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成昊愣了下,好像剛剛看到她一樣,淡漠地把視線投射在她身上。
"你是不是要和我結婚?!"姜冰尖聲質問,她覺得他剛才根本沒听見她說話!兩年來,他的心里,他的眼楮里,一下沒她!奚紀桓不是說他和前妻終于說清楚了嗎,那今天,她也非要個明確的答案!
原本就寒涼的眼神終于化為幽暗的冥寂,他看著她,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
簡思的心頭一緊,正好在小區的十字路口晚歸的車輛在瀝青路上速度不快地開過,燈光更加晃眼。簡思停住腳步站在馬路邊緣,猛然醒悟自己竟然是借故放緩了腳步。身後的腳步很快就走到她身邊——超過了她,是個行色匆匆的男人,大概有什麼急事。簡思看著那在燈光下漸漸隱去了的背影,苦苦地笑了,她是在期待奚成昊追出來嗎?她……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他。
她撫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春天的夜晚還是很冷,她畢竟不是個超月兌的人,奚成昊……不管是她的前夫也好,初戀男友也好,他任由她離開,留下和另一個女人談婚論嫁,她不可還保持雲淡風輕的心情。
小區的人行出口總是等了一些出租車,她還能讓自己微笑著上了其中一輛並且向司機說了要去的地方。當從車窗中看見昔日的家園越來越遠,輝煌的燈火也不能讓她再在夜色中清楚看見,眼淚還是流了下來。
她和奚成昊……分手了好幾次,這次沒吵沒鬧,甚至連話都沒直接說上,但分手的苦楚竟然是這次最厲害!以往還有恨,還有怨,還有說不完的理由,這苦就好像沖淡了些。這次……很單純的苦。簡思輕輕擦去淚水,誰會相信,徹底斬除絲連竟會比斷藕更痛?
她哭過,街道上迎面而來的車燈讓眼楮很疼痛,她干脆閉上眼……心里浮現的竟然是八年前初初相戀的他。淚水又從睫毛里漫溢出來,今天離去的,不是奚總裁,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少年相戀的他。她終于悲哀地感到——從她十七歲就進入她生命的那個俊美男人,徹底要從她的人生里消失了。一直在盼著徹底解月兌,一直告訴自己不能有希望不能回頭,也一直為自己做的很好而暗暗自豪,真的到了這一刻,竟然會這麼空虛而脆弱。
從今而後,他對于她來說,是另一個女人的丈夫,單純只是曉曉的父親了。原來……當他還沒屬于任何一個女人時,她還是自欺欺人地暗自高興著,期待——甚至瞞過了自己,終于在這徹底清醒的時候……無法閃躲了。
她一直廉潔是個愛自欺的人,一直都是。
回到賓館洗完澡,她對自己的疲憊很滿意,這代表她不會輾轉難眠,但是她錯了,即使腦子沉重的沒有一絲惱人的回憶,她還是無法入睡。固執地閉著眼,她告訴自己,明天不過還是一個沒有奚成昊的日子,這樣的日子她已經過了三年,對她來說,沒有什麼改變。
門鈴被按響,她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有人這麼晚來找她。
崩計是奚紀桓……她起身在在睡裙外披了件外套,慢慢地打開了門。
她就保持著開門的姿勢,愣愣看著門外的奚成昊,他似乎永遠都能輕易地找到她,可他總是不來。
他僵著身子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的一臉蒼白。她剛洗過澡,頭發還濕濕的,他曾經告訴她很多遍,濕著頭發睡覺對身體很不好,她永遠听不進去,懶懶地不願吹干頭發。看似嬌弱無依的她,其實很任性!認準一條路……就會一直跑到盡頭,永遠不會留意路邊有多麼美麗的景色。
她看了他一會兒,終于覺得尷尬,緩慢地垂下眼,沒把門繼續開大讓他進去,也沒干脆讓他離開。
他眼神一凜,是的,她和他就一直這麼拖磨磨著!鼻頭都斷了,筋卻牢牢相連,絲微的牽動都痛乇肺腑,他卻狠不下心決絕地再補一刀。
他用力地推開門,把嚇得發不出聲音的她一把抱起,甩上門以後粗暴地壓在床上
今天他終于決心要揮下這一刀,把這個他愛了八年的女人徹底從心里挖去……但是,他需要麻醉自己一下,最後的善待自己一下!三年了,她知不知道他過的是什麼日子!
"你干什麼?!"簡思終于緩過神,羞憤地漲紅了臉,邊用力掙扎邊恨聲質問,她真的恨了。原本以為他喝醉了,但是他明顯熾熱的身體里沒有散發一絲酒氣。
"思思……"他壓在她身上,突然不再支撐自己,全部的重量都讓她承受,他的頭輕輕倚在她的頸窩邊,那壓抑的聲音就響在她的耳側。
她一凜,呼吸或許是因為他的重量而艱難,他這樣喊她的時候……她竟然脆弱得無法再厲聲對他說話。
"思思。"他說,"最後一次。"
就好像絕望有人正末日希望看見最絢爛的煙花一樣,她突然覺得這個荒謬的提議她不想拒絕!
她閉上眼,睫毛沾染了濕霧。
其實……她很愛這個男人,但是,她卻無法擁有他。太多太多的恩怨,讓原本純淨無暇的愛情變得破敗不堪。
第22章
他的需索很粗暴,完全談不上情趣或者溫存,他眯著眼細細看著身下的她,生活……明天依然還會繼續,但他和她卻已經走到盡頭。他擁緊她,引得她微微痙攣低泣……陷入地獄就是這樣的感覺,一定就是,極致的憐憫後便是極致的痛苦。他的汗流進眼楮,沙沙發疼,涌出來的……他拒絕去想。身體快樂得好像要飛入雲端,心卻那麼痛楚……抱得再緊,終于還是要松手。
她緊緊摟著他的脖子,在震動顛簸中混亂昏沉,她第一次這樣放任自己沉迷在他給的享樂。他和她已經有太多太多的掙扎和束縛,這一次,她僅僅想把他當成一個愛過的男人,她要自己快樂,也想讓他快樂。
這種心情,就好像第一次把自己奉獻給他的時候。
少女簡思以為和心愛的男人身體交纏了以後,命運就會交纏在一起……此刻,她的這種熾熱的給予和取悅,卻是徹底的告別。今夜,他還是全然屬于她的。
幾乎瘋狂的歡愛後,她全身麻木而僵硬,太多的高潮消耗了她全部的能量和理智,她的眼神有些散亂,景物都似乎在徐徐轉動,她沒力氣睜大眼,癱軟在凌亂的床上。
他清冼了自己,穿戴整齊。
她覺得胸口涌上了無法承受的重量,窗外的陽光照得窗簾星星點點的刺眼不已,他……要走了。她覺得,這一次才是真正的離別,八年前的離去不是,三年前……也不是。
他沒有走,看著她被子下單薄的背影,那一頭美麗的頭發垂落在枕畔,說不出的媚惑迷人。
他看著,難道又有汗水流入眼楮?
"你知道麼……"輕聲開口他才發現,他的聲音里有哽咽,一夜的瘋狂讓她已經昏睡過去,她听不見他覺得委屈又遺憾,但如果她清醒,他又說不出口。"每次先離開的都是我……可是,被留在原地的那個人,卻總是我!"
關門聲很輕,輕到幾乎沒有震動她混亂的思緒。
被留在原地的人……怎麼會是他呢?
她想大聲地反駁,卻不知怎麼的會想起昨晚她和他臥室的燈光。
她看著窗簾縴維,里閃爍的細細光點,從今往後,那燈光就不再屬于她和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