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姑娘似乎很懷念家鄉？」他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是啊，畢竟是生養我的地方……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水姑娘多慮了，西門不是霸道之人，若有機會，一定會為姑娘一償心願的！」
「不要姑娘姑娘地叫我了，叫瑩瑩便是！」
「恭敬不如從命！」
「對了，那位青鸞姑娘……到底是怎麼樣的人？」
別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他思量一番道︰「關于她的事，我了解得並不多，只知道她是峨眉門下，不過因為西門的原因已經被逐出師門！」
「那……她是怎麼死的？」
他笑意未減，「西門沒有告訴你嗎？若他沒說，那麼身為局外人的我亦不便透露了！」
好一個四兩撥千斤！瑩瑩在心中嘆道，難怪人家說，笑得越溫柔的男人越是狡猾！于是她識相地閉嘴。
兩人都沉默下來，空氣中徒留馬匹有規律的步伐聲。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打破沉默的是瑩瑩，面對這個可以稱得上是陌生人的男人，她莫名地有種傾訴的。
風滿樓不語，等著他的下文。
「青鸞在他心中的分量是誰都無法代替和超越的，七年前沒有我是如此，七年後有了我依舊是如此。青鸞沒有出現的時候我還可以安慰自己，與一個死人沒什麼可爭的，就算她曾經是他最重要的人，畢竟現在陪在他身邊的人是我……可是，她現在是個活生生的人……我好亂……」
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他抬頭注視藍得幾乎透明的天空，聲音變得遙遠︰「在這世上，任何人都是不可替代的，你在西門心中的分量與青鸞在他心中的分量不是用同個天平可以稱量的，你大可放開這些顧忌，畢竟，以後的事情，誰都無從得知。」
「那是因為你沒有愛過，若有一天你動了真情，這些雲淡風輕的話就說不出了。都道當局者迷，不是嗎？」
她的話語微刺，然他依舊面不改色，「或許吧！」他不是沒愛過，只是他的愛注定沒有結果，因為他愛上的女人都愛上了同一個男人。
風輕拂，不同心思的兩人各自沉思。
「西門大哥，我不該出現的對不對？」這是青鸞思量許久得出的結論。
「你在說什麼？」西門皺眉。
「西門大哥，我也是女人，我看得出來水姑娘很喜歡你，你也很喜歡她的不是嗎？是我的出現打亂了你們的生活！」
「你想多了！」他有些狼狽地移開視線，「我和瑩瑩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輕嘆口氣，搖頭道︰「西門大哥何必自欺欺人呢？其實過去對我而言已經過去了，想起來又如何？壞人姻緣的事青鸞做不出，不管過去我們是什麼關系，現在陪在你身邊的畢竟是水姑娘，西門大哥……莫要負了她才是！」
「青鸞……」她還是這麼善良，「你是我的妻，這一點是永遠都不會更改的，西門吹雪可以負天下所有人，卻獨不能負你！」想必她也忘了孩子的事，可他沒忘，那是他們之間永遠的羈絆，只要他還活著，便絕不讓她受一絲委屈。
「你……何苦呢！」她雙眼微紅，有些哽咽。
輕柔地擁她入懷，他的聲音壓抑著痛苦︰「什麼都別想了，等恢復記憶再說吧！」
這一幕落在回來的瑩瑩眼里，顯得格外刺目。她突然有些猶豫了，她若是如假包換的青鸞，那恢復了記憶之後，理所當然便是萬梅山莊的當家主母，那她……又該何去何從？
前方的路，不知為何，變得虛渺起來……
「小姐，小姐！」翠兒三步並兩步小跑進屋，對著正在窗邊發呆的明鸞喚道。
「嗯？什麼事？」她頭也未抬，無精打采地問道。
「哎呀，小姐你怎麼還在這垂頭喪氣的？莊主回來了你知道嗎？」
「什麼？」她猛地跳起來，緊抓住她的衣領道，「你剛才說什麼？莊主回來了？」
「是啊，小姐，快讓奴婢為你梳洗，打扮得美美地去見莊主吧！」
「對……快，沐浴包衣，我可不能就這樣去見他！」
可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
「鬼——啊！」她一聲驚叫，人便直直栽倒。
「呃……」青鸞無助地望向主位上的西門，她看起來很可怕嗎？
「不用理會她！」西門安撫道，「在這萬梅山莊里，你最好離她遠些，若真覺無趣，可到棲鳳樓去找瑩瑩。」潛意識里，他希望兩人能好好相處。
瑩瑩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置予否。她只是納悶，這明鸞不是青鸞的妹妹嗎？為何他反要她遠親人，近她這外人呢？
「小……小姐？」門口突然響起一聲難以置信的低呼，眾人將視線移過去，但見銀雀扶住門框，雙眼泛紅直直地望向青鸞。
「你是……」她是不是也要昏倒了？為何這山莊里的人看到她都是這樣的表情呢？
「我是銀雀啊，小姐不記得了嗎？」
「她失去記憶了！」風滿樓不知何時已移至她身側。
銀雀身子一僵，令原要扶住她的風滿樓不自覺地松開手，他依舊笑著，卻笑得苦澀。這兩個女人，一個是他七年前第一眼便愛上的，一個是他朝夕相處漸漸生情的，而他們眼中的男人都不是他，是他生性多情嗎？為何卻愛上了兩個女人？
銀雀心中卻是另一番思量，這個總是笑得一臉溫和的男人，她從七年前第一眼見到便愛上了，然而他的目光跟隨的總是小姐，她是女人，女人生性敏感，她當然看得出那目光中飽含的深情。小姐死後，西門吹雪將她許給了他，讓她心里是喜憂參半，喜的是能與心上人共結連理，憂的是心上人心里裝的卻不是她。婚後，他對她雖溫柔體貼，卻只是本著丈夫的職責，他永遠不會知道，為何兩人同床共眠七年，她卻沒有育下一子半女，不是她不育，而是她不想育，她不希望孩子成為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系。風雲山莊上下以為她因練武傷了身子，勸他納妾，好為風家傳宗接代。她正是因為此事不告而別。
嘩！他們之間的氣氛真是夠詭異的！瑩瑩盯著他們忖道。
「失去記憶……是什麼意思？」銀雀望著一臉抱歉的青鸞。
「就是她已經忘記過去的一切！」
「怎麼會這樣？這到底……」
「夠了！」冷冷打斷她的話，西門不希望青鸞承受更大的壓力。
「我已經命人將馭風樓打理出來，帶你妻子先去休息吧！」他使了個眼色。
正合他意！風滿樓擁住銀雀，在她耳邊低語道︰「雀兒，我想我們必須好好談談！」語罷，不待她反對，他略顯強勢地擁著她離開。
起身輕執起青鸞的手，西門柔聲道︰「累了吧，我先帶你去休息！」
青鸞柔順地點頭，他轉身看了一眼滿臉哀怨的瑩瑩，「曲飛，送瑩瑩回棲鳳樓休息！」言畢，牽著青鸞的手，步向後院。
看著他小心翼翼呵護著青鸞的樣子，瑩瑩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她會不會是為他人做嫁衣裳？治好了她的失憶等于把西門推向她。若她是假的那也罷了，若她是真的……
第十章小白的條件
秋色明媚璀璨，暖陽燻人欲醉。天高地闊，雲淡風輕。
「小白，求求你了啦，就這一次好不好！你也見過青鸞了，如此嬌弱的美人兒，你忍心讓她抱憾終身嗎？」瑩瑩趴在巨蟒身上，軟言膿語好生相勸。
小白冷嗤一聲，將舌頭埋進卷成一團的蛇身當中，來個眼不見為淨。
「喂！傍點面子好不好，我好歹是你的主人呢！」不知好歹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