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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窮小子 第9頁

作者︰葉芊芊

對她來說,最讓她感到害怕的是這一刻。她怕他流露出善意的溫柔,她很清楚,她不怕他發火,也不怕他冷冰冰的,但是他的溫柔哪怕只有一點點,都會讓她渾身產生一種很深的無力感……

這會帶給她不小的麻煩,不過她相信不久之後,她的大腦自然會想到妙計,現在她只是太累了,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解釋。

但她的心為什麼狂跳,仿佛在抗議什麼一般?

她的眼角余光不時地瞟向他那俊秀的手指,她的身體甚至像火球般燃燒,因為他坐在她旁邊……好奇怪!她從來不曾如此失魂落魄過,更不曾為任何一個男人意亂情迷!

她做了一個深呼吸,企圖平息一切的亂象,不過效果不佳。

似乎是受到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引誘,讓她整個人不對勁,這實在是讓她覺得好煩好煩!

她真想不顧一切地跳車,就算被來車壓死上天堂,也比跟他在一起有如下地獄般難受的好。

「你晚飯沒吃,肚子餓不餓?」白雲威突然開門。

「快變餓死鬼了!」紀淑芬回過神來,以穩健的語調回答。

白雲威放慢車速,奸讓她看清楚路邊的店家。「你想吃什麼?」

「那間海產店的炒飯味道不錯。」紀淑芬手指指向前面的霓虹燈。

「你喜歡炒飯啊!」純粹是戲弄她,白雲威沒有其他意思。

看他嘴角有一抹賊笑,紀淑芬納悶地問︰「你笑什麼?」

「你不知道炒飯是什麼?!」白雲威驚訝極了。

「就是把蛋跟飯炒在一起。」紀淑芬說。

白雲威眉頭一擰,斬釘截鐵地說;「你不是台灣人!」

「偶是,供台預馬ㄟ通。(我是,說台語也可以。)」紀淑芬立刻提高警覺,裝腔作勢。

「那你應該知道炒飯的涵義。」除非她不看電視,但這似乎不太可能。

「什麼涵義?」大部分時間,電視只是客廳里的裝飾品,而且她向來只看探索頻道。

白雲威小聲地說︰「。」從微弱的聲音中,不難听出他有點羞于啟齒。

「你這顆惡心芭樂!」他居然吃她豆腐?!一記粉拳擊中他下巴。

「還說手無縛雞之力?打起來分明要人命!」他真是自找苦吃。

第3章(2)

停好車,他沒有陪她一起下車,而是搖下車窗抽起煙來,最近他的煙癮確實變得比以前強烈許多。

他從未因為貧窮而自卑,可是現在他卻有一絲的無奈感。照理說,老板請下屬吃飯,犒賞辛勞,跟一般請女孩子吃飯的約會無關,這是很平常的事,雖然她的辛勞有點美中不足,不過他知道她盡力了,但是他卻無能為力。

一直以來,他沒有向任何人吐過苦水,也沒人曉得他一毛不拔的原因,不論是被罵鐵公雞,被罵小器鬼、被罵窮小子,他始終不在乎被誤解,而且心安理得。可是他連一盤炒飯都請不起,這點讓他著實覺得自己好窩囊,難怪她會那麼瞧不起他!

是曾經有過幾個女孩倒追他,但交往的時間都不長,因為他有不吃軟飯的原則,所以約會時誰也不準花錢,時間都是約在飯後,地點全是免費的公園,交通工具是一部破舊的鐵馬,他的肩上總是斜掛著一壺裝著白開水的寶特瓶。

一開始,那些女孩還能忍受,不過終究是敵不過坐在發出怪聲的鐵馬上,偶爾還要站在路邊等他修理鐵鏈的難堪場面,最後連再見都不必說,戀情自然而然就無疾而終……這些是他踏入社會以前的事。

自從踏入社會之後,不管是暗示或是明示,他一律拒絕,讓自己成為愛情絕緣體,全心全意地投入工作。

由于沒有大學文憑,他只能出賣勞力,憑藉著刻苦耐勞的精神,在四年前開了這家快樂搬家公司,也算是小有成就。

從彌漫的煙霧中,鮮明的往事歷歷在目,想起來居然會鼻酸!

不想了,他最近心情老是怪怪的,像長了觸須的章魚,仿佛想捉住什麼似的……

「這個月的電話費是怎麼回事P•」白雲威把她叫到面前。

看著帳單數字,紀淑芬毫無警覺地說︰「三千零五塊,有什麼不對?」

「這個手機號碼是誰的?」手指一指,正好落在小三的手機號碼上。

「一個客戶的。」兩人要開店,難免要時常聯絡,但紀淑芬不便講明。

白雲威斤斤計較地說︰「你打給他三次,費用總共兩千一百五十六塊。」

看著他眼中燃起兩簇怒火,無形之中,她的戰斗指數也增加了,但她的心卻是酸酸的。

距離他送她回家那段美好的回憶才過十天,這段期間他們仍然會斗嘴,不過次數明顯減少許多,算得上是天下太平,舉國歡騰。她原以為敵意會慢慢消褪,但取而代之的會是什麼?

她曾經想過,在這一段時間里,她的眼神老是離不開他的背影,而她也只敢在他身後打量他,看著他那瘦長結實的身材,還有走路時,窄小的臀部擺動的弧線,總讓她滴下幾滴口水。

他對她所造成的刺激,遠比她願意承認的多。每天,不論是白天還是夜晚,她都告訴自己,這不過是一時的迷戀,賀爾蒙作祟使然,而此刻也證明事實的確是如此——他依舊是她這一生中最最討厭的窮小子!

為了兩千一百五十六塊新台幣發脾氣,真是快讓她大牙笑掉!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沖動地拿出三千塊,往他臉上甩,但現在她絕不會上當。

她不會笨到去做動手的小人,讓他嘲笑她,還讓他賺三千塊,這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傻事,豈是她如此聰明的女人會干的事?

「他是個難纏的客戶,我努力想說服他。」

「成功了嗎?」連聾子都不會听信她的謊話,他不屑地想。

輕啜一聲,優雅的蓮花指往眼眶下一抹,裝悲哀地說︰「失敗。」

「你也有說輸人的時候?!」真想給她一拳,她總能挑起他蟄伏已久的暴力。

「我又不是神,能左右每個人的想法。」她嘆了口氣,狡猞從眼中一閃而過。

「算我倒楣。」他只能生悶氣。「下次客人不要,你就不要強迫推銷。」

「人難免會有搖擺不定的時候,我當然要盡我所能地游說。」

「真看不出來,你還是個盡忠職守的好員工!」

她笑容滿面地說︰「你現在看出來,也不算太晚。」

「去把大門坡璃擦亮!」總算讓他又逮到折磨她的大好機會。

「我今天大姨媽來,不方便。」她的笑容僵在臉上,一時收不回來。

「才隔十天,你有幾個大姨媽?」連啞巴都能說出比她更高明的借口。

「你記這麼清楚想干麼?」這一次是真的來了,但誰會再相信放羊的孩子?

「可憐你,一個月至少要包十天尿布。」毫無疑問地,這句話比響尾蛇還毒。

她居然找不到比這更毒的話?只好氣悶地說︰「我擦玻璃就是了,省得看臭臉。」

她自掏腰包,跑去便利商店買穩潔和十份報紙。

如果想將玻璃擦得亮晶晶,一定要這兩樣東西配合,用抹布是不行的;這是她在幼稚園時,岳靖儷說的,她不僅牢記于心,竟然還身體力行!

回想起來,她的人生深受岳靖儷的毒害,中毒太深,迄今仍然無法根除。

若不是為了跟她搶天下第一「帥男殺手」的頭餃,她不會跟在她後面,走進那家幼稚園,也不會扮貧窮,跟蹤她去舊衣回收箱里撿破爛,更不會因此而認識了窮小子,導致現在必須在這兒替他賣命擦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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