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緣故!
說到底,一切都是他的錯!
「好了,故事說完了,咱們就到此為止吧!天色不早了,我就不耽誤你趕回去的時間了。」說完,她退了一步,轉過身就要走出去。
「慢著!」他揚聲喊住了她。
「還有什麼事嗎?」她定住腳步,沒有回頭看他。
段倚柔不讓自己回頭,終究還是怕會舍不得吧!
總歸是夫妻一場,他對她,也不全都是壞的。
在她小產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待她是十分好的,好得讓她幾乎忍不住要對他動了心。
只消再多線她一段時間,她想,自己應該是無法再堅持下去吧!
雖說決定了不將他擱上心,但是,她終非草木啊!
不回頭!
她不回頭!
再多看他一眼,也不過就是等他離去之後,多想上他一遍。
或許是已經習慣了他在身邊的日子,離開之後,她發現自己竟然比想像中更加思念他。
就連以為是不得不過的平靜日子,想起來都教人覺得心酸難受。
夏侯胤看著她的背影,想要上前去抱住她,卻又不敢讓自己太沖動,絞盡腦汁想要找個理由留住她,可是一時慌亂,卻遲遲想不到理由,忽然,他想到了以前在家里與她最親近的人。
「你听著。」他輕咳了聲,努力讓自己的嗓音听起來義正詞嚴,「我仍未告知太爺已經把你給休離的事實,所以,你必須陪我回去,就由你自個兒去告訴他老人家吧!請求他老人家的允許和諒解,他老人家疼愛你,至少這件事,你應該要為他做到才對。」
「太爺。」
最後,拗不過夏侯胤的堅持,段倚柔還是隨著他回到夏侯府邸,說好了由她告訴兩位長輩兩人已經離緣的事實。
「噯,回來啦!來來來,來讓太爺好生瞧一瞧。」老太爺笑呵呵地伸出清臞的手,把曾孫媳婦給拉到身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會兒,才道︰「瘦了些,怎麼會瘦了呢?不是回娘家修養嗎?怎麼沒養出肉來,倒清減了不少。」
「太爺,對不起,讓您老人家惦記了。」
「沒事!不過就是幾日功夫,咱們夏侯家不會虧待自家的媳婦兒,想家就回去,好歹是生養自個兒的父母,你能有那份孝心,太爺心里高興,知道自個兒沒給孫子挑錯媳婦兒。」老人家說著又笑起來,「不過,到底已經是咱們夏侯家的疏忽了,要不,怎麼回娘家幾天,臉色倒憔悴了,是是是,準是這道理沒錯,嫁進了咱們夏侯家,是咱們夏侯家的人了,去哪兒都不習慣。」
听著老太爺一口一聲夏侯家的人,段倚柔的心里像是被人給用力地擰著,一陣陣地揪起來發疼。
「太爺,對不起,我……對不起。」她不是故意要要讓老人家失望的,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傻丫頭,別跟太爺客氣,你不只是我的曾孫媳婦兒,還是我忘年的茶友,你這一不在,太爺我一個人悶得寂寞,吃不著你做的花糕,再好的茶喝起來都嫌乏味。」
「太爺喜歡,柔兒給您做些擱著,想吃就有。」
「為什麼要做好擱著?有你在,太爺想吃就讓你做,趁著新鮮吃,滋味嘗起來才美。」
「太爺無論想吃多少,柔兒都願意替你做,但怕就怕柔兒不在您身邊,遠水……救不了近火啊!」段倚柔笑得苦澀,屈膝跪在老長輩的眼前,「太爺,對不起,柔兒辜負了您的期盼,辜負了您一番苦心,無論如何都要挑柔兒做曾孫媳婦兒的苦心,以後不能常伴在您的身邊,還請您多保重。」
第9章(2)
聞言,老人家頓了一頓,抿唇深深地瞅了曾孫媳婦好半晌。
「柔丫頭,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事?」
「太爺?」段倚柔不解長輩突如其來的嚴肅為何而來。
「你以為,當初是太爺我獨排眾議,堅持要讓你進門的嗎?」
「難道不是嗎?」從她進夏侯家門以來,她就覺得老太爺是慈祥和藹的,說話也總是笑呵呵的,讓人總是喜歡跟他在一起談天說地,可是,此刻在她眼前的老人家,那雙老睿的眼楮里,雖然仍舊有著笑意,卻教她不自禁微栗了起來,那抹笑,仿佛是嘲弄著她竟會如此天真,「一直以來,就是您最疼我,如果不是您,那還會是誰呢?」
「是咱們家那小子這麼跟你說的嗎?」
她點點頭,「他說,娶我是不得已的,如果不是老太爺讓他娶我,他必定會退掉與我的這門親事。」
「丫頭,你難道就不明白自個兒的夫君嗎?胤兒的脾性難道你還模不透嗎?如果不是他自個兒願意,你以為我這個老頭子能擺布他嗎?」夏侯太爺說完哈哈大笑了起來,「他這渾小子把什麼事情都推到我這老頭身上,改天一定好好說說他,柔丫頭,太爺也不介意告訴你實話,當初你出事的時候,其實我告訴那渾小子,說讓他自個兒拿主意,你別怪太爺自私,我也怕胤兒娶了你,也跟著一塊兒把麻煩給帶進夏侯家門了。」
好半晌,段倚柔只是看著老人家的雙眼,無法言語。
在她的心里,同時有著震驚、詫異與不敢置信,一直以來,她以為是夏侯家唯一無論如何都會接納她的老人家,其實在一開始就舍棄了她,他從一開始就將她當成了麻煩。
一瞬間,她心里覺得好茫然。
她一直相信著眼前這位老人家,相信他支持著她的立場。
但原來,她所仰賴的信任,其實根本就是一場誤會!
難怪,那一日容容曾經說過想不透為什麼她竟然可以進夏侯家門,還說,那不似太爺的為人,原來,她所指的意思,就是如今攤在眼前的殘酷現實。
「還記得你們剛成親時,太爺不肯見你吧?大伙兒都以為我這個老頭回神了,後悔自己挑你當媳婦,其實哪是這回事?我是在跟我家的孫兒鬧脾氣,至于鬧脾氣的緣故,你現在應該很清楚才對。」
段倚柔看著眼前的老長輩,心里當然是再清楚不過了。
「還記得那一日你在祠堂立誓的事嗎?其實,在當初,胤兒是想要護你的,答應讓你立誓,是以退為進,讓大伙兒不敢再有二話,不過,那些人是鬧得太過分了些,這是我跟他一開始都沒料到的。」
這一刻,她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心口一陣陣地翻攪著。
為了在祠堂立誓一事,長久以來,她在心里埋怨著夏侯胤,卻不知道,他已經是盡力了!不讓她發下毒誓,堵不了眾人的口。
「怨太爺爺狠心嗎?」
她搖搖頭,並非是真的已經厘清心里的想法,而是在這個節骨眼上,除了搖頭,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雙總是無比澄澈的眸子,在這時流露出不知所措的茫然與無助。
老太爺看她的模樣,心頭石雪亮的,「先下去吧!你現在應該不會想看到太爺爺,先回去歇會兒,有話咱們改天再說。」
「跟太爺爺道別完了嗎?他老人家……允你走了嗎?」
明明不過是半個時辰的等待,夏侯胤卻覺得漫長而難熬,終于看見她回來,一顆狂跳的心仿佛就要躍出喉頭。
段倚柔勉強自己維持平靜的表情,藏在水袖里德雙手緊緊地握著,用力地可以感覺到指甲掐疼了掌心肉。
「他允又如何?不允又如何?反正他的不肖孫子已經先斬後奏,把他的曾孫媳婦兒給休出家門了,他允與不允,我不都得走嗎?」
她揚唇冷笑了聲,似乎覺得他的問題很可笑。
對于她突如其來的冷淡,夏侯胤愣了一愣,他努力定了定心神,斂眸將視線定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