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淺敢夜不歸宿,跟尤然開房。沈淺還是在笑,我家尤物,不染指白不染指。那時候她覺得沈淺不要臉,後來的後來,她知道,他們愛得早就是一體了。
兩人並肩走的情景,儼然成為校園里一道風景線。他們敢公開早戀,大大方方。老師勸過無果,通知家長,沈淺的母親卻在外地,無暇管制。尤然的父親更是無暇,只是隨口說說罷了。
那時候她還記得,她默默站在兩人的身後,看著尤然攬住沈淺有說有笑,她既羨慕又嫉妒。
「南南,想什麼這麼入神?」尤然把沈淺拉下坐下,問了問。
南南呵呵笑了一番,恢復狀態,「姐夫找我,有什麼事嗎?」
「幫沈小姐找一件適合她的禮服,過段時間要參加一場訂婚儀式,她不想那麼寒酸入場。」
「姐姐……不,沈小姐穿身上的這套就很不錯。」南南又想了想,起身走向那排了一行的禮服架上,搜索出一間長款著地的淺咖啡色禮服,「這件也適合,沈小姐身材高挑,穿這個既顯得高貴又大方,很有氣場。」
沈淺看過去,覺得這件衣服有點保守,露出的就兩只胳膊,脖子部分露得太少,不能顯出她的脖子。尤然似乎也發現這點,他指出,「這件顏色不錯,但把脖子的那邊稍微修改下,開個適當的寬度顯出脖子,拉伸臉部輪廓比較好。淺淺的脖子很漂亮,不能浪費資源。」
沈淺听得一愣一愣的,尤然咋知道她脖子漂亮?她都沒注意。更讓她錯愕的事接著發生,尤然接過這件衣服,用手比劃下尺寸,不輕不重地說︰「淺淺的胸、腰、臀分別是84、62和86,這件衣服偏小了。」
南南與沈淺都愣了一愣,沈淺更是臉頰紅透,居然把她三圍弄得這麼精準?她這個當事人都不清楚,他是怎麼做到的?
「姐夫等等,我去修改室改一下。」南南走進里面的小屋里。
尤然這時抬頭,正好與沈淺的目光重合,沈淺輕輕咳嗽一番,很是不好意思的說,「為什麼尤先生知道我三圍啊?」
「模過就記得了。」尤然相當淡定地說。沈淺一下子血液倒流,蹭到她滿臉通紅,結結巴巴地說︰「你哪有模那麼多,你就模了一下。你亂猜的。」
尤然笑兒不答,只是忽然站起來,坐在沈淺的身邊,問了一句,「沈小姐,我說的數字準不準,等下就知道了。還有……」尤然忽而抬起手,把手朝她的胸口模去。沈淺驀然瞪大眼楮,縮身弓背,「你要干嘛?這里有人的,別……」
話還沒嘀咕完,尤然那縴細的手指在離她胸口三四厘米的地方停住,掐了掐,帶走一根長發,「這里有頭發而已,沈小姐,我不想‘干’,你別激動。」
沈淺死死咬著牙,幾乎咬牙切齒的心都有了。
這時,從小屋里走出來的南南嘴里咬著一根線,抖了抖剛修改好的衣服,「沈小姐穿穿看。」
沈淺點頭,拿著衣服走了進去。服裝設計師的閉關場所是沈淺第一次來,真是大開眼界,里面各式各樣的線,而布料也都讓她看得應接不暇,好幾款她都叫不上名字。
在她瞄了這幾眼中,她的目光定格在放在壁桌上的相框里的照片。這是一家四口的照片。兩個小女孩,還有一對夫妻。兩個小女孩笑得很天真,尤其是較大的那個,抿著嘴,一臉害羞地對著鏡頭。沈淺知道,這就是南南。女人看起來很和藹,目光柔和,眉宇間舒展開,笑得很是平易近人。
男人帶著軍帽,不苟言笑,目光並沒有夾雜出一絲一毫的感情似的。他肩上有一顆金星。這個男人,她又見到了。
她就因為這個男人而來,她以為這座城市那麼大,怎麼也不會找到,然而今天沈淺才發現,世界真的好小,竟然在這種情況下,見了面。
沈淺忍不住拿起相框,細細得看著這個男人,她和他哪點像?她根本找不到。
「沈小姐,好了嗎?」在外頭的南南,忽然喊了一句。
沈淺立即把照片放回原位,應承,「快了。」她火速換下衣服,匆忙穿上那件淺咖啡色禮服,確實改得很合身,量身定做般舒服,她略有局促地走了出來。
尤然凝視著她幾秒,半眯起眼,贊道︰「很好。」
「姐夫給的尺碼太準了。」南南忍不住笑道︰「交縫處我是用針法縫制的,沈小姐一定要多加注意,別讓人踩了裙角,要不然很容易扯裂,到時候可會走光。」
沈淺點頭,回小屋換衣服。她把衣服換回來,準備出去的時候,又忍不住轉頭看向壁桌上的全家福,默默定格幾秒,走了出去。
尤然見沈淺出來,便站起來,對南南說︰「耽誤你不少時間,你先去忙吧,我們也得走了。」
「沒事。」南南笑著說︰「那麼訂婚典禮見。」
尤然點頭,望了眼身後的沈淺,「我們走吧。」
沈淺加快步伐跟在尤然身後,禮貌地朝南南點點頭。南南回敬,目送著兩人離去。她靜靜地坐回沙發上,從茶幾上拿出一包煙,點燃抽了起來,樣子看起來很深沉。
罷才談話間,她知道沈淺還是那個沈淺,只是沒有記憶。難怪她覺得,如今的沈淺沒有當初眼底那不桀的靈氣,多了份傻氣,難道是腦子撞壞了?
不過讓南南略帶滄桑的是尤然還是原來的尤然,一點也沒有變,心里只有一個沈淺,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他要的只有她。她迷了方向,他便一點點把她重新帶回來,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南南不禁自嘲地笑著,想到尤然不去相認的理由,「她失憶了,忘記我們的過去,她忘記了,可我記得。告訴她過去可能成為她的一種負擔,而且這也已成了過去。既然這樣,我就一點點的把她帶入我的懷里,一個重新的她。」
「能進你懷里的,只能是她,是嗎?」她忍不住反問。即使現在的沈淺與曾經的沈淺差那麼多,也可以?
他的回答是,「我答應過她,我的全部都是她私有,不準外借。」
南南狠狠地吸了一口煙,濃郁的白煙自鼻息之間涌出,環繞成一圈圈徐徐繚繞上升,到最後化為虛無。南南就這樣看著那縷白煙,諷刺般得笑了。
沈淺是個私生女,以前是,現在即使失憶,也無法改變。尤然應該懂,他們以後的路,不是那麼簡單。他還要闖,真是個笨蛋。
第9章(1)
沈淺最近總是心不在焉,腦海里總會浮現肩上有一顆金星,頭戴軍帽的男人,沒由來的心神不寧。有時會發呆一陣子,定格在原地,如雕塑一樣。
頭幾次還是上班空擋的時候發呆,這次居然輪到她燒菜的時候,油鍋里的大白菜吱吱作響,開始發黑,散發出一陣燒糊的味道。
尤然在門外的餐桌旁本是逗弄著兩只狗,忽而聞到廚房里散發出來的燒糊味道,他好奇走進廚房,只見沈淺在手忙腳亂地關火,著急之際,踫到熱鍋,燙得直接跳了起來。
尤然連忙執起她的手,打開水龍頭,放在下面沖涼,他嗔怪地側眼,語氣不善地說︰「怎麼這麼不小心?」
「我……我剛才在想事情。」沈淺低頭,不敢去看尤然,她怕尤然再責怪她,瞧那燒糊的菜全黏在鍋底,真是糟糕透了。
尤然拉著沈淺到客廳里,從急救藥包里拿出燙傷藥給她擦好,一切做得妥妥帖帖,他說︰「你老實呆在這里。笨蛋。」
「我菜還沒做好。」沈淺翹著「蘭花指」,想站起來。尤然側目一睹,「我做,你乖乖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