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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龍策(上) 第3頁

作者︰佚名

此話一出,除了老太爺以外的眾人,無不是一臉訝然,但她說的話句句在理,他們也無法反駁,只是,怎麼明明是她的問題,最後丟回到他們頭上了?

而老太爺只是一勁兒地笑,最後忍不住大笑了起來,他的好容容,竟然反將了幾位商場老江湖一軍。

夏侯容容听見老人家的笑聲,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角,回頭嗔了他一眼,只見老人家伸手過來,要她攙扶。

「丫頭,時候不早了,陪太爺喝午茶去,至于你們大伙兒都散了吧!下去做事,我跟容丫頭要去喝茶了。」

說完,祖孫倆就攙著手,在眾人的目送之下走出廳堂的大門,一路上,兩人有說有笑。

「丫頭,不怕,有太爺疼你挺你,你就只管放心。」

「太爺爺不要以為容容不知道,這次您拿我來當胤哥哥的墊背,當他順利接任當家的替死鬼,您哪里是真的為我著想?」說完,她皺了皺俏鼻,才不上老人家甜言蜜語的當。

「哈哈哈……是這樣嗎?」

老太爺笑著含混過去,他就說這容丫頭的心眼雪亮,凡事都逃不過她的眼皮子,這話還真是一點都不假!

紅楓黃葉,片片飛落成錦,這一年的秋天,宛如一段璀璨錦繡。

夏侯容容,十八歲。

每天的早晨,在交代完手邊的帳務之後,她總是要到太爺房里,陪他吃頓早茶,爺孫女兒兩人天南地北的談聊,總有說不完的話。

今天的春雨龍並是夏侯容容所泡,老太爺沉靜地品著茶,人說從茶品可以看出一個入的心性,他家的容丫頭泡茶的手藝不差,但是,比起他剛進門的曾孫媳婦兒段倚柔,容丫頭所泡的茶就是欠缺一道沉穩的韻味,不過,因為泡的是龍井茶,是不是有這味沉穩,倒不是太重要。

夏侯容容陪著老人家盤腿,隔著茶幾對坐,老人家靜靜地品茶,她也意外的安靜,緩慢地嚼著茶點,唇畔噙著一抹淺淺的笑花。

第1章(2)

「容丫頭,你心里在想什麼?」

老太爺終于捺不住發話,見她臉上的笑咧得更加燦爛,似乎就在等他自個兒開口說話。

夏侯容容昂起嬌顏,頓了半晌,才道︰「我在納悶,依太爺爺的作風,怎麼可能讓嫂嫂進門呢?除非,這不是太爺爺的決定。」

畢竟,是被人指證歷歷,在成親之前與別的男人私逃的媳婦兒,她家太爺爺一向最重門風,哪可能無視于人言可畏,硬是逼她胤哥哥把人給娶進門呢?無論她怎麼想,都覺得奇怪!

「是不是太爺爺的決定,人都娶進門了,還重要嗎?」老太爺又品了口茶,心想他家的容丫頭除了少掉那味沉穩之外,其余的部分,都太好了!

有時候,他都還要嫌她好得太過分,所以,在她的身上能少些東西,以他的眼光來看,才是好的!

人說美玉要無瑕,但她終究是個人兒,不是塊玉,有點瑕疵,才能夠平平安安,活得長命百歲。

「好吧!」夏侯容容打量了老人家一眼,知道自己是得不到答案了,「那太爺爺會不會有了嫂嫂,就不疼容容了?」

「說那什麼話?」老人家故意板起臉,「在太爺心里,誰能比得上咱家的容丫頭?你啊!是太爺的心尖兒,誰敢踫重了,我跟誰翻臉!」

聞言,夏侯容容笑開了眼眉,提起紫砂壺,再為她太爺爺倒上八分滿的春雨龍井,听老人家說起年關將近,她身為帳房的總管,該要有心理準備,會忙上好一陣子了!

白雪紅梅,雖冷冽猶生香,這一年的冬天,冷得教人打從心里哆嗦。

夏侯容容,年近二十,未滿。

這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但是,教她感到真正寒冷的,是心!

因為,口口聲聲說疼她愛她如命的太爺爺,竟然完全無視于她的意願,要將她遠嫁到西北大漠的「龍揚鎮」,嫁給「懷風莊」莊主喬允揚為妻!

「容丫頭,你來跟太爺爺說再多次也沒用,太爺爺的心意已決,下個月初八是個吉日,你就乖乖成親吧!」

「再多次我都還是要說!我不要嫁!我不要!不要!」

曾經,她不知道听多少叔伯們說過,說她的太爺爺是個心思詭詐的老頑固,凡是他決定的事情,就沒有人可以改變!

曾經,她不以為然,因為,她的太爺爺為了疼愛她,事事都可以由她的心意去辦,一直到了今天,她才終于見識到了老人家一口咬定之後,就不再松口的頑固蠻橫。

相較于她的激動,老太爺的神情顯得平靜,「從你小時候開始,太爺什麼事都由你,但是唯有這事,由不得你。」

「太爺爺不疼容容了嗎?不要容容了嗎?」

「這是兩碼事,不要混做一談。」

「如果太爺爺執意如此,那就是不要容容,從今以後……以後,容容再不見太爺爺了!」她硬是咽下喉嚨的梗滯,忍住了沒掉下眼淚。

聞言,老人家的臉色有一瞬間蒼白,但卻是沉靜的沒有反應,最後,只淡淡勾起了一抹苦笑。

「容容,相信太爺爺,我疼你,比自己的命還疼。」

老人家沉厚的嗓音輕輕的,帶著一絲未能辨出的哽咽。

「騙人!我不相信了!太爺爺只是在哄我開心,根本就不是真的!如果太爺爺是真的疼我,就不會勉強我去嫁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人,如果你是真的疼我,你就不會!」

說完,她昂起嬌顏,硬是不讓眼淚掉下來,但是,一顆強忍不住的豆大淚珠,潸然滾落微微泛著青白的臉頰,她終于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傷,轉身跑出門去,還未及出門,淚水已經一串串滾了下來。

在她遠遠跑開之後,老太爺轉頭看著空蕩無人的門口,好半晌,才幽幽地吐出一口氣。

「丫頭,你怎麼可以不信呢?太爺爺是真的疼你啊!」

老人家沉而緩慢的嗓音,在只有他獨自一人的屋子里回蕩,說得情真意切,但是他最疼愛的曾孫女兒,卻半個字也听不到了。

他想起了她剛出生的時候,那比男娃兒更洪亮霸道的哭聲,逗得他呵呵地笑了,說這女娃兒以後不得了,那脾性絕對不下于男子漢大丈夫。

猶記她初生時,那通紅的小手,小得只夠握住他一根指頭,從那天起,他就一直牽著她的小手,牽著她學會了走路,爺孫兒倆走過了春夏秋冬,走過了一年又一年,等她長大了些,而他更加老邁,換她來攙著他走,她性子急,卻總有耐心陪著他一步一步慢慢踱走。

轉眼間,二十年就要過去了!他的容丫頭長大了!

兒孫長大了,他這個老人家心里高興,可是,如果能夠,他真想求老天爺,如果這天必然到來,他只希望這一刻可以拖著晚點到。

他知道她會怨他,可是,他心里又何嘗舍得她難受呢?!

但無論如何,唯獨這樁婚事由不得她,就算她再不願意,吉日一到,他定要讓人將她送上大紅花轎,嫁予喬允揚為妻!

北風勁吹,銀裝素裹。

近夜,大雪紛飛的天空,是一片薄薄的灰曖,白茫的雪地原野上,幾頂色彩斑爛的氈帳靜靜地矗立,牢牢實實的,絲毫無畏大風的狂吹,從氈帳的簾縫里,透出了幾許溫暖的火光,傳出了男人們喝酒暢談的歡笑聲。

其中,以主帳最為寬敞,就算在帳里裝個近百人,都仍有余裕,不過,此刻在這帳里,就只有七、八個男人,五名伺酒的姬妾,以及兩個吹彈著笛子與琵琶,為主人助興的樂手,還有幾名隨著樂曲旋舞的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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