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說,你怎麼認識他們的?」小伍像個想听老師說故事的乖學生。
「幼稚園……」紀淑芬把三個人的恩怨情仇,一五一十地講出來。
此刻,回想起那段時光,她仿佛嘗到甜蜜大于酸澀的滋味。
離開偶像——岳靖儷之後,她原本想向她看齊,在美國尋找武學高手,但爸媽卻帶她去學芭蕾舞,穿著白色蓮蓬裙,頭戴亮晶晶的公主冠,粉墨登場,從一排小舞者望過去,她簡直像站在天鵝湖中的一頭大象。
她永遠都忘不了,台下的笑聲如雷貫耳,害她的自尊受到嚴重打擊。
就是這樣,讓她產生了報復心,她記住每一張笑得合下攏嘴的可惡臉孔!那些人全是同一個高級住宅區的鄰居,她不是在半夜去踢翻垃圾桶,就是在天還沒亮以前去澆水在報紙上,小小年紀就成為社區票選活動中,最不受歡迎的惹禍精第一名。
三年後,岳靖儷的爸媽再次拜訪,帶來她肖想很久的刺繡圖,從此她又回到崇拜岳靖儷的迷惘中,一心一意要當帥男殺手,可是她一直不快樂。
直到前幾天,她才明白,其實她的人生目標從頭到尾只有一個。
在她六歲的時候,她就已經訂下了心願——今生要做小威的新娘!
坦白說,早熟是件好事,她可以舉很多例子佐證,像是早生貴子,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睡早起身體奸,還有遲到早退也不錯,總比活到七老八十或是進棺材時,才發現自己從沒找到真愛,要好多了!
「看來你比我痴情!」這是唯一的結論,小伍哈哈大笑。
紀淑芬不層地撤了撤嘴唇。「我是來找他算帳的。」
「少來了,你一直深愛著他。」小伍一語中的。
紀淑芬不快地說︰「我才不會再上你的當!」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小伍一頭霧水。
就是「溫柔」那兩個字,害她拿熱臉去貼那個窮小子的冷!
第5章(2)
她正要講,一張嚇人的臉出現在她眼前,心一驚,趕緊推開黏在她身邊的小伍;巨大的力量讓小伍摔了個四腳朝天,但誤會已經造成,再多的解釋都沒有用。
從他妒紅的眼眸中,她看到一絲痛楚快速地閃過,她突然有股想唱國歌的快感。
他比她想像的還要在乎她,這表示他的確愛她。
了解到這一點,她好高興!只不過她不明白,既然郎有情、抹有意,就應該早日上床,以身相許才對,為什麼他遲遲不行動?想了一下,她懂了,是床的問題。
他沒錢上賓館,又不好意思讓她躺在他的破床上。
要解決這個問題還不簡單?她的床就是最好的選擇!又大又有彈性的雙人床,只要按一個鈕,還有增加情趣的波浪效果,再點幾根香精蠟燭,光線美、氣氛佳,保證讓他樂不思蜀。
由此看來,她只要帶他回她家,所有的疑難雜癥就可以一掃而空!
但是,要用什麼方法帶他回家呢?
煩惱真是才下眉頭,又上心頭……
「我花錢請你們來談情說愛的嗎?」白雲威怒斥。
小伍吃力地站起身。「對不起,以後不敢了。」
白雲威目光冷冷地一掃。「老張人呢?」
「醫院打電話叫他過去一趟。」小伍據實以告。
「他太太怎麼了?」白雲威眉頭緊蹙,臉色凝重。
小伍無奈地聳肩。「老張不肯說,叫我自己回公司。」
「他叫你去吃屎,你就吃嗎?」白雲威簡直像吃了火藥似的。
「我現在就趕去醫院。」小伍腳跟一轉,快速地抓起桌上的鑰匙圈。
「我去就好,你跟小洪去工作。」這就是老板的權利,他有權分派工作。
表面上,他是關心老張,但他完全只是假公濟私地想要引開小伍,真是好個調虎離山之計呀!
「謝謝你,淑芬。」老張靦腆地點頭致意。
「老張,你要節哀順變。」紀淑芬鼓勵似的安撫。
老張露出感激的微笑。「我知道,我會打起精神的。」講完這句話,老張便和小伍開著車,趕往桃園,重新投入工作。
那天,老張的太太病逝,在守喪的第七天,大家都前往靈堂去吊唁。
她從小伍口中得知,老張有兩兒一女,三個都還在讀書,而且都是申請助學貸款,因為老張賺的錢大部分都用在醫藥費上。
她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錢多,包了五十萬的白包,名正言順地幫老張一家四口紓困,解決燃眉之急。
但她並未因此而自以為了不起,助人為快樂之本,才是她的本意。
不過,她這麼做對白雲威來說,無疑是種莫大的羞辱!
在一個公司中,婚喪喜慶包禮最多的,應該是老板才對,他覺得她是故意把他的面子踩在大象腿下。他咽不下這口氣,他要盡可能地教訓她一頓。
「有錢真好!」這句話有如打開潘朵拉的盒子,釋出災難。
紀淑芬嗅到濃濃的火藥味。「我去上廁所,小洪,幫我接電話。」
「沒問題。」小洪點了點頭,視線停留在桌上的英文書上,佯裝專心。
看她大步地往門口走,白雲威突然想到整死她的好妙計。「你要跑去哪里?」
「西雅圖。」紀淑芬手正握在門把上,背後突地一陣冷風襲來,令她頸毛豎立。
「公司里就有廁所。」白雲威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手臂壓在門上。
「我不想危害你們長針眼。」紀淑芬以可憐兮兮的眼神求饒。
白雲威不為所動地說︰「上班時間,沒我允許,不準外出。」
「是,老板大人。」紀淑芬回到桌後,搬起椅子。
「椅子是用來坐的。」白雲威再次阻撓。
紀淑芬心有余悸地說︰「我怕門倒下來,把我壓死。」
「不準動椅子,壓死你算你活該。」白雲威的語氣像個暴君。
「因公殉職要賠很多錢,我怕老板大人會心痛。」紀淑芬有點生氣。
白雲威露出惡毒的邪笑。「你繼續講,得膀胱炎和尿褲子可別怪我。」
一連串的逼迫換來的是沉默。
她不想一直跟他作對,只好乖乖地順從命令,
進入廁所後,她先用抹布堵住被踢破的小洞,以防春光外泄;如果不是小洪在場,她反倒樂意讓他長針眼。
但麻煩的是,昨晚的生魚片不新鮮,害她肚子痛。身為名門淑女,讓人知道她拉稀臭死人,真是丟臉丟到月球上I
一陣嘩啦啦,帶水的臭彈一波接一波地投下去,四溢的臭氣,連她都被燻得快吐了,這時,廁所外傳來逃難的跑步聲。
一想到待會兒要走出去,面對他的冷嘲熱諷,她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
靈機一動,裝病是唯一的選擇。
于是她扭開水龍頭,往臉上潑灑水滴裝汗珠。
一走出廁所,小洪果然不見蹤影,而他倒是很冷靜地坐在原位上,不過卻是以鄙夷的眼光看著她,讓她真想把他眼珠挖出來……
早知如此,她當年就跟岳靖儷學鐵沙掌,讓他知道藐視她的下場!但現在她只能表演老太婆的走路姿勢。「對不起,老板大人,我要請病假。」她故作痛苦狀。
「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他立刻露出關切的表情。
她吃力地搖了搖手。「我自己去就行了。」
「我堅持。」他起身走向她,不容拒絕地握緊她的手臂。
「不敢麻煩老板大人!」她整個人僵硬不動,深怕狐狸尾巴露出來。
「照顧下屬,是做老板的義務。」他毫無保留地表現出體貼入微的一面。
「請老板大人以公司為重。」她以大象腿勾住桌腳,像座四平八穩的泰山。
「你就是公司的一份子。」他強調他只是出于一片好心,沒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