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柔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明顯的不贊同,"思思……"話到嘴邊,張柔說不出來,她想問簡思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她在用奚成昊對她的愛來傷害他。可是,張柔覺得自己真好笑,她有什麼立場去問簡思呢?她也不不知道到底在干什麼嗎?
樂正奕在第二天的下午又來到別墅,買了很多食物水果,他笑的似乎很開心,"我是來感謝你的。"
簡思微笑不答。
"我差點成了笨蛋。"他聳了下肩膀,他笑的時候眼神還是那麼幽深冷漠,似乎他的笑容永遠染不進眼楮。"你恨奚家吧。"他用了肯定的語氣。
簡思點頭,以樂正奕的精明,他肯定會懷疑她為什麼要提醒他不踩進這個陷阱而調查她的情況,他的計劃對阮廷堅和奚成昊來說簡直是送上門的肥肉,他們一直不公開合作關系,可能就在等一個像他這樣自作聰明的傻瓜。她沒道理會害自己的丈夫撈不上這票大的。
"我有一個非常好的提議。"樂正奕笑的很真誠,"對你我來說,都是一筆極好的交易。"
"我並沒有參與公司的運作,怎麼能幫到你呢?"簡思輕笑。
"你能的。"樂正奕彎著眼楮,雙眸特別明亮。
手機被調成震動在床單上發出嗡嗡的悶聲,簡思抱膝坐在一邊面無表情地看著腳邊在幽暗燈光中亮得刺眼的屏幕。奚成昊第一個電話是晚上九點打來,現在已經響了十幾遍了。開始的時候間隔二十幾分鐘,現在簡直一個連著一個,她似乎能想象電話那邊的他心急如焚的鐵青臉色。她冷然一笑,他該不會是擔心她在氣憤中又爬上別的男人的床吧?
她早上離開家的時候故意把裝著所有銀行卡的錢包留在梳妝台顯而易見的抽屜里,讓他不必擔心她卷款遠逃的同時,明白她可能沒帶多少錢而更加著急。夜里下了很大的雪,天氣似乎也變得異常寒冷,簡思看著窗子上越結越厚的冰凌,挑起嘴角,難得有老天爺也幫她的時候。
電話不停地嗡嗡著,有些煩人了,簡思干脆調成無聲,屏幕依舊亮著,閃爍的名字卻時不時變化一下,半夜十一點多的時候,奚紀桓和正良的名字出現的頻率也增多起來。就連張柔也打了兩個來,肯定是在正良活著奚成昊面前怕露出馬腳不得已。
簡思翻看著短信,奚成昊的永遠是一句話,"思思,回家。"後來變成"思思,接電話。"
其實這簡樸的一句話挺動她心的,比一些華麗花哨的解釋和哄騙更讓她感動。只是,她不能就這麼虎頭蛇尾地結束這件事。如果她沒能讓他記住這次教訓,以後他更會肆無忌憚地縱容他媽媽對她的傷害了吧?
她幽淡地看著那一條條催促著她回家的短信,有個人這樣為她擔心焦急的感受真是很好……只是,一生能有幾次這樣奢侈的揮霍?愛情是世界上貶值最快的東西,有時候,從珍貴如生命到廉價得一文不值可能只在一念之間。她頹然一笑,體會過了那種落差,當然更要趁他的愛情還值錢的時候好好享受,錯過了……就沒了。
凌晨2點的時候,張柔發了條短信過來,短短數個字,卻讓她的心重重震了一下︰"接奚成昊電話,他急瘋了。"
出了會兒神,簡思走動窗邊,剛才還如飛絮般漂浮的雪花已經停了,地上落了厚厚的積雪,幾年來都沒有下過這樣大的雪,再過兩天就是聖誕節,氣氛一定會更好了吧。
她回去拿起手機,回復張柔︰明早帶他來。
張柔並沒再發過來,她的沉默似乎是在無聲指責她的冷漠。
簡思瞧著窗上的冰凌,她也覺得自己理智的時候變多了,以前還有沖動一下的時候。五年的忍耐本就讓她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緒,以前是讓自己忍耐,現在是讓自己狠心,她駕輕就熟。漸漸的她發現了不同,以前是當人家傷害她的時候忍住疼痛,然後自己也很幽怨,卻只能自認倒霉。現在不同了,她有了傷害別人的能力,窮過的人才會更愛錢,刺痛別人的感受讓她有種無以倫比的快慰,她痴迷于這種感受。
窗子被車燈掃亮,簡思知道,張柔終于還是沒能堅持到天亮。她有別墅的鑰匙,有人沖上樓來的腳步聲那麼沉,咚咚咚,整間房子都在響,震得簡思有點兒發懵,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她心上。
門被用力推開的時候,簡思哆嗦了一下,奚成昊的臉色實在令人害怕,他的手握在把手上,似乎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沖過來揍她一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他那輕易控制住她的力量,雖然他一向都是優雅自制的,但看著他這樣的表情,她真的不確定他會不會向她動粗。
他快步接近她的時候,她的心都提到嗓子,他身上的寒意讓她抖得更厲害了,他把她死死摟入懷里的時候,她的腦子一片空白,過了幾秒才弄清楚他不是想殺了她。她不安地動了動,他卻加重了力道,讓她呼吸都不順暢了。她以為他會說些什麼,罵她,或者道歉……都沒有,他只是沉默地摟著她。
張柔在門口看著,簡思覺得她的眼楮里有絲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她沒想過,有一天張柔會用這麼疏冷責怪的眼神看她,熟悉的是……簡思赫然發覺,她的神色居然那麼接近章睿!
她也在為奚成昊不值麼?
所有人都看見了她傷害奚成昊、奚家人,怎麼沒人想起她和她的父母怎麼被他們傷害?!
"今晚就在這兒對付一夜吧。"張柔的語氣很淡,似乎很疲憊。她看著簡思陷在奚成昊懷中卻仍沒一絲感動的臉,突然就氣憤了,這個女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狠?她忍不住說︰"奚總找了你多長時間你知道麼?他是怎麼找你的你知道麼?"
當一個女人這麼踐踏一個男人對她的真心,的確令人憤怒。雖然張柔知道簡思這麼做的理由,但是看到奚成昊瘋了一樣在這樣大雪紛飛寒冷刺骨的夜晚又急又自責地尋找她的樣子,她覺得簡思的冷漠讓她無法原諒。即使沒得到簡思的同意,她也打算帶奚成昊過來,她畢竟沒簡思這麼狠的心!
張柔掩上門,靜默的空間里只剩簡思和奚成昊,他頹然倒在她身邊的床上,嘆了口氣,"思思,以後……別再這樣了。"
她沒出聲,他這到底算什麼呢?警告?責備?他怎麼不想想她為什麼這樣?
他原本 亮的皮鞋沾了雪,在溫暖的室內全化為污汁,滴滴點點,讓床邊的地毯一片狼藉,她皺了下眉,彎腰替他月兌下,她的手一顫,他的襪子冰冷濕透,連褲腿都是濕的……他在雪里走了很長時間?不會的,她推翻自己的猜測……大少爺奚成昊平時貴步不踏賤地,總在有空調的地方,四季對他失去影響力,一年到頭西裝筆挺,他會傻到穿著這麼單薄的衣服在雪里行走?
她疑惑地回頭看他,發現他的臉蒼白的有些異樣,眼神都是散亂的。她撫上他的額頭,果然滾燙。
淚水來的並無預兆,她原本很享受他的焦急和擔心,但真的看見了這樣的他,她卻這麼心疼。
打了盆熱水,用毛巾給他捂腳,毛巾涼的太快,她干脆把他的腳抱入懷里,漸漸的,那雙失去溫度的腳回復了溫暖,正如她陷入冷漠的心。
第7章(1)
奚成昊發了些汗,天亮了卻還沒退燒,簡思著急了,找來張柔。張柔看了會兒燒得昏昏沉沉的奚成昊,又看了看一臉憔悴心疼的簡思,原本的憤懣減輕了些,或許簡思有殘忍對待奚家一切人的好借口,但她心疼擔憂的眼神騙不了人,她對奚成昊的感情畢竟還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