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紙袋,再度回到客廳,「奕陽。」
「嗯?」
「桌上的菜……」
「哦,我以為你晚上會回家吃飯。」
內疚的感覺涌上心頭,她低下頭去,細細地低喃,「今天清揚約我出去逛街,我們已經在街上吃過了。」
「原來如此。」他放下手中的書,「那麼我去將桌上收拾下。」
「你……」她想起桌上那些未動的菜肴,「不會還沒有吃吧?」
「我想等你回家一起吃。」
那麼,就是說,他還沒有吃飯?這次不單是內疚感,心疼的感覺從她心里直直涌上,深深地吸了口氣,才能將話問出口,「你竟然一直在等我?」現在都幾點了?十點多,快十一點了,他都沒有吃飯?
「沒什麼,反正也不是很餓。」他清理著桌面的碗碟。
她望著餐桌上的菜,紅燒魚、糖醋排骨、炒青豆還有一碗玉米濃湯,簡單而且家常的三菜一湯,可是都是她喜歡吃的。
她想起結婚這麼長時間,餐桌上出現的食物,都是她所喜愛的。她從來都沒有跟他講過。自己愛吃什麼不愛什麼,可是對于她的喜好,他卻清清楚楚。這,代表什麼?
從來都知道他是一個細心而且體貼的男人,只是,她沒有想到,他會對她這般地好,好到,她的眼楮,都有一種酸酸的感覺。
沖動,突然就來臨。她上前,從後面用力地抱著他,縴手緊緊地摟住他結實的腰,「對不起、對不起。」連聲道歉著,為著自己的任性與不體貼。她一向都是我行我素,自由自在的人,從來都沒有想過。她已經結婚了,她的行蹤,要跟自己的另一半報備一下,所以今天她赴清揚的約會,就沒有想過要告訴他,只是想著,他回家看到她不在,自然就明白她是有事出去了。
她沒有想到,他會等她吃飯,甚至,等到快十一點。
可是她回到家來,他沒有一句質問的話、沒有一句責怪的話,只是自己靜靜地收拾著碗筷,他這麼包容著她,讓她這麼不愧疚?
「好好的,干嗎道歉?」程奕陽放下手中的盤子,輕拍她的手背。
「我以後出去,一定打電話跟你說一聲。」
「嗯。」
「如果我回來吃飯,也會提前告訴你。」
「……嗯。」
「以後沒有特別的事情,我一定留在家等你回來一起吃飯。」
「好。」
「老公……」她柔柔地喚著,幾分撒嬌,幾分討饒。
「……嗯?」她平日里,從來不會喚他老公,除了在床上激情難擋時。所以,這一聲老公,喚得程奕陽呼吸變沉。
「你轉過身,好不好?」聲音又糯又軟,是男人都抵擋不了這樣的攻勢。
程奕陽轉過來,望著她,她的眼眸晶瑩,水媚如波。
踮起腳尖,在他的嘴唇上輕輕一吻,「你,真的不餓,嗯?」吐氣如蘭,噴灑在他的唇上,既熱又灼。
「……唔。」他墨玉似的眼眸深深,神情,尚算平靜。
「那麼,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陪你洗澡,好不好?」
程奕陽的回答是,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往樓上狂奔而去。
听說,從那以後,程奕陽就愛上了兩人一起洗澡的絕妙滋味,每天都會抱著嬌妻一起入浴,而一洗,沒有兩個小時,絕對不出來。
再听說,從那天以後,沈喬天天都留在家里等老公一起吃飯,那乖巧的模樣,連生她養她的老媽都直呼不可思議。
這,算不算某中方面的完美?
*****
安靜的辦公室,干淨整潔,程奕陽坐在里面,翻著手里的公文,認真地看著。
他的助理陳至偉站在一旁,「今天警隊里送了個檔案過來,好像是方隊長說有關上次跟你提過的那個大毒梟的事情。說你要的資料都在這里。」他將一個牛皮紙公文袋遞上去。
程奕陽接過來,放到一旁。
「再過三天,許立委的案子就要開庭,法院方面的相關資料……」
「這個,我心里有數。」
「早上九點十分,台北的楊動總檢察長打電話過來,問你調職的事情,請你回來後給他電話。」
「……嗯。」
「程先生,你真的不考慮調回台北嗎?之前楊先生已經打過好多次電話來。」陳至偉是不明白自己的上司啦,明明是德國知名大學的博士生,听說他畢業回台灣時,德國那邊的機構出了非常高的薪資想要留住他,完全舍不得放手。可是程奕陽還是堅決地回了台灣。回台灣也算了,楊動一直希望他可以留在身邊,幾年以後,就可以接手他的位置。可是,程奕陽卻想也不想地拒絕了,一定要留在這個小鎮里,做一名普普通通的檢察官,除了偶爾義務性地去警隊幫忙,程奕陽的生活,再平淡不過了。
陳至偉知道自己的上司有多麼優秀,再棘手再難搞的Case到他手里,輕輕松松就解決了,而且程奕陽剛正不阿是出了名的,不管多麼有背景多麼勢力的人,犯到他手里,完全是一點情面也不給,而程奕陽,也不怕任何人的報復。
想想也是,連走私軍火販毒的大毒梟林棟都不怕的男人,又豈會怕那些立委議員?
「這件事,我有分寸。」程奕陽拆開那份公文袋,快速地翻閱著里面的文件。
陳至偉識趣地一點頭,「下午三點要開庭。」
提醒完,便退了出去。
程奕陽看著手里的材料,眉頭微皺。其實這些事情都是警方的職責,根本與他關系不大,可是方爾正是他的好朋友,每次一有難題就往他身上推,說是不能浪費他這麼好的能力,而他,因為小鎮的公務原本就不多,其實工作也算清閑,所以,還是還經常幫好友的忙,時不時還要處理楊動給他的案子。
楊動是他的恩師,在德國念大學時,情報偵察這一門課就是楊動上的。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非常照顧他,程奕陽本來就是一個尊師重道的人,所以對于楊動,也是禮遇有加,不過,對于恩師想要他上台北就職一事,只怕他要讓他失望了。
想到走不開的原因,他的眼眸多了幾分溫柔的痕跡。
看著桌上堆疊得整整齊齊的厚厚檔案,他再度在心里暗暗嘆氣,雖然沒有上台北,不過楊動也沒有放過他就是了,瞧瞧這桌上的文件,堆得快到天花板了,就算他處理事情再快、再厲害,永遠都趕不上堆疊的速度,楊動許多事情都推到他的手上來,就是希望他將來可以快些去接手他的職位。
他揉了揉眉,準備繼續處理公事,可是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姐夫。」
「嗯。」原來是沈律。
「昨晚我姐……」
「她跟杜清揚去逛街了。」左手拿著手機,右手執筆在檔上圈圈畫畫,點出重點。
「原來是跟她,我就說嘛,你也是太過緊張她了,她能有什麼事情。」自己的姐姐什麼性格,沈律再了解不過。沈喬從小到大是坐不住的人,愛動靜不了。昨晚七點,程奕陽給他電話,問他知不知道沈喬有什麼朋友,他就知道姐姐肯定是沒有跟姐夫說一聲,自己跑出去玩了。
「嗯,現在沒事了。」
「那昨晚她回來你有沒有說她?」沈律試探地問著,他是知道沈喬的,最討厭別人管她、約束她、問東問西,記得當初她有一個男朋友,就是因為喜歡查勤,沈喬煩得直接讓他出局。那麼程大哥呢?以他的性格、應該會生氣了吧,沈喬那種火炭性子,他們豈不是會吵架?
「沒有。」
「咦?」這倒是出乎沈律的意料之外,「你怎麼跟她說的,她竟然沒有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