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關于前些天你問的那個關于海狸的問題。」那兩人用眼神交換了個資訊,對他說︰「我們後來又想了下,覺得我們會出于恐懼跟它走的。」
另一個踫他一下,小聲糾正,「是好奇,出于好奇。」
「對,出于好奇。」
「真的?」宋藍筠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興奮得兩眼發光,把那兩人都嚇得不輕,「你們真這麼認為?」
「嗯。」
「好,這可是你們說的。」宋藍筠從桌後面走了出來,大跨步地走過他們身邊,留下自己的余音,「假如我出了什麼事,全是你們的主意。」
「啊?」那兩個又再對視,互相問道︰「我們說什麼了?」
宋藍筠沒頭沒腦地讓自己提前了十分鐘下班,開了車直接去了陸知瑤的公寓。
對嘛,他就覺得自己的想法一點也不奇怪!每個人都有好奇心,就算那是個曾經把你綁在椅子上兩天的女人又如何?只要她身上有令人好奇的點,就值得冒這個險再去接近她,就當是為科學實驗做貢獻嘛,一切奇怪的物種都有冒險接近的價值!
宋藍筠開車開得很興奮,他最近還很注意公司周圍有沒有可疑人士呢,結果她並沒有再來,難道她已經放棄了嗎?不怕他在比賽中陰她了?還是她生病一直都沒好,暈死在家中了?
宋藍筠站在陸知瑤家門口,先前的興奮變成了惴惴不安,如果一開門她就給他一拳怎麼辦?但那至少也比她一直不來開門好。
宋藍筠足足敲了三分鐘,可門的那邊一點反應也沒有,她家里只有那麼點空間,怎麼可能听不到他的敲門聲?難道說她出去了?不知為何宋藍筠很自然地否定了這一可能。
他試著推門,結果門還真的開了,隨著門開,震耳欲聾的交響樂聲如海嘯般奔騰而出,宋藍筠感覺到一股強大的聲波把自己向後沖退了幾步,他趕忙進到屋里,並且把門關得緊緊的,就怕鄰居來抗議,但他也如同把自己關在了交響樂的海洋里。
宋藍筠腦袋嗡嗡直響,他左右看看,這里確實是陸知瑤家沒錯,可她人呢?他走了進去,通過臥室走向敞開著的門,看到陸知瑤正伏在桌旁,梳著馬尾、穿著家居服,專心地畫著什麼,原本干淨的桌面,現在除了魚缸外還擺滿了各種繪圖用具。
很顯然她沒去開門,是因為她听不到敲門聲,宋藍筠心里的石頭落了地,還好她還活著,可是這個音樂是怎麼回事?除蟑螂的新科技嗎?
宋藍筠並不討厭交響樂,但交響得過了頭就成了噪音,他像條缺氧的魚,四處尋找那聲音的源頭,終于在房間角落處找到了那台小型音響,並擅自把聲音調小了。
他終于能喘氣了,而陸知瑤也從臥室出來,看看她的音響出了什麼問題,兩人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
「那個……門不鎖的話太不安全了。」宋藍筠尷尬地站在原地,指了指大門。
第5章(2)
陸知瑤好了花了一點時間才認出是他,然後嘴都沒張轉身又回去了。
什麼情況?他又不是她的室友,好歹給點反應吧!宋藍筠跟著她進去臥室,見她又坐在桌前擰眉瞪目地不動了,臉色看上去還很有問題,他還以為自己會受到什麼「隆重」的接待,但看起來他好像並不受她歡迎,而這竟然讓宋藍筠有點小小的低落?
「我來的好像不是時候。」他等了會,沒人回應,自我解圍道︰「需要我再把音樂調回去嗎?」
「不用了,那很吵。」陸知瑤說,這次她很體貼地解釋了,「我只要畫不出圖來,就習慣听著交響樂、看魚,那樣馬上就有靈感了,但這次似乎不管用,如果不是你及時調小音量,我的頭就要爆掉了。」
「所以你才租了這間房子。」宋藍筠明白了,她會租這里並不是不想受到打擾,而是避免去打擾到別人,真是體貼,但看她書桌旁垃圾桶里那些快滿出來的畫稿,對比她的表情,宋藍筠確定自己除了避免她頭被爆掉外,待在這里也沒別的作用了。
「那我還是先離開好了,好讓你能專心地听音樂,也許一會就有靈感了。」
「真是奇怪啊,以前都沒有過這種情況。」陸知瑤真的很低落的樣子。
「也許是你在別處投入了過多的心思,已經不是交響樂能喚得回來的了。」宋藍筠隨口說︰「比如你的男朋友什麼的。」
「可這兩個月里我都沒像這樣過。」陸知瑤很認真地分析道︰「我覺得像是我自身出了問題,這幾天我總覺得身體怪怪的,過敏反應都消失了,可全身還是提不起力氣,有一種說不上來的不適,可能是那天吃了含酒精食物的關系,這種不適感就是從那天開始的,但以前過敏時也沒有過這樣的後遺癥。」
身體怪怪的,從那天開始……本來已經準備走人的宋藍筠,又心虛地定在了原地,他轉頭,很肯定地告訴她,「沒錯,肯定是那酒精霜淇淋的關系,你身體還沒恢復就投入到工作里,這本來就是不健康的。」
「截稿日就要到了,我卻因為過敏的關系在床上躺了三天,明天再不完成就來不及了。」她煩躁地又把手邊的稿紙揉成了個球,「可我卻連想畫什麼都沒概念,我是不是應該去醫院做個檢查?」
「不不不,哪有那麼夸張。」宋藍筠慌張道,引來陸知瑤疑惑的目光,他連忙轉換話題,問她,「你這幾天都在生病,有好好吃飯嗎?」
「我有補充足夠的維生素片。」
「就是這個,你肯定是餓了!」宋藍筠說︰「我去給你買點吃的回來,填飽了肚子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宋藍筠生怕她真的會跑去醫院,萬一被揭露出他的什麼「惡行」,那他肯定不會只是被她綁住手腳這麼簡單了,宋藍筠到樓下便利商店買了幾個飯團、一盒沙拉就匆忙地跑回來。
陸知瑤還是對著她的畫紙一籌莫展,她說她答應給一家兒童雜志畫兩張插畫,這讓宋藍筠很驚嚇,還真有地方需要她的畫,如果她真是因為「某種莫名的身體不適感」而無法專心完成她的工作,那他可不能將此當作與自己無關的事了,可惜他對兒童繪本一竅不通。
宋藍筠坐在陸知瑤書桌後面的床沿上,看她起手繪制線稿,然後又涂涂改改,最後丟掉,至于他買來的飯團,她連看都沒看上一眼,他知道自己沒什麼插嘴的資格,可光看她這種反覆浪費的行為,別說畫的人心情煩躁,就連在一邊看著的人都坐不住了,她又怎麼可能能產生什麼靈感?
「我雖然對美術沒什麼天分,但小時候我學過一段時間的單簧管。」宋藍筠都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八婆地去打斷別人工作,目的只是想幫上點忙,「我的老師說我對那個還是蠻有天分的,但是到考試的時候,那些曲子我卻怎麼吹都連不起來,呃……很無聊是吧?」
陸知瑤還是背對著他,但她慢慢地說︰「不,我在听,繼續說。」
「總之就是我那個時候很煩躁,于是我的老師跟我說,當遇到這樣情況的時候,不妨回到原點上去讓自己放松,他禁止我再吹那些曲子,而是讓我回去吹了兩天音階,每個音都必須清楚地吹出長音。我就這樣乏味地吹了兩天,再回去接觸那些曲子時,卻奇跡般地順暢地完成,我的老師說我並不是實力上出了問題,只是因為緊張而失去了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