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很高大,穿越人群出現在這兒的姿態依舊豐神俊偉。他一身西裝,端正的容顏如記憶里那般英俊深刻,梳理至腦後的發始終整齊服貼。他上前,朝一臉迷亂的她伸出手——果真是他沒錯。
只是這次,他手里並無玫瑰。
「站得住嗎?」他邊問她,邊不著痕跡地驅散了旁人。
「可以。」杜樂茵掩住自己激越的情潮巍巍站起身,雙頰一片通紅,但有一半是忍痛憋的。
「怎麼了?」宴席的主人陶蜜亞听聞騷動,趕了過來。
簡礎洋見杜樂茵站穩了,便放開了她,轉而呼喚陶蜜亞。「Mia。」
由杜樂茵的位置只看見男人立即轉身的動作及好友明艷的臉,然後听到簡礎洋安撫似地回答。「沒事,只是這位小姐的腳受傷了。」
「茵茵?」陶蜜亞掃過她,表情略帶不安,杜樂茵何其通透,一下子便明白了她的擔憂。
「不要緊,是我反應太過了。」杜樂茵朝好友一笑。
陶蜜亞明顯松了口氣。如今她在唐家的一舉一動並不屬于自己,動輒得咎,怕極了意外。
她感激一瞥,杜樂茵笑納。腳很疼,但並非不能忍耐,陶蜜亞明知她不愛這般場合仍邀她過來,就是想有個熟悉的人,討個安心,她不想反而成為好友心里的負擔。
簡礎洋在旁不動聲色地觀察兩人互動,知曉她們關系匪淺。尤其這位叫茵茵的小姐,穿著女圭女圭鞋,腳都被踩得發紅破皮了,仍能笑得那般恬柔,不以為意的樣子……
他為此忍不住多瞧了她一眼。
她長相並非那種令人驚艷的類型,但勝在溫和清秀,透著一股舒潤人心的柔雅,一頭墨發直直垂落,不染不燙,整個人站在那兒有如一幅質樸古畫,不張揚不華麗,卻很誘人佇足。
簡礎洋內心仿佛被一道溫和的水流浸潤,但相較于此,另一種油然產生的感覺反倒令他迷茫,忍不住月兌口而出。「我們是不是見過?」
「呃?」杜樂茵愣住,睞向簡礎洋,只見他注視自己的方式是全然的迷惑——就像在看一個初次認識的人那樣。杜樂茵眨了眨眼,他不記得了?
「噗。」听聞兩人對話,陶蜜亞在旁噗哧一聲笑出。「哈哈哈,礎洋你搭訕的方式太老套了,而且茵茵很單純,你別妄想誘拐她!」
杜樂茵抗議。「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不是小孩子,是我最好的朋友!」陶蜜亞笑著攬過了她,杜樂茵明白不擅溫情言語的好友是用這種方式,彌補這陣子冷落她的愧疚,遂不以為意地笑著拍了拍她的手,告訴她︰我不在意。
簡礎洋看著這一幕,明白兩人感情確實極好,瞅著杜樂茵的眸光也因而添了不少溫度。
杜樂茵臉頰發燙。
第1章(2)
陶蜜亞眼楮很利,一下子看出兩人間流淌的曖昧氛圍。她摟著杜樂茵,為兩人介紹。「這是杜樂茵,我高中同學;這是簡礎洋,湘邑的特助。」說罷,還不忘偷偷貼在杜樂茵耳邊道︰「礎洋很優秀喔,在哈佛念經營管理,才三十歲,年輕又帥又有前途,重要的是單身還無不良嗜好!」
「噗。」杜樂茵哭笑不得,敢情好友這是給她說媒來著?
她不太好意思地睞向簡礎洋,只見他一雙墨眸也正瞥向自己,兩人四目再度相接。他目光很柔,教人不只臉蛋發熱,心腔也跟著震動起來。杜樂茵有些不明所以,但不討厭他這般看她,便回以一抹笑容。
那笑里透著些羞澀,卻仍坦白大方,令人舒坦。
簡礎洋怔了晌,眸光變得深幽,多了某種探詢意味。
杜樂茵未覺,腳上的疼頻頻發作,站得艱辛。因為看著她,簡礎洋很快注意到了。「要不要去休息室?我找醫生來看看。」
「好。」杜樂茵沒推托,只是極力站穩了,拒絕了簡礎洋的扶持。「別引起太多注意比較好。」
簡礎洋立即會意。他們都是陶蜜亞的朋友,有心替她將這場宴會的「意外」減到最低。陶蜜亞先一步去叫醫生,兩人進到休息室,杜樂茵才整個人癱軟,坐在沙發上哀哀叫。「好痛,真的好痛喔。」
簡礎洋為她忽然流露的小女孩嬌樣笑了。「辛苦你了。」
杜樂茵呵呵笑,沒說客氣話,撐到現在,她確實辛苦。
不一會兒家庭醫生趕到,他請杜樂茵月兌鞋,後者面有難色地覷向陶、簡兩人,陶蜜亞明白過來。「礎洋,我們先出去。」
「嗯?」簡礎洋迷惑,看向杜樂茵,只見她當真露出一副不希望他在場的表情來,這令他心底莫名產生一些抗拒。不過治療腳傷而已……
「礎洋?」陶蜜亞拉了拉他,簡礎洋這才回神,和她一塊兒走出休息室。
門一掩上,陶蜜亞便無力地背靠著牆,抬手撫額,一臉懊惱。「我真對不起她,上次婚禮也是把她一個人晾著……這里除了我又沒她認識的人,肯定無聊死了。」
簡礎洋听著,想起自己剛對她產生的那股莫名熟悉。莫非……他們那時見過?
瞥過這位前同事若有所思的臉,陶蜜亞嘿嘿一笑。「茵茵很漂亮吧?」
「怎?」
「她啊,不是那種教人眼楮一亮的漂亮,而是讓人舒舒服服的,好像被微風拂過一樣的那種。況且個性又好,如果我是男的,肯定要娶她。」
簡礎洋為她不倫不類的結論失笑。「太太,你結婚了。」
「我知道。」她「哼」一聲,臉上表情隨即展露新婚該有的甜蜜。
簡礎洋看著,眸光幽暗,沒多說什麼。
此時醫生走了出來,朝兩人道︰「杜小姐的腳傷沒大礙,只是有些瘀青紅腫,搽過藥就好了。」
陶蜜亞聞言安心,向簡礎洋交代。「我離開太久了,送醫生出去後就得回Party上,你看看她怎樣,沒事的話替我送她回去,以後……我再也不找她來這種場合了。」她黯然一嘆。
簡礎洋沒多說什麼,只在陶蜜亞和醫生離去後敲了兩下門,接著推開。
杜樂茵蹲坐在沙發上,手臂環抱膝蓋,一雙鞋子月兌在地上。她見他進來,慌得想趕忙穿上,但來不及,絲襪上的破洞已經被他瞧見了。
唉,真糗!
她滿臉羞熱地朝他笑了笑,干脆繼續維持那個姿勢。「本來不想給你們看見的……」
原來是這樣。簡礎洋一笑,心頭驀地舒坦了。
她腳趾小巧,白潤如玉,上頭的趾甲修潤得很干淨,透著淺淺淡淡的粉,沒上多余花稍的色彩,像個初生嬰孩。杜樂茵見他一直看著,不自在地縮了縮腳,問︰「蜜亞呢?」
簡礎洋回神,這才發覺自己竟一直盯著一個女人的腳丫子看,有些窘。可他掩藏得很好,只不動聲色地移開眼,說︰「她先回宴會上了。」
「喔。」杜樂茵很平靜,並不意外,也不介懷的樣子。
簡礎洋瞅著她一臉溫淡,隱約有股試探的浮現。他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開口。「Mia說,你不喜歡這種場合,以後不會再找你過來了。」
杜樂茵聞言一愣,繼而笑笑,烏潤的眸望著他,眨了兩下,似乎很篤定他還有下文。
簡礎洋感覺很復雜,他幾乎沒有過這般被人看透的經驗,好像在她面前,那些引以為傲的掩藏技巧統統派不上用場。她眼眸太明亮,如一片澄淨水潭,真實地倒映著人心。
他睇著,那些原先準備好的說詞通通扔到一邊,坦言道︰「Mia不好過。」
「我知道。」
「我希望……你還是可以過來陪她,有個熟悉的人,她會開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