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想再提,恐怕也沒機會了。」他狀似不以為意的聳聳肩。
既然交易破局,那還有什麼好談的?
不過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但只要白氏企業的契約還沒簽,他就有力挽狂瀾的機會--就在他這麼暗忖之際,換成她的手機毫無預警地響了。
「……抱歉,我接一下電話。」
她手忙腳亂的從皮包里拿出手機,才接听,還來不及對手機那頭的人說些什麼,臉色就驀然大變,突然激動的站了起來!
「怎麼會這樣?!」她失聲低吼,也管不著會不會吵擾到其他的客人。「好,我馬上趕過去,等我!」
她一收線,動作俐落的抄起皮包就要往外沖,但駱夙洋的動作比她還快,在她轉身之際,他已經迅速的離開位子,伸直長臂一把扯住她的手臂。
「你要……緯昕?」才開口要問她去哪里,不意她一個回眸,眼角已泛著晶瑩水光。
「發生什麼事了?」見鬼了!那些淚像具有超強腐蝕性的強酸,滴得他心口直泛疼!
「我爸他休克了,我要馬上趕到醫院……」白緯昕全然沒了主張,臉上完全不見剛才和他談判時的精神,一張小臉白無血色。「我送你去。」
駱夙洋開著車,一邊小心地注意前方道路路況,一邊以眼角余光偷覷著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白緯昕。
她看起來狀態有點糟,一定是她父親的事讓她非常害怕,才會從接電話到現在,臉色不曾復原過。
白志熙的病很嚴重嗎?都休克了,應該算嚴重的吧?至少不可能像感冒那麼簡單。
他曾听聞白志熙住院的消息,畢竟地產和建築業界是相關的,有頭有臉的人物,不過就那幾個,只要有個什麼風吹草動,消息很快就會傳開。
可听說歸听說,他可沒興趣打探白志熙到底患了什麼病--對于一個曾經把他看扁的男人,他哪有那美國時間去關心對方的身體?沒送他一束菊花算客氣了,只是沒想到會嚴重到讓緯昕這麼擔心。
「你爸爸生了什麼病?」
雖然他對那個男人一點好感都沒有,但再怎麼說那個人都是緯昕的父親,加上他們的交易還沒有算真正破局,就算貓哭耗子假慈悲,光做表面功夫他也得給它做出來。
「不關你的事!」
她活月兌月兌像只小刺蝟,不管他說什麼,她都揚起全身的尖刺防備。
「你可以當作我們以前完全不認識,但現在好歹我們還在談合作案,就算問一下你父親的狀況也不為過,你有必要這樣處處防範我嗎?」
駱夙洋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雙瞳微微失去些許光采。
白緯昕僵了僵,懊咱的發現自己確實反應太大了。
「我不認為你是真心想問爸爸的病情。」她低下頭,稍稍反省了下。
「不然你以為我現在在干嘛?」他又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就當他好奇心強總可以了吧?問一下又不會死。
白緯昕用力握了下皮包肩帶,低下頭小聲低喃。「是心髒方面的問題……」
她約略簡單說明了一下父親的病情,卻蓄意跳過醫生建議的部分;她是需要一個宣泄情緒的出口,不是要博取他的同情,至少讓她保住那一點都不值錢的自尊。
「听起來滿嚴重的,醫生難道沒建議你們要開刀嗎?」
駱夙洋縱然不是很懂醫學常識,但通常到心髒瓣膜剝離,理應都得動刀才有痊愈的機會,她卻只字未提,難不成遇到兩光的醫生?
「……有。」
她掙扎猶豫了下,將臉撇向窗外,終究還是坦白承認了。
「醫生跟我說過好幾次了。」
總不能因為自己莫名其妙的堅持,壞了醫生的名聲,那樣她太過意不去了。
「那怎麼……」說過好幾次了怎麼不快點排刀?他才想發問,腦袋里陡地閃過一個念頭,頓時教他的聲音卡在喉嚨。
因為錢吧?因為需要用錢,所以才急著把白氏企業月兌手,才會想要爭取包高的價錢,全為了給白志熙治病。
白緯昕也沒理會他斷句斷得怪,她望著窗外飛逝的街景,心頭莫名有種抓不住現實的空虛感。
接下來到醫院的路程,誰都沒有再試圖開口,白緯昕的臉也不曾由窗戶的方向轉向前方,倒是駱夙洋不著痕跡地以眼角余光偷瞄了她好幾次。
到了醫院,等不及駱夙洋將車停好,白緯昕便急著先下車,直奔白志熙的病房,卻錯愕的發現病房里空無一人。
她趕忙又奔向護理站,正好與停妥車尋來的駱夙洋在護理站前會合。
「白先生在急救中,我也不確定他多久才會出來。」
長相禿麗的護士小姐不斷偷瞄著駱夙洋,再看著白緯昕的眼里有著羨慕。
「還是請你先回病房里等待好嗎?」
「不,請你告訴我診療室在哪里?」媽媽一定在診療室外等爸爸出來,她得趕過去當媽媽的精神支柱才行。
依著護士小姐的指引,白緯昕拔腿就往診療室的方向跑,而駱夙洋客氣的對護士小姐點了下頭,才從容的跟上白緯昕的腳步。
那個男人好帥喔!為什麼帥哥都是別人的呢?哎!護士小姐心里感嘆,感嘆完才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
「媽!」
匆匆趕到診療室,果然吳素貞就站在門外,白緯昕看到母親,眼眶一熱,上前摟住母親瘦弱的肩。
媽看起來好擔心好擔心,她真不孝,竟然讓媽媽獨自承受這種擔憂和痛苦,白緯昕心里充滿自責。
「你來啦?」吳素貞睞了女兒一眼,在看到女兒身後走來的偉岸男子時,身子明顯一僵。
「他是……」
「好久不見了,伯母。」駱夙洋客氣地朝吳素貞點了下頭。
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幾張臉,其中就包括眼前這個上了年紀的女人,但他還沒冷血到在這敏感時刻跟她計較,所以態度還算客氣。
「你不是……駱夙洋?!你怎麼會在這里?」吳素貞眯了眯眼,她也同樣忘不了曾經被自己無情拆散的女兒的前男友。
「緯昕,他……」白緯昕還來不及回應,就見醫生神色嚴肅的由診療室走了出來。
「媽,晚點再說,我先問問爸的狀況。」稍稍安撫了下吳素貞,白緯昕忙上前追著醫生詢問。「醫生,我爸他怎樣了?」
「白小姐,我跟你提過很多次了,要盡早安排動刀,現在再不動刀的話,恐怕接下來你們就要做心理準備了。」醫生搖了搖頭,對于遲遲無法下決定的病人家屬,他也有很深沉的無力感。
醫生的話說得很含蓄也很清萣,意思是白志熙的病再拖下去,或許沒有機會見到明天的太陽。
「動刀吧醫生!」就在白緯昕和吳素貞面面相覷,兩人都快相視淚奔之際,駱夙洋為兩個軟弱的女人作了決定。「所有費用我全權負責。」
第3章(1)
等待的時間總是難熬,尤其對病人家屬而言。吳素貞和白緯昕焦慮的呆坐在開刀房前,兩人四目直瞪著開刀房上方的紅燈,等待著它不知道何時會轉成綠色。
相較于家屬的焦急等待,站在開刀房前走廊上的駱夙洋就顯得有些突兀。
有趣的是,當駱夙洋決定出面要求醫生立即進行手術時,白家的兩名女眷竟沒有任何一個表示抗議,當場就簽立手術同意書,讓白父進行手術。
大概是被錢給逼急了吧?既然有人願意承擔所有的手術費用,白志熙也就沒有不立即動手術的理由了,畢竟他的病情已不容許任何拖延。
「那個……駱先生。」就在等待先生進行手術的同時,吳素貞實在耐不住心里的疑慮,出聲叫喚駱夙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