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兒不懂太爺的意思。」
「人家說年紀越大,越容易犯胡涂,不過,太爺爺我這心眼倒還雪亮得很,什麼事都看得很清楚,胤兒,太爺爺只有一句話告訴你,事不關己,關己則亂,這句話你自個兒回去想想,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被你自個兒給想擰了,而你又是為了什麼把它給弄擰了呢?唉……早知如此呀,又何必當初呢?別讓她進來,不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嗎?」
夏侯胤一陣心虛,看著老人家一雙充滿歲月的滄桑,卻仍舊矍鑠的雙目,從那雙眼里看見了通透,或許,就在他極力想要隱瞞實情的時候,老人家其實已經猜到了事實的真相,只不過沒說出口而已。
老太爺沒回應孫兒的猜想,只是回過頭,繼續擦著手里的收藏寶貝。
夏侯胤一語不發地坐了好一會兒,見老人愛只是低頭擦拭著東西,沒打算再搭理自己半句,他也不再自討沒趣,起身告退。
就在他才剛從太爺的居處走出來,還沒走過通往寢室的長廊,就被夏侯容容給半路攔截住了,他顱了她一眼,像是刻意忽略般,越過她的身邊,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蠢。」
夏侯容容才不肯讓他好過,雖然費了好些勁兒才勉強跟上他飛快的步伐,但依舊是緊跟住他不放。
想也不必多想,他知道容容嘴里說的那個「蠢」字,是存心要讓他听見的,但他沒理會,繼續大步邁前。
「笨。」
懶得理她她。
「大呆瓜。」
「夏侯容容,你說夠了沒!」終于再也吞不下一口氣,定住腳步,回過身對她低咆道︰「你就不能饒過我一次嗎?算我求你了,丫頭,看著我這些年對你也算是不差的份上,不要再說了。」
「就是看在你偶爾,是偶爾喔,對我還算不差的份上,我才要把你給罵醒,要不,我就任你在那攤自怨自艾的爛泥里打滾到死了!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嫂嫂曾經說過,她已經決定這輩子是待在夏侯家了,現在她走了,你高興了嗎?」
「你走開,我心情不好,你別淨想惹我不高興。」
「我就是想要惹你不高興,你越生氣,我就越快活。」夏侯容容笑著聳了聳肩,彎起的女敕唇就像是一辦鮮女敕的花片兒,「誰教你笨,笨到把一個那麼好的妻子給休了,不過我覺得這是你娶了她之後,唯一對她做的一件好事,你不要擔心,我會盡快給嫂嫂……不不不,不是嫂嫂了,是柔姐姐,我要再給她找個乘龍快婿,我決定了,這件事情得越快越好。」
「夏侯容容,你敢!」他咬牙切齒地吼道。
「我為什麼不敢?」她眨了眨迷人的美眸,長長的兩排睫毛揚呀揚的,似乎覺得眼前的男人像只喪家之犬,那模樣還挺可愛的呢!「放心,等事成之後,我會知會你一聲,讓你好去給他們新婚夫妻送賀禮。」
「容容!」他氣急敗壞地吼道。
「我希望屆時你最好有些風度,送的賀禮不可以太差呀!」她一邊說著,一邊轉頭往來路走去。
「你站住!」他箭步上前,急忙地想喚住她。
「不好意思,胤哥哥,我也想陪你多聊聊,不過我現在很忙,畢竟容容我以前沒當過媒人,總是要多努力才可以,你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容容!」他咆哮大喊,卻沒喊住她的腳步,徒是負氣呼呼。
他太了解容容了!那妮子向來是說到做到,如果她真的執意要給倚柔再覓一位如意郎君,就絕對會辦到!
說不準,她還真給章牧志與倚柔牽上紅線!如果是容容的話,她絕對有尋能耐讓倚柔坐上花轎!
說也諷刺!明明當初他就是想要成全他們兩人的,可是,想到她將會屬于另一個男人,他的心情就像是被擱在釘床上,只是心跳著,就感覺到像是有造成根針在扎似的。
第9章(1)
在讓她回段家之後,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也不管會不會沒有面子,親自來到了段家,見到他的到來,段家人上上下下都是驚喜交加,段老爺命人大開宴席,說是要宴請貴客。
「你告訴他們實情了嗎?」原以為只要踏進段家門,就會被人趕出去的夏侯胤,沒想到會受到隆重的歡迎,心里有些納悶。
「說了。」段倚柔看著眼前的男人,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看他,「我告訴爹娘,你承諾雖然兩家不再有姻親關系,可是不影響生意,只要夏侯家還願意給我們段家生意做,爹心里就踏實了。」
「嗯。」他頷首,發現她消瘦了些,拉尖的臉蛋上有著淡淡的憔悴,「你……都不在意人們怎麼說你嗎?」
還沒踏進段家門,一路上就听見了人們不少耳語談論,說她段倚柔是紅杏出牆,給夫家趕了回來。
「在意又如何?不在意又如何呢?我不過就是乖順接受你加諸在我身上的事,你寫了休書,而我接下了它,我被你休離是事實,既然是事實,我又有什麼顏面去反駁他人的說法呢?」
「我不是因為你紅杏出牆,才休棄了你,這一點應該讓別人明白才對。」他的聲音听起來有些生氣。
「不是嗎?你真的不是因為另一個男人休離了我嗎?你是!你那天說了,要成全我跟我的一心人,你不是這麼說的嗎?」
「你不喜歡我,硬是強迫你待在夏侯家,對你而言太痛苦了。」所以,他放過她,也放過自己。
豈知,雖然放定了她,在他的心里卻從未輕松過。
「你口口聲聲要我喜歡你,我想問你,你究竟下了什麼決心,做了什麼努力讓我有理由喜歡你?你信任過我嗎?因為我是你的妻子,而曾經真心地為我著想過嗎?如果這些你都沒有做過,究竟是憑什麼要我喜歡你?」
「我——?」他張口欲語,卻是百口莫辯,她的字字句句,都像是利針般穿刺他的心。
「其實,在當初,比起眾人的耳語毀謗,更教我覺得傷心難過的,是你的視若無睹,是你的置之不理,其實,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只是計較著我如何能夠別再讓你更丟臉而已,夠了,這些日子以來,我沒有做得不好,對于身為你的妻子,我自問于心無愧了。」
其實,回家這段時日,讓她想清楚不少事情,讓她明白自己不是不想喜歡他,而是不敢喜歡,沒有感情尚且如此傷人,一旦與他有了感情,只怕在她心里的痛苦,會遠遠多過現在上百倍!
他想伸手踫她,卻被她給退後躲開,「回答我,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在你的心里,有姓章的那家伙嗎?」
「沒有。」她搖頭,淡淡地別開了眸光。
但他不允許她將視線從自己的身上挪開,伸手硬是扣住了她的下頷,強迫她轉過頭,只是那雙噙著淚的眸子依舊別視他處,「所以,你只是不喜歡我而已,並不是因為你的心里另有他人了,是嗎?」
「如果我的回答是肯定的話,你可以放開我嗎?」
「可以。」
「好,那我說了,在我的心里沒有記掛著任何人,沒有他,也沒有你,這個回答,你滿意了嗎?」
「不滿意。」他搖搖頭,看見她的眉心一揪,「但可以接受。」
她不解地看著他揚起一抹寬心的微笑,不知道自己的回答給了他踏實的安心感,他無視她的閃躲,硬是拉住了她的手,瞅著她,唇畔泛開一抹近似惡作劇般的頑劣的微笑。
「如果你想要問我何時離開,那我應該要先告訴你一聲,早在剛才我已經答應了你的爹親,要留在你家作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