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的提醒,我會小心這一點。」
「放開我。」她將刀尖又更推近了他幾分。
他微微抬高了下頷,臉上的笑容半點不減,「所以,咱們說定了?」
她也跟著他一起笑,笑得比他更燦爛,「我可以答應你,在我學會如何平安走完回京這段路途之前,我不會逃走。」
「你逃回京城,就不怕再被人送上花轎,往我這兒送嗎?」
「不怕。」她的神情與態度十分自信。
「為什麼?l他噙起一抹饒富興味的笑。
「我很了解我太爺爺的個性,現在我失蹤不見了,他老人家只怕已經後悔死了吧!如果這會兒見我回去,該是什麼都會依我了,我說不嫁你,便可以不嫁你,他不會再勉強我了。」說著,她朝他勾起一抹自信滿滿的笑容,卻忽略掉他眼底閃逝而過的晦暗,「對了!說到這個,你派人回京城告訴我太爺爺,你已經找到我了嗎?」
「嗯。」他頷首。
「他怎麼說?」她眨了眨美眸,眼神充滿興奮與期待。
「老人家說……要我好好照顧你。」他故意頓了一頓,緩慢地回答。
「就這樣?」夏侯容容還以為太爺爺至少會擔心她,會想要派人早點把她接回京城才對!
難不成她料錯了?太爺爺如今還是執意要將她嫁給喬允揚嗎?
喬允揚注視著她受挫的表情,勾起一抹淺淡笑痕,「看來,你還不夠了解你家太爺爺的個性,他並沒有想把你接回去,還是想讓你嫁我為妻,反正回去京城的結果,還是會被迫上花轎,你干脆就安分在這里待下來吧!省得還要我再花費一番功夫再去把你接回來。」
他騙她!喬允揚凝視著她有些懊惱,還帶著一點不信與不解的絕美容顏,在心里靜默地想道。
就在兩日前,他接到夏侯清的一封親筆書信,信里向他提及,若他的曾孫女兒容容對這婚事還是不滿意,那夏侯家願意依他的要求,無論是道歉或賠償,他們都願意照辦。
但他要她!
如今她已經落在他的掌心里,誰也休想令他罷手,把她給交還回去!
所以他騙她,自始至終,他命人封鎖住她在「龍揚鎮」的消息,根本從未與夏侯家有過半點聯系!
「誰要你再花力氣去接我回來?!」他的說法讓夏侯容容再忍不住氣極大叫,她用力將他推開,蜷起身子退到牆角,抬起美眸瞪著他這個得了便宜還跟她要嘴皮子的男人。
她以雙手環抱住自己,感覺被他觸踫過的感覺,還鮮明地殘留在她的肌膚上,那屬于男人的強悍力道讓她有點害怕,讓她不自主地輕顫起來。
如果,他真想對自己來強硬的,只靠一把玉匕是敵不過他的!
但她不以為他會永遠像今天一樣願意放過她。
等到他鐵了心要她的那一天到來……夏侯容容瞪著他的眸光之中,多添了一絲惱恨,不願意再深入想像下去。
太爺爺,你是真的不要也不再疼容丫頭了嗎?
她在心里悲傷的想道,氣忿地揮開喬允揚伸過來想要撫模她臉頰,想要安慰她的大掌,別開了美眸,再不發一語。
就一直自憐自艾下去,不是她夏侯容容的個性!
短短不到兩天的工夫,她又恢復成先前那個強悍潑辣,就算是蠻不講理也可以理直氣壯,甚至于是盛氣凌人的女子。
看她轉變得如此迅速,喬允揚的反應不是訝異,也沒有失望,只是看著她對他充滿挑釁的神情,勾起一抹淺淡的笑。
不過,她夏侯容容就是有本事,很快就讓他笑不出來!
第7章(1)
在「懷風莊」的隸屬之下,有不少的商號,這在其中有一處總號,負責指揮調度,除了重大事項的裁量之外,還有學小闢,也就是學徒的培養,也都是在這里完成初段,再分派到各分號去。
這幾天,喬允揚忙著接見從各地來的相與,「龍揚鎮」位處中原與朱蜃兩國的交界,說起來是中原的地域,但是,朱蜃國的人卻出入頗多,還有遠從西方各國經絲路而來的人才。
他們之中有人是異教徒,有人是醫者,或者是工匠、通譯、釀酒師,有人懂建築,或是擅制磚瓦,甚至于還有人是制作彈藥的高手,這些人來到「龍揚鎮」,大半都是慕喬允揚之名而來,他們听說對于有才之人,他向來不吝手筆,因為得到善待,所以這些高手都甘心為他所用。
「找個機會試試這些人的身手,檢驗一下他們做的東西,看他們是否如同自己所說那般厲害。」
喬允揚與幾名手下從內院走出來,還不到總號的前堂,就見到一群人圍在穿堂前議論紛紛,伙計們看見他到來,絡繹為他讓路。
這時,他瞧見了一個很熟悉的背影,不過,那縴細的身子此刻穿的不是尋常漢女子衣衫,而是一件金橘色牡丹花連枝紋路的立領窄袖胡服,甚至于學起男子穿長靴,如絲般的長發松挽成墮馬髻。
「風爺。」郭秉寬是總號的掌櫃,他知道主子剛才與幾名手下在屋里議事,不敢過去打擾,此刻見到他到來,不禁松了口氣。
夏侯容容听來人是他,笑著回眸瞅他,一臉狡黠的笑意,似乎在等待他會有什麼好玩的反應。
但她等了好一會兒,只見他沉靜地盯住她,一語不發。
「怎麼?不好看嗎?」
夏侯容容被他盯得渾身不對勁,回身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衣衫,以右手拉了拉左邊的窄袖,不太明白他為何要用這種眼光看他。
「你穿成這副模樣做什麼?」喬允揚揚手,示意身旁的手下可以先行離開,走到夏侯容容面前,唇畔勾著抹淺笑。
「當學小闢,穿胡人的衣裳活動比較方便。」夏侯容容見他的神情在一瞬間變得陰沉,忍不住笑得更加燦爛耀眼。
「你說當什麼?」
「學小闢。」她不吝以甜美好听的嗓音替他重復,「又或者你可以稱我為小闢或學徒。」
「我知道學小闢,我是問你為什麼要當學小闢?!」喬允揚伸手為她拉整了下豎起的衣領,很勉強才捺住性子,柔聲道︰「你是‘懷風莊’的莊主夫人,怎麼會成為學小闢?這成何體統?」
「對,‘懷風莊’的莊主夫人不可能是學小闢,而我現在是學小闢,所以,你要說我不是‘懷風莊’的莊主夫人也可以!」說完,夏侯容容扯開他的大掌,轉身踱開,懶得再理他。
喬允揚知道她不高興的理由,因為他竟然以「懷風莊」莊主夫人的身分來壓她,這是她現在最最不想承認,也最不想被提醒的身分!
「郭掌櫃,我不準你收她當小闢。」他轉頭對郭稟寬命令道。
「風爺,如果您能打消夫人的念頭,那自然是最好的。」
「我說不就是不,與她的意願無關。」喬允揚渾厚的嗓音里多了一股霸氣,不容許任何人有異見。
但就在此時,夏侯容容走到他的身後,軟聲笑道︰「誰說與我的意願無關?我說,郭掌櫃非得听我的話不可。」
「為什麼?」他回過眸,挑起眉睨她。
「因為,就如同你說的,只要你把我當成你的女人,在他們眼里,我就是他們的主子,他敢不听我話,就是瞧不起主子,那依你說,他該不該死?」
「你這是存心與我拗上了?」她當小闢的舉動,是存心與他之間的爭執不快搬上台面,鬧得眾人皆知嗎?
殊不知,夏侯容容懷的才不是這份小器心思,但今兒個被他兜頭潑了冷水,惹得她心里不高興,「我不管,我就是要當小闢,從今天起,我就要在這里當差學習,郭掌櫃,你說,現在有什麼是我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