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端越來越激烈、也越來越明朗化,以甄漠的為人,絕不會輕易屈服退讓,那麼,甄漠肯定會有所行動。
或許,這一天會很快到來!
漸漸陷入沉思當中,因此他並沒注意到,遠處夜子的身影似乎消失得久了一些。
她已經離開了亭碧,離開那一塊放風箏的草地,走入一旁的樹林。
樹林外春光明媚,樹林內卻是昏暗陰冷。輕輕顫抖著,夜子站在一個男子的背影之後,面容蒼白。
她的手中,緊握著一束細軟的發絲。
這是娘親的發絲,她一看便知。所以,她只能照著那個取來發絲的小女孩指引,來到這樹林中。
「你來了?」男子轉過身來,赫然是甄漠。
「是的,父親。」夜子低下頭,聲音干澀。
「股無法抑制的擔憂,正在她的心底泛濫開來。
她擔心,甄漠會對娘親不利。
包擔心,甄漠會逼著她去對楚君瓏不利!
「知道我叫你來做什麼嗎?」他一向不多說廢話,那束發絲已經表明了他的意思。
「知道,父親是說,娘親現在還活著,不過她還能不能繼續活下去,要看夜兒听不听話。」她靜靜的回答,強忍著顫抖。
「她雖是你的娘親,但也算是我的人,你以為我會對她怎麼樣?」他微眯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是刺探,也是深思。
「是,父親,夜兒失言了。」真是萬分可笑!如果真把娘親當他的人,那娘親還會毀去絕世容顏、變做痴呆女子,被當作操控她的籌碼嗎?
夜子唇邊忍不住流露出一絲嘲諷,但因為她低著頭,所以他看不見。
他臉色稍緩,抬手將一樣東西遞向她,「拿去,三月十八,戌時之前,我要它在安南侯府的書房里出現。」
甄漠手中是一塊金色方牌正在閃閃發亮,看大小模樣,競與那塊免死金牌差不多。
只是,牌子上的花紋與內容卻是截然不同。
它的花紋是九龍翱翔、祥雲繚繞,當中還雕著個篆體大字——楚。
九龍,是唯有天子才能用的吉祥聖物,而九龍環繞著一個楚字,那是代表什麼?
楚、姓、天、子!
「父親!」震驚的抬眼,夜子瞪著甄漠,全身冰涼。
這金牌若是出現在安南侯府,可是能夠滅盡楚姓九族的啊!而他把金牌拿給她的意思,再明白不過。
若是把這金牌輿免死金牌掉了包,再「湊巧」被人從書房中搜山口,那麼不但安南侯府會背上謀朝篡位的罪名,就是出自楚氏的太後也免不了受到牽連。
好一招栽贓陷害、斬草除根的毒計。
「還不拿去!」他冷冷低喝,臉上現出不耐。
「父親!」夜子猛的屈膝跪下,肩頭不停顫抖。
她不能拿,絕不能拿!
拿了,楚君瓏會死,朝廷也會天翻地覆。
「怎麼,嫁了人,就忘記親爹娘了嗎?」甄漠冷笑,牢牢的盯著她,那目光中何曾有半絲半毫的親情。
「夜兒……不敢。」微弱的應聲,她五內俱焚。
生她養她、相依為命的娘親還在他的手上,如果現在不接,恐怕轉眼之間娘親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她可不敢奢望,他對娘親會有絲毫的留情。
步履不穩的站起身,她終是顫著手,接過了金牌。
「很好,你走吧。該怎麼做,你應該知道。」他滿意的冷笑,抬頭望著天,再也不看她一眼。
在他心中似乎有十全的把握,這塊金牌會發生作用。
「是。」把金牌收入懷里,夜子神情木然的轉身往林外走去。
娘親還在甄漠的手里,她該怎麼辦才好?
***獨家制作***bbs.***
走出樹林,陽光與歡笑撲面而來,夜子猶如定進了另一個天地,要不是金牌還沉甸甸的貼在懷中,她幾乎要以為方才只是一場惡夢。
「小姐,你跑到哪兒去了?書得奴婢急死了!」亭碧舉著大風箏,語帶責怪的跑過來。
「嗯,沒去哪里。」她茫然拾眼,輕聲回答。
「小姐的臉色怎麼這樣難看,是累了嗎?」亭碧細瞧夜子的臉,皺眉道︰「完了,小姐這個樣子要是讓侯爺看到,肯定會怪奴婢沒照顧好小姐。」
听者有意,夜子立時意識到,她不能拿這個樣子去面對楚君瓏。
不然的話,恐怕他馬上會逼著她詢問,而她現在,還沒想好該怎麼辦。
「嗯,是有點累,過會兒就好,你不用擔心。」努力安定心神,她笑了一笑。
「這才對,我們走吧。」亭碧滿意微笑,伸手拉住了夜子。
出來這麼大半天,也玩夠了,該是回安南侯府的時候了。
***獨家制作***bbs.***
三月十八、三月十八……
今日拿到金牌已是三月十五了。
還有三天三夜,她能夠做什麼?
看著眼前無窮無盡的黑暗天幕,夜子身著單衣,卻感覺不到春寒料峭,她的心已經比冰還要冷了,又怎會怕這點夜風?
楚君瓏在里面安睡,可是她睡不著。
娘親到底在哪里?她好想求楚君瓏派人去救出娘親。
可是現在甄漠的勢力依然不可小覷,恐怕打草驚蛇只會害了娘親吧?
而安南侯府中肯定也有甄漠的眼線,不然他也不會知道她與楚君瓏去郊外踏青,更不會安排與她在樹林里見面。
她該怎麼辦才好?屋里沉睡的男子,是她今生今世最深的愛戀,寧願自己粉身碎骨也不會去害他。
可是娘親……是她在這世上最重要的親人……
仰首向天,夜子閉起雙眼,淚水滾滾而下。
***獨家制作***bbs.***
三月十六。
傍晚酉時,正是楚君瓏回府的時候,以往每到這個時候,夜子都會開開心心的迎接他回來。
「咦,怎麼今天你的臉色不太好?」楚君瓏不是粗心的人,所以她的情緒變化他都看在眼里。
昨天踏青回來後,她臉上的笑容雖然還在,但總帶著一絲陰郁。
「嗯……有嗎?如果有,那就是夫君對我還不夠好.」她努力擠出燦爛的笑容,往他懷里蹭去。
他抱住她,笑道︰「那要怎樣才算好呢?一直這麼抱著你嗎?」
「當然不是!只抱著怎麼夠呢?夫君要愛夜兒一生一世才夠。」喉頭有些酸澀,夜子伏在他胸前,借著悶悶的聲音來掩飾。
「一生一世?你的要求還真高呢!」他又開始逗她。
她不依的撒嬌,「夫君好壞!看夜子等一下怎麼對付你。」
「哦?不用等了,現在就對付吧。」挑眉一笑,他開始動手。
「等等啦!人家還沒準備好呢……」她連忙紅著臉跳開,心中的羞澀終于把憂愁沖淡了一些。
「你沒準備好?」看著她嬌艷欲滴的臉蛋,楚君瓏很可惜的搖搖頭,「那晚餐準備好了沒有?」
說到這里他就覺得有點奇怪,平時回來,鐘情閣里早就擺好了滿桌子好菜,今天卻是空空如也。
她眨眨眼,回道︰「夫君,今日帶夜兒到外頭去用膳好不好?就我們兩個。」
他和她平日都是在府里吃飯,還沒怎麼在外頭吃過飯呢。
「好,那你喜歡吃什麼?」雖然有點訝異,但他還是點點頭。
「嗯……我喜歡清靜點、沒有人打擾的地方。」夜子提出要求。
「好。」這個要求再容易不過了,他一定會讓她滿意。
而京城里最風雅、最別致的酒樓就屬福德軒,雖然平時總是高朋滿座,但只要他安南侯一句話,要個清靜的雅座哪有什麼問題。
埃德軒的布置別出心裁,是在偌大的園林里建造一問間都隔很遠精致的亭子,供給食客們清幽的用餐環境。有建在平地上的、有建在小山上的、還有建在水面上的,一座座隔開老遠,一點也不怕被人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