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淺有些愣,她知道現在這個男人傷到自尊了,她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只能笑笑,「沒事,我自己可以倒水。」沈淺說著從茶幾里拿出瓷杯,在飲水機旁倒了杯熱水喝。
「嘶嘶……」沈淺的舌頭被燙到了,有些尷尬說︰「這水真燙,嘴唇都燙掉了。」
「這是剛燒開的水。」尤然的眼楮雖然沒有聚點,但總會亮晶晶,而此刻他眼楮暗了下來,回想剛才自己的沒用,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下樓重新沸騰飲水機,這是他第一次用飲水機煮開水,他不知道煮多久水是溫的,憑著自己的感覺去接水,又不能知道水什麼時候會滿,他發現他以前一切都沒有考慮的,生活小細節問題會這樣棘手,他現在眼里只有光,還有一些太過模糊的影像。
這個家他很熟悉,所以能暢通無阻,與正常人一般,生活瑣事都由鐘點女佣或者老張處理,事到如今,他才知道他一直安逸的「盲」人生是如此無能,連為她倒杯水都不能,那他還有什麼資格去力挽狂瀾?
她來了,那麼他就不能這樣再繼續下去。
「沈小姐,我要出去幾天。」
沈淺愣了一愣,被這突然的話給弄懵了,「你要去哪里?」
「有點事。」尤然含糊帶過,沈淺知道他不想說,也就沒問,只是禮貌囑咐一下︰「路上小心。」
尤然微微一笑,臉上又恢復了平時那慣有的親切微笑,沈淺真不懂這個男人,自個吹了吹杯子里的水,小心翼翼地喝了幾口。
必于尤然突然要離開,沈淺表示沒什麼,只是當尤然把偌大的房子交給沈淺,沈淺開始壓力變得很大。那天晚上,老張帶著粥還有退燒藥來,尤然先讓沈淺量體溫,確定發燒溫度不高,感覺不會很嚴重,才打算直接跟老張離開。
沈淺還記得尤然在老張耳邊說了什麼,老張那表情極其震撼,好似听到不可置信的話,然後老張就火速為尤然收拾東西,搬上車,還一邊對沈淺狂鞠躬,弄得沈淺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
尤然在離開之前輕笑,「雜毛,你幫我照顧好我的淺淺。」
「你放心,雜毛會照顧好它的。」沈淺樂呵呵地傻笑。
尤然點頭而笑,笑容淡淡的又輕飄飄,如浮雲一般,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麼,最後還是忍不住轉頭對沈淺說︰「一定要等我回來,淺淺。」
沈淺抓起腳下趴著的淺淺,搖蔽著淺淺的手掌,對著尤然說︰「尤然爸爸再見。」
尤然的嘴型彎成一道優美的弧線,關上車窗,不再看他們,老張發動車子,車身發出嗡嗡的聲音,慢慢駛離。
沈淺看著尤然離去,輕輕呼了一口氣,自己模著自己的額頭,感覺狀況良好,接著吃藥睡覺去。
第4章(1)
沈淺所住的房子在三樓,第一樓將近三百平方,二、三樓兩百多一點。以前沈淺只要一下班,總會有大媽來打掃,沈淺也就免了這工作。
尤然離開的幾天,沈淺照常上班,精神嗷嗷的好,上班治療母狗,學了幾聲看家本領小狽叫,安撫母狗那躁動不安的心靈。對于沈淺這種資深動物接生婆而言,她會八國語言,驢叫、貓叫、雞叫、羊叫等等,但最拿手的是狗叫。
沈淺晚上加夜班,將近晚上十二點準備下班之時,一位廚師模樣,膘肥體胖的男人牽著一頭巨型黑色犬種走進了沈淺的診室里。沈淺倒吸一口氣,沈淺清清嗓子,「敢問這狗怎麼了?」
「貌似思春了,最近看見女的就提腿跟著女人跑,追也追不上,你看看這是怎麼了?」
沈淺走上前,對那位廚師說︰「你放開它。」
廚師把狗鏈松開,這松開的瞬間,只見那只巨型大犬四腳一飆,朝沈淺撲過去,沈淺一聲狗叫,那狗就望而卻步了。
「這狗病的不輕。」沈淺面容嚴肅地說道。然而,廚師已經被那聲非常有震懾力的狗叫給鎮住了。
「這狗平時有沒有做交配的動作?就是那種兩腿起立,抽動的動作?」沈淺很專業的開始做筆記。
廚師一愣一愣的,「有,抱著我的腿常常這動作。」
「這狗正如你所說,思春了,發情初潮,要麼找個母狗讓他玩玩,要麼把它閹了。」
廚師低頭看著這只巨型狗,咬緊牙關,認真思考的樣子,「還有別的選擇嗎?」
「有,打激素,推遲發情期,治標不治本。」沈淺認真點頭道。廚師隱忍地看著這只狗,隨後拿起手機撥了個號,「boss,黑狗警長真思春了,要發情了啊。醫生說要麼閹了要麼找個母狗發發獸欲,嗯,你說咋辦吧?哦,明白了。」
廚師關上電話,「醫生,一個晚上多少錢?」
「……」沈淺嘴角抽了抽,「你說什麼?」
「包一只母狗一個晚上多少錢?」
「……」沈淺深呼吸,「我又不是狗老鴇,我怎麼知道?」
廚師拽著那只巨型黑色大犬,「走,給你找位狗小姐去。」
沈淺看著一人一狗離去,舒了一口氣,準備月兌衣服準備下班。這白大褂剛一月兌掉,只听見走廊里那廚師嗷嗷大叫,「黑狗警長,蛋定蛋定。」
然後又听見黑狗警長的慘叫。沈淺一溜煙地跑出診室,看向走廊里兩只狗在打架,旁邊坐著夾起尾巴一直在發抖的淺淺。沈淺愣了一愣,跑過去安撫下淺淺,又看看一旁焦急萬分,捶胸頓足的廚師,「怎麼回事?」
「黑狗警長對這只拉布拉多犬發情,結果被這只雜種狗阻礙,兩狗咬起來了。」廚師一臉擔憂,「哎呀,不要把黑狗警長給咬傷了,傷了我賠不起啊。」
沈淺連忙招手,「雜毛,不要咬了回來。」
這是雜毛第一次不听沈淺的話,只見他發了狗瘋,對黑狗警長一頓撕咬,那黑狗警長此時一看就知道是一向嬌生慣養的寵物,連連被咬無法反擊,只能夾著尾巴一頓跑,雜毛在後一陣撲,黑狗警長哀叫連連。
廚師嚇得滿頭大汗,又掏起手機打電話,「Boss,boss,不好了,黑狗警長調戲有夫之婦,被人家原配咬的半死啊……我攔不了啊,咬得很激烈。我們現在在市寵物醫院呢,好好。」
廚師掛完電話,快哭的表情看著沈淺,「這是誰家的狗啊,醫生啊,趕緊攔著啊。」
「雜毛怒了,誰叫你家的狗敢試圖當著他的面,他女人?這不是找死嗎?」沈淺不屑一顧,廚師點頭哈腰,「醫生啊,要是黑狗警長有什麼閃失,我們boss會讓我吃不了兜著走的。」
沈淺心有些軟了,低頭看向淺淺,發現淺淺正耷拉著頭,無精打采,夾著尾巴渾身發抖,顯然是嚇了不清。
這黑狗警長也太膽大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要學也得學她家的雜毛,要神不知鬼不覺啊,笨狗。
想必他家的主人也是笨得可以的人。
沈淺一臉看好戲的看著她家英武的雜毛,展現他撕咬的本領。
「汪汪。」雜毛嚎啕一叫,把黑狗警長逼到了牆角,張大嘴巴大口喘息。廚師拍著大腿,對沈淺一副英雄就義的樣子說,「醫生,等下給我準備打狂犬疫苗。」
「啊?」沈淺一時不理解,只見廚師跑向雜毛那邊,手里居然舉起一把隨身攜帶的伸縮水果刀?沈淺大驚失色,「死男人,你想干什麼?」
沈淺立即奔過去,狠狠地咬了一口那位廚師,只听那廚師發出幾百分貝的鳴叫,劃破了整夜的寧靜,如一道忽閃而至的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