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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韌斬 第19頁

作者︰素問

屋外清風拂面,一道頎長的人影矯捷地躍入窗內,停在床邊。隔空點穴,穩住了雪韌淺眠的意識,令她暫時無法從睡夢中蘇醒。

「唉……」

那人一身白衣,風中飄然挺立,凝視片刻,他伸手拂去雪韌額前遮掩住雙眼的發絲,微微彎下腰與她照了個面,「真是固執哪……八年還不足以讓你看清現實麼?」

沉睡中的人皺起了秀眉,低低呢喃︰「世上……如儂有幾人?」

乍听到她的囈語,來人一下子眼圈濕熱,緊抿的唇是為了抑制即將再度泛濫的思緒。深深地吁了口氣,他轉身便要離開,誰知下一刻便被人抓住了衣角。

「你……」那人一怔。

「你以為這些年辦案,我是白干的麼?」床榻上半倚的人倏地睜開雙眼,翻身坐起,直勾勾瞅著面前依舊是玉樹臨風卻滿臉風霜的男人。

「是我大意了。」男人很快談笑自若,「這麼久沒見面,不來一個深切的呼喚麼?」

「我是該叫你擅闖六扇門的‘寧四’,還是叫你私自離宮的‘寧王’?」雪韌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嘩」的一下揮袖將半開的窗子閉緊。

這些細小的舉動看在男人眼中,他不禁微微一笑,「謹言慎行……嗯,幾年歲月,你的確磨練出來了。」

「在六扇門,一時松懈便會後悔終生。」雪韌整理了一下混亂的思緒,「之前有人告訴我,叵測最是世人心,我記得很清楚。」

男人听到那句「叵測最是世人心」,下意識接口︰「無情最是帝王家。」然後眉眼之間的黯然重新席卷而來,負手身後,不再言語。

氣氛一下子凝滯了。

雪韌盯著他,終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率先開口︰「為什麼要回來?走便走了,來來回回真是任性!」

「我走了,你似乎很生氣。」男人若有所思地說。

「不。」雪韌矢口否認,「是你回來讓我很生氣,如此隨意,當別人都是任君擺布麼?」抵死她也不會承認那是想念縈懷。男人只是默默地听她說,然後勾唇一笑,「雪韌,你明明知道,我一定會回來的,可是你又不願意我回來……」頓了頓,身子傾斜,「是在擔心我的安危麼?」

貼近的臉孔雖然仍是當年的俊逸,卻已沾染風霜,微微的胡茬在下巴露尖,雪韌有種難言的辛酸涌上心頭。這男人本是何等的尊貴,在宮里、朝中呼風喚雨,為什麼偏要選擇去外面流浪那麼多年?她不懂,許久吐出兩個字︰「何苦……」

「你又何苦?」男人接過她的話,說道︰「女扮男裝,在這殺戮血腥的六扇門度日,不知何時被發現了就會掉腦袋,值得麼?」

「我的事不用你管!」雪韌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尖銳地低吼︰「你到底來這里做什麼?不要讓我趕人出門。」

「呀,我不是王爺了,你就越發凶悍了。」男人搖了搖頭,不以為意地聳了一下肩,「這次回來順道看看老朋友,既然你見到我不開心,那我離開便是,保重了。」說著轉身要走。

雪韌突然想起什麼,伸臂一擋,「等等,先回答我的問題。」

男人回過頭,似笑非笑一攤手,仿佛再說︰你看吧,不是我不走,是你不讓。

「八年前太子身陷西域與天朝邊陲的流沙而亡,這件事你知道了麼?」雪韌不著痕跡地問。

「知道。」他面無表情地說。

「是後來知道,還是……」雪韌抬眼望著他,一字一句道︰「當時就知道?」

「好一個犀利的問題。」他側目淡笑,「我要怎麼樣回答才能讓你滿意?當時我知道會有這麼一回事。」

「然後呢?」雪韌一眯眼,「是你的猜測還是篤定知道?」

「都有。」

「那麼你為什麼不阻止?」雪韌冷笑,「世人都說寧王重情重義,可是,這次你反常地沒有任何舉動,甚至在同一時刻消失離宮,僅僅是巧合麼?」

咄咄逼人的氣勢讓男人不禁掉轉身形,回避了過去,「作為捕頭的話,你是合格的,作為故人的話,你是失格的。」

「這件事對皇上打擊很大。」雪韌揚眉,「吃朝廷俸祿,很多事,一定要為皇上分憂。」

「義正辭嚴啊。」他笑了笑,雙手手腕一合遞過去,「懷疑我麼?要上枷鎖麼?我不會不智到反抗四大名捕之一的雪韌。」「雪韌!雪韌!」

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花凋?」雪韌沒有料到此時還有人來找,有點措手不及。如果現在跳窗出去一定會被洞察力極強的花凋發現他,索性一咬牙,將身邊的男人推向床側,「去里面,別出聲!」

「我被發現正好不用你動手了。」男人眨眨眼。

雪韌狠狠瞪了他一眼,低低地警告︰「別讓我說第二次。」他聞言啞然一笑,二話不說攀上床沿內側的梁上,隱去身形。雪韌臉色稍稍緩和,然後鎮定了一下去開門。

第7章(1)

看到花凋那滿臉的包,雪韌陰霾的心情舒緩不少,嘴角一揚,「這麼晚,不是向我討要債務吧?今天你挨揍可是跟我沒關系。」誰讓他沒眼色,看不到風燭心情不爽,還不怕死地去要什麼練功房被毀的維修費,自找苦吃。

「不過你是幫凶。」花凋的臉色比之前好了很多,手里還拎著一個籃子,舉了舉,「怎麼,不讓我進去說麼?」

「我要睡了,明天再說吧。」說著便要關門。

「耶,你今天很奇怪,平時沒有睡這麼早。」花凋眼珠子轉了轉,「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讓我進去看!」

「花凋——」雪韌一掌拍去化解了他的來勢。

花凋也是一愣,沒料到雪韌會急得使出了真招,心下更是疑惑,皺眉道︰「哎呀呀,我真是越來越不了解你啦,有事沒事都心事多得像女人!好心沒好報,免費給你送解酒的茶水,還受到如此待遇!」

「送茶水?」她一怔。

「玄齡特意燒水做的解酒茶。」花凋哼了哼,「惦記著你喝了一壇子,也舒服不到哪兒,專門留點給你。」

「那謝了。」雪韌有一絲歉意,畢竟,六扇門里的眾位兄弟,花凋跟她最熟,雖然大而化之了一些,小氣愛財了一些,至少對她是誠心關懷的。

「謝就行了麼?」花凋撇撇嘴,一捂心口,「傷人心啊。」

「那你要怎麼樣?」雪韌還顧慮著屋子里的人,心不在焉。

「趁熱喝了啊。」花凋興致勃勃打開籃子蓋,一股幽香撲面而來,「看是你自己來,還是要我動手喂?」

「無禮!」雪韌瞪眼。

「開個玩笑,別那麼認真行不行?」花凋擺了擺手,「不歡迎我算了,明日見。」

見他離開,雪韌總算松了口氣,轉身關門回屋,見榻內沒有動靜,她有些啼笑皆非,「出來吧,非要我親自去請麼?」

屋內一片寂靜,仍是沒有動靜。

雪韌走上前去掀那簾子,剛要說「還藏」,那個「藏」字還沒有出口,便被一只手堵住了嘴巴,拳頭剛要揚起,又被另一只手抓住,反扭向腰後,整個人貼近一具溫暖的懷中。

雪韌下意識地想要反抗這種近距離的接觸。

「噓……」男人在雪韌耳邊低低地說,「別沖動,到時候後悔的人可是你。」然後袖風一甩打滅了屋子里的蠟燭,頓時,四周一片黑暗。

雪韌睫毛一顫,兀地迎上那雙黝黑的眸子,不覺臉上泛起一陣紅潮。

靜听之下,外面傳來微乎其微的呼吸,這是極為隱密的,若不是雙方都有不相上下的實力,很難捕捉得到——花凋,果然起了疑心。雪韌的身子傾在他胸前,鼻息間盡是男人身上干爽的氣息,還有那一股難以掩飾的濃郁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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