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耳邊開始縈繞著一句比一句更加露骨的濃情蜜語,她暫時當機的腦袋這才恢復過來。
「他媽的,離我遠一點,你這個惡爛的變態!」冷不防,她狠狠地給了對方一記凌厲的勾拳。
身為跆拳道高手,更擁有自由搏擊出賽經驗的王茉希出拳又快又狠,只可惜並沒有如期擊中他的下顎,手反而被握進他長滿了厚繭,又大又溫暖的掌心里。
他……竟然接得住她這剽悍的一拳?
「嘖嘖……」一根修長的手指無預警的落在她的鼻尖,然後不悅地左右搖晃著。「你這樣不乖喔!」
而他頎長的身子也緩緩彎下,像是責備不听話的孩子股,輕輕拍打她使壞的小手。
「女孩子不可以這麼調皮,這種暴力行為實在太粗魯了。來,跟我說一遍,我是好女孩,以後絕對不再隨便動手打人……」
無視于四周傳來此起彼落的抽氣聲,不知死神已翩然降臨的呂泰揚,仍口若懸河地對臉色已然泛青的王茉希提醒著。
「還有啊,瞧瞧你的記性,都跟你介紹過了,我的名字是泰揚,泰然的泰,悠揚的揚,跟‘變態’兩字未免也差太多了吧?」
終于,王茉希緊拱的唇緩緩一扯,綻出一抹令人心驚膽戰的冷笑,讓一旁兒著的人不斷發抖,拚命在胸前猛畫十字。
「泰揚是嗎?我看你是皮太癢,欠揍!」
只聞砰然一聲巨響,仿佛燃燒著憤怒火焰的一拳已重重擊在桌面上,霎時震得水杯匡啷作響,水花四濺。
深感被羞辱的王茉希眼眸半眯,目光似焰地瞪向白目的家伙,短短幾秒鐘,腦海中已經掠過上千種如何親手擰斷他脖子的方法。
覷了那個一臉僵凝,一對如炬的厲眼更隱隱透出殺機的混世惡女一眼,深感風雨|yu|來之勢的氣質淑女顏靜繪,不慌不忙的端起咖啡翩然起身,對眼前俊挺斯文的男人露出一抹甜笑。
「保重羅,呂醫師。」爾後,她不再贅言,逕自走到一旁默默品嘗著手中的咖啡。
至于魏淑好,則是頭也不抬的「習慣性」收拾起桌上的私人物品,不想讓她在月底領薪水之前還額外多出不必要的開支。
但即使在自顧不暇,忙得焦頭爛額的當兒,一向具有正義感的魏淑好仍是愛心滿滿,抽空提醒了那只七月半的鴨子一句。
「為了你的人身安全著想,」她瞥了呂泰揚一眼,抓起最後一本家計簿,頭也不回的高喊了聲,「你還有十秒的時間!」
「什麼十秒?」
呂泰揚不明所以,一頭霧水的看著周遭那些似乎感到大難臨頭、紛紛走避的學生們,尚來不及詢問原因,便已烏雲罩頂,在劫難逃了。
乒乒乓乓,隨著長桌凌空飛起,硬生生砸向他的臉後,慘案就這麼血淋淋地發生了。
一陣寂靜過後,顏靜繪以十分同情的目光看著被厚重的餐桌壓倒在地上,並微微抽搐的可憐家伙。
「唉!優質歸優質,這個男人未免也太沒有危機意識了吧?」微蹙著眉,顏靜繪對著倒地不起的男人輕輕嘆了口氣,「難道他還不明白,追求茉希本身就是一件相當致命的事嗎?」
「就跟自殺沒啥兩樣!」魏淑好憐憫地在胸口畫了個十字,不禁為那可憐的家伙默默祈禱。「很快他就會明白‘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這句至理名言的真諦了。」
*
余怒末消,王茉希雙臂環胸,鄙夷的目光惡狠狠地掃向地板上那摔得「五體投地」的臭男人。
「歐吉桑,您都多大歲數了還想把妹?」以為自己是哪根蔥、哪顆蒜啊?「也不先掂掂自己的斤兩,活膩了是不是?」
這個死痞子,罩子也不放亮點兒!追求她之前,怎麼不先去打听打听她王茉希是什麼來頭?像頭瞎眼牛似的,沒頭沒腦地就死纏著她,成天嚷嚷著要與她交往。
這個白目仔會不會也太兒戲了點?
「第一點……」呂泰揚從地上慢條斯理地起身,優雅地拍去醫師白袍上的灰塵後,又推推被撞得歪斜的鏡框,最後才微笑分析。「你已經不小了,再說,我並不認為二十多歲與三十多歲是很大的差距。」
他又靠近她一些,不過這一次特地保持了點距離,以防再有不測。
「至于第二點,也是不容小覷的一點,你想,若我們能夠順利交往,不僅能為這座美麗的校園帶來一片祥和之氣,你那始終性別不明的謠傳也將不攻自破,如此美事,你又何樂而不為呢?況且……」一只大掌不安分的又襲上她粉女敕的俏顏,愛不釋手的輕撫著,「我是那麼、那麼的喜歡你,我心愛的小希希。」
忽然間,一記扎實的拳頭冷不防自左下月復襲來,防不勝防的呂泰揚閃避不及,硬是接下這一擊。
難忍的悶痛令他兩道濃眉深深擰了起來,無法再維持原本和煦的笑臉。
「你……真的很不乖喔!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女孩子不可以這麼粗魯?」
「閉上你的嘴啦!」這個七月半不知死活的蠢鴨子!「給我拉長耳朵听著,我不會、也絕不可能和你交往,別再浪費力氣了。」
銳利的眸直逼視著他,王茉希的俏臉上滿是堅決的表情。
呂泰揚注視她半晌,目光落在她滿是不悅的小臉上,眸光明亮,俊朗深邃的黑眸中緩緩浮出堅定的笑意。
「對你,我永遠都不會放棄。」他音調降低,也變得溫柔。
「執迷不悟對你沒有半點好處。」她冷峻的警告道。
俊眉緩緩一揚,他仍淺笑著,完全不把她的恫喝放在心上。
「記住,我不會給你任何機會。」王茉希目光炯炯的瞪視著他,鄭重的補上一句,「絕對不會!」
他仍靜默不語,但唇角的笑意卻逐漸擴大。
她如此充滿精神的表情,多年前他曾見過的……
*
第1章(2)
十多年前,剛從醫學院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並且順利取得合格醫師執照的呂泰揚,前來一間育幼院為院童們進行預防針注射。
原本疫苗接種的過程十分順利,直到有個膽小怕痛的男孩說什麼也不肯就範,仿佛只要在手臂上挨一針就會要了他的命似的,使得呂泰揚必須花心思和時間安撫。
「乖,不會痛的,就像蚊子叮一樣。」他的語氣十分柔和。
然而男孩仍左躲右閃,一點也不肯乖乖合作。
「我不要打針,我只要吃藥藥。」
「沒有藥藥。」他搖搖頭,打斷了男孩的冀望,「醫生今天只有帶針來。」
聞言,男孩絕望地露出恐懼的神情,死命盯著他手中滿是淡黃色液體的針筒,害怕的嚎啕大哭起來。
「我不要打針,我只要吃藥藥,我只要吃藥藥啦!哇……」
呂泰揚眉宇糾結,捂著發疼的額頭,無奈的看著說什麼也不肯挨針的男孩。將眸光瞟向隨身攜帶的藥箱里那五顏六色的藥水,他驀地心生一計。
「你真的只想吃藥藥?」他揚唇一笑,伸手親昵的揉亂男孩的發,笑嘆著問。
听見有藥可吃,男孩像是得到一面免死金牌,很快的止住了淚水。
「我只想吃藥藥……」男孩可憐兮兮地又重復一遍心中的訴求。
「那……好吧。」呂泰揚輕嘆口氣,然後裝腔作勢的開始調配藥水,將咳嗽藥水、感冒糖漿等林林總總的藥水混在一塊,就這樣東添西加之後,一大杯顏色詭異,味道嗆鼻的藥水于焉誕生。
將裝滿加味藥水的杯子遞到男孩面前,他微笑吩咐,「喏,你的藥水,要全部喝完,一滴都不許剩,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