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別再說了,這些都是小事,只要你能把病養好,再多的要求,爹都會答應你。」沐員外哽咽的說,難忍哀傷。
「爹,對不起……女兒知道……知道你一直希望我能夠嫁個好人家,可是因為我的堅持,你……你才勉強答應我的要求,嫁……嫁給……」
「別說了,瞧你連氣都快提不上來了。對了,說到那小子,月痕,你可得堅持下去,別忘了爹已經替你找到畫像上的那名公子,明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你想嫁人家,就得把身子養好……」沐員外泣不成聲。
是啊!她終于等到岳哥哥了……這一次,她找到他,終于要與他成親了。
「成……成婚……」眼前一片霧茫茫,淚水緩緩的從她的眼角滑落。
「是啊!雖然在成親前見面不合禮俗,但是爹已經請人去把展岳找來了,為了與他成親,你做了那麼多的努力,別在……別在這時離開。」
「岳……岳哥哥……」盡避雙眼無神,不過她的嘴角微微揚起,仿佛曾經有過的快樂時光浮現她的腦海。
沒錯,她已經努力這麼久了,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就這麼死去?不!她想要見到岳哥哥,想要見到尋找多時的岳哥哥,要與他成為夫妻,相伴一輩子……
待在房間外面的僕役敲了下門,「老爺,展公子到了。」
「快,快讓他進來。」情況緊急,沐員外也顧不得男女有別的規矩,急忙大喊。
「是」僕役應了一聲,緩緩的打開房門。
一名男子站在房門口,粗袍粗衣,生活看似困苦,深夜時分被僕役帶到沐府,斯文沉穩的面容流露出疑惑和不確定。
「沐員外。」
「岳兒,快點進來。」沐員外急急呼喚。
展岳一瞧便知道這是姑娘的閨房,房里的人全都神色凝重,氣氛哀傷,遲疑了一會兒,隨即緩緩的踏進去。
沐員外的眼眶泛著淚水,趕緊將他拉到床畔。
展岳低下頭,看著躺在床榻上的女子,她很美麗,,白皙的瓜子臉配上一雙大眼,只不過此刻毫無焦距。
不知為何,他的腦海閃過陌生的影像,好像曾經見過這雙眼眸……用力甩了甩頭,他不得不承認,對這名女子莫名的感到熟悉。
「沐員外,這位是……」
「她就是月痕……堅持嫁給你,明日要與你拜堂的未過門妻子。」抹著淚,沐員外苦澀的說。
「月……月痕?」展岳一臉震愕,難以置信。
她就是那個即使他一貧如洗,仍堅持要嫁給他,同時無條件替他家償還所有債務的姑娘沐月痕?
他以為沐家千金像外界的傳聞,是個長相極為可怕的丑姑娘;他以為她之所以不顧門不當戶不對,也要委身成為他的妻子,是因為她身有殘疾……
而今看見她,這個躺在床榻上的女子,真的是沐月痕?
展岳迷惑了,他身無分文又目不識丁,家中更沒有大富大貴,勉強只能做些粗活,之所以願意入贅,只是認定了她其貌不揚,娶了她,能改善家境,所以才勉強點頭……她堂堂員外的千金,到底為何要嫁給他?
第1章(2)
「月痕,岳兒來了,你听到了嗎?岳兒來看你了。」沐員外彎腰,輕聲的說。
沒有焦距的眼眸緩緩的移動,沐月痕試圖讓急促的喘息恢復平穩,卻是徒勞無功。
眨了眨眼楮,她吃力的轉動頭顱,看著怔愣的站在她身旁的年輕男子的臉孔。
好一會兒,揚起嘴角,她露出笑靨,勉強伸出手,渴望能踫觸他,淚水不停的自眼角滑落。
「岳……岳哥哥……」她終于找到他,終于看到他。
展岳緊鎖眉頭,無法理解的看著眼前的女子,一顆心揪疼。
蹲子,他伸出手,緊緊握住她的小手。
好冷、好冰的小手……她病了嗎?
他感覺胸口隱隱刺痛,心跳狂亂,難忍又難受。
「我終于見到你了……」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咬著唇瓣,她努力的想止住淚水,想好好的瞧瞧眼前的男人,想仔細的看著他的面容。
「沐姑……月痕……」瞧著她虛弱的模樣,望著她過于縴細的身子,展岳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感到害怕,害怕失去她。
「岳哥哥……讓我好好的瞧瞧你。」淚水奔流,沐月痕激動不已,眼中盈滿喜悅。
他涌現無法言語的恐慌,心頭的震動一次比一次更為虛弱,酸苦的疼痛感不住的冒出來,眼底不知為何涌現燙人的液體,扎痛他的眼。
「岳哥哥沒有變,一點都沒變,我好高興……」正在喜悅的當頭,一股氣梗在她的喉嚨,五官扭曲,痛苦的喘息著。
「月痕?」瞧著她愈來愈蒼白的臉色,展岳心急的出聲。
「沒……沒事。」沐月痕佯裝頑皮的微微一笑,事實上,正難受、痛苦得不斷冒冷汗。「岳哥哥,別擔心,我還要與你拜堂呢!這點小病,我根本沒放在心上……咱們說好了,成了親,我要為你生好多小娃兒,男的像岳哥哥你,女的像月痕……咱們要白頭到老,要快樂的生活,我……我等了好久,一直在找你……」
加重握住她的柔荑的力道,展岳刻意隱藏哀傷的情緒,露出有些僵硬的笑容,「是啊!你答應過我的,別食言了,快點把病治好,好好的照顧身子,我還等著與你成親。」
她所說的話,他全都听不懂,但是心抽痛著,無法理解這種痛徹心肺的感覺從何而來,只是瞧著她的模樣,他好難受。
「好,咱們可以像過去說好的一樣,孝順爹和蒼姨,別再憂民憂心,找個地方躲起來,過著恬淡的生活,你可以陪我一塊去捉蛐蛐兒,咱們說好了,相伴一輩子……」沐月痕笑說,說話的聲音愈來愈小,淚水依然流個不停。
「等你好了,我一定天天帶你去捉蛐蛐兒,咱們帶著爹和蒼……蒼姨一塊游山玩水,咱們過著和樂融融的日子,咱們……咱們……」
「下輩子月痕也要和岳哥哥在一塊,我……我會再找到你,咱們生……生生世世……都別分開……」她的嘴角溢出鮮血,眼神渙散,但是始終面帶笑容,一副幸福的模樣。
淚水不听使喚的滑落臉頰,展岳閉上眼,不斷的點頭,應許她的要求。
「岳哥哥,爹,我好高興……好高興呢!」吃力的吸氣,難受的吐氣,沐月痕疲倦的合上眼楮,嘴角微揚,眼角溢出喜悅的淚水,然後斷了氣。
靶覺她的小手無力的自他的手上滑落,他心痛又驚愕的睜開眼,唇瓣顫動,氣息急促,「月痕……月痕?不……月痕……」咬著牙,哀吼變成沙啞的低泣聲。
心碎的陌生感受涌現,他不懂,為何與她才一面之緣,竟然感到如此心痛,好像自己等待她許久,久到讓人難熬?
「月兒?我的女兒……」沐員外泣不成聲,身子顫動。
「沐員外……」展岳心痛的瞧著再也無法睜開眼楮的沐月痕,語帶哽咽的喃喃,「我還是要娶她,就算她離開了,還是我展岳的妻子。」
他祈求上蒼,讓她下輩子與他相遇,再續今世之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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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初年,夏至。
傍晚時分,夕陽余暉襯得天空美不勝收。
老嫗拿著拐杖,長長的影子倒映在地上,以極緩慢的速度朝著前方破舊的木屋移動。
來到屋前,她打開門,踩著無力的步伐進入屋里。
垂老的她有些虛弱,畢竟走了數里的路程,想不累也難。
老嫗環顧大廳,確定無人存在後,再度慢慢的走向後面的小屋,里頭依然空無一人,只有一張搖搖欲墜的簡陋木床,躺在上頭是很危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