了還這麼勇,大家一起上。」一陣紛亂,看來是群毆。
好吧,她承認,她不是那種有良心、有公德心的人,她討厭流血、流汗,討厭那種男性荷爾蒙分泌過剩,要想盡辦法發泄出來的行為。
算了,半個小時就半個小時吧!就當作缺乏運動,現在補回去。
姚水晶默默轉身。
第1章(2)
但事情再次不由她決定,一陣紛亂的腳步,一群人從轉角處直奔出來,臉上非常精彩,鮮血、瘀紫,還有從嘴里吐出來的牙齒與血水齊飛,這群人也沒有想到會踫上一個少女,跑得很快,撞上她的肩膀,姚水晶手里的PDA直直地飛出去,「砰」地一下掉落在地面,然後再被幾只大腳輪番踩過。
「靠,死女人,不要擋在這里。」一只粗魯的手,想要用力地推開她的肩膀。
姚水晶上前幾步,閃開那只大手,望了望地上那被踩爛的機器,再次抬頭,看見巷內打得非常激烈的戰況。
一個穿著黑色制服的男孩,面對十數個男生,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們都不是什麼有功夫底子的人,一招一式,完全是靠經常打架練出來的。
黑衣男孩身材高大,動作卻很靈活,閃躲、進攻都很有技巧,但性格暴戾,從他的出拳和踢腿的狠勁,還有那被打中的人的反應看來,他是那種不要命的打法。
這樣很嚇人,卻也很吃虧,他身上的傷勢越來越重,雖然他身手比他們都要好太多,但對方人多勢眾,光是人海戰術就可以拖垮他,很明顯不用一分鐘,他就得敗下陣來。
丙然,下一秒他被人偷襲,一根鋼管狠狠地砸上他的背,他閃躲得很吃力,沒有閃開來,重重地撞上牆壁。
「臭女人,看什麼看!」剛剛那個沒有推到她的人,繼續糾纏上來。
她抬眸,望著那張年輕卻粗魯的臉孔,十幾歲的樣子,心里、眼里只有干架出風頭,不懂得什麼叫「憐香惜玉」。
姚水晶在心里暗暗嘆氣,她真的不想惹事的,非常不想。
「阿豹哥,這個女人會不會是姓夏這小子的馬子?」巷內已經分出勝負,落敗的男孩,斜斜地靠著牆,微低著頭,喘息,他的右臂以一種不自然的態勢垂在身側。
「別讓她跑了。」
「是。」男生們半圍過來,堵住她。
「阿勇,去請老大來,說我們今天堵到夏遠航了。」那個阿豹哥開口指示。
「喔。」男生依令轉身,卻突然發現一直站在一旁的那個少女,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你……」
「誰都走不了。」她就站在那里,擋住了巷子的出口,冷冷地望著他們。
打傷誰,她都無所謂,可是他們不該連她都惹,她姚水晶對于自己的東西,有著天生的掌控欲。
瞬間,安靜下來,十幾個男生都看著她,目瞪口呆。
她很美,不是嬌、不是艷、不是青春、不是可愛,她就像一汪水,很靜、很深,清麗的五官、冰冷的氣質,在那一剎那,有一種不屬于她年紀的威嚴,鎮住了他們。
但也只是短短的時間,他們回過神來,似乎對自己這群正港男子漢,被一個縴弱少女給唬住靶到丟臉,阿豹開口罵道︰「靠,你是哪里跑出來的,不想活了?」巨大的拳頭隨著他的話語,往姚水晶的精致臉蛋上砸去。
變故就在下一秒,等阿豹被少女一個漂亮的過肩摔,狠狠地摔上牆壁,直接砸暈過去後,眾男生都傻眼。
反應過來後,一擁而上,他們本來就不是什麼講正義的人,也沒有不能打女生的觀念,感到丟臉了,就要將面子拿回來;但卻發現,他們一群人今天出門沒有看黃歷,踫上了女魔頭。
她穿著未過膝的校裙,抬腿、閃身,卻漂亮得像是舞蹈動作一樣,行雲流水,裙擺在空中翻飛得像花瓣一般,絕美卻又恰到好處,不露一點不該示人的肌膚予人;黑亮的馬尾在動作間,劃出耀眼的弧線,明明是暴戾的動作,她卻可以做得那麼優雅。
優雅地將人打得慘不忍睹。
當這群男生,以胎兒在母體里面的標準姿勢,躺在地面上,暈的暈、哭的哭,她獨自一人站在那里,像美麗的阿西娜,俯視那群戰敗者;抬腕,看了看時間,六分零十一秒,看,不常運動的結果是,她真的退步了。
走過那一地的狼籍,撿起地上已經碎得不成模樣的PDA,這個她十五歲的生日禮物,已經徹底地壞掉了。
很好,抬腳,直接踩過那擋路的腿,男生連哼都沒哼就昏了過去。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躁人的血腥氣息,她很不喜歡,挺直身子,像女王般,從自己的戰場離開,對那些疼痛的申吟聲充耳不聞,面無表情地走。
這里,除了她,就只有那個黑衣男孩是站著的,他安靜地靠在牆上,半垂著頭,細碎的發絲遮住了他的臉龐。
她繼續往前,經過他時並沒有多作停留,卻沒有想到,在擦身而過時,黑衣男孩像是失去力氣般,直接倒向她,巷子很窄,還有一堆受傷擋路的,她避無可避,伸手去擋,卻看見那張昏迷過去的臉龐,在夕陽下,在遠處傳來的尖銳警笛聲中,閃耀著年輕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