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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狼謠(下) 第2頁

作者︰佚名

問驚鴻在把雷舒眉抱進去之前,回眸若有所思地覷了娘親一眼,身為沈晚芽兒子多年,他知道這位娘親心里必有盤算。

在他們身後,自始至終都保持沉默讓娘子說話的問家之主,問守陽則像是看了一場好戲般笑了起來。

「笑什麼?」沈晚芽回頭,疑惑地看著她家相公的笑臉。

問守陽笑道︰「我剛才在一旁看著你與雷家小姐對話的神情語氣,好像又看見了當年人人稱贊不已的細心小總管,凡事周到細膩,心計敏巧,總能比人早一步想到應對進退之法,睽違多年不見,教你的爺我好心生懷念啊!」

沈晚芽沒好氣地瞪他,「如果爺真的覺得懷念的話,剛好玉兒出嫁了,時機正好,爺不如就讓我這個第一代小總管重操舊業,剛好這些年你不讓我過問生意上的事,讓我整日清閑,日子過得好生無聊,爺,說好了,就這麼辦吧!奴婢一定盡心盡力當差辦事,必定讓爺滿意猶勝當年。」

「就算讓你重操舊業,我也只許你服侍我一個人。」

沈晚芽聞言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撇開了目光,幾不可聞地輕嘆了聲,她真的好懷念以前忙進忙出的日子,十八般武藝只用來服侍一個人,就算那個人是她的夫君,還是教她覺得有點無趣啊!

問守陽哪里不知道他家娘子是個閑不下來的人?這兩年,老在人前喊倦累,說想早早退卜,其實,不過都是在逼兒子認真面對生意上的事務,並不是她真的已經無心乏力去應付。

不過,也正因為對自家娘子的了解,所以,有一件事情,問守陽忍不住覺得好奇想問,道︰「芽兒,你心里是不是只想著孫子,我是不敢說,不過,沒見過你這樣哄著勸著,讓人拚了命哭的。」

「為什麼不讓她哭呢?」沈晚芽笑覷了夫君一眼,似有感慨地嘆了聲,「今兒個,雖然沒有大紅花轎鑼鼓喧天的親迎,沒有拜堂成親的喜事,可是,眉兒今天被送進了我們問家的門,卻是千真萬確,大伙兒都親眼見到的事實,一位在人家家里呵護了二十余年的掌上千金,獨自懷著孩子住進了別人家,雖說,這家里頭有她喜歡的男人,那又如何?這個家,對她而言終究是陌生啊,你說是不?這天底下,哪個新嫁娘進了婆家,面對新的家人,心里能夠不慌不怯的呢?又怎麼可能對從小生長的娘家沒有一點不舍呢?與其讓她在人後默默想念垂淚,我們不如就讓她哭個痛快,好好的哭一場,哭累了,晚上興許還能睡個好覺,少些想念。」

「她不過就是哭一場,已經讓你替她想這許多了?」問守陽失笑,想他的妻子果然心思細密,在眾人都還在為雷舒眉的哭泣手忙腳亂時,他的妻子竟然已經想到了那方面去。

莫怪她不出言相勸,並非是要以退為進,逆勢操作,而是在她心里,打的主意真的就是讓人好好哭一場,把心里的感情給宣泄出來。

第1章(2)

面對問守陽的訝異,沈晚芽唇邊依然是淺淺的笑,不疾不徐回道︰「與其說我是替眉兒想,不如說我是替兒子想,只有眉兒舒坦了,他也才好過。」

問守陽微笑,知道她這話一點都不假,在他的心里比誰都明白,雖然一直以來,她對兒子的管教手段甚為心狠手辣,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但是,最疼愛兒子的人,其實也是她。

「那依你之見,咱們的準兒媳婦,是因為太過眷戀娘家的溫暖,所以拗著不願意與鴻兒成親嗎?」誰都知道,今日里,若不是雷宸飛主動將女兒給押送過來,他們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才可以盼到未來的媳婦兒進門。

只是說進門,正式的親事,都還未有一筆呢!

沈晚芽一默,半晌才道︰「這事難說。」

「喔?娘子有何高見,為夫洗耳恭听。」

「先不與你說,這事我還要推敲一下,時機成熟了我或許再告訴你,只是無論如何,眉兒終究是「京盛堂」雷家的千金,她的爹與舅舅都不是能夠簡單應付的人物。」說著,沈晚芽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這已經不知道是她這段日子以來第幾次的無奈嘆氣了。

「別嘆氣,人都進門了,是不?」

「嗯。」沈晚芽點頭,不免感慨道︰「時間再往早推一年,任誰告訴我,我都不會相信,我從小看到大的一雙孩子,竟然無端端的各自去喜歡上這麼兩個棘手人物,夫君,你說是老天爺存了心,不教我省心過日子嗎?」

「到現在,你還是希望驚鴻能和玉兒能成親嗎?」

「噓!」沈晚芽以食指點住問守陽的嘴唇,示意噤聲般搖頭道︰「玉兒如今已經是藏家的媳婦兒,眉兒今天也算進門了,日後,這話莫再提起,事情原本單純,但是听在有心人耳里,我怕會生事。」

「你多想了,好娘子,你就寬寬心,事情別老是往壞處去想,不會有事的,咱們就好好期待幾個月後抱孫子,好嗎?」

「我不是喜歡凡事往壞的方面想去,我不是的,只是覺得有些事情並非是我們不看不說不听,它們就會變成不存在了,佛家語說,已作不失,未作不及,凡因必致其果,在果未得之前,因不會就此消失,所以,有時候我會很害怕自己所做的事情,會不會其實在做下的時候,已經種下了因,可是,最後會得到什麼結果,我們在未得之前,卻都不會知道,就如同當年我管束鴻兒時,若我知道他後來會是以听話消極的態度做為回應,我一定會改個方式,因為,那不是我當初心里所想要的結果,若有機會,我會想要彌補,因為他是我兒子。」

「所以,倘若這次不是玉兒先退婚,若是鴻兒提出要娶雷家千金,你也是會答應的嗎?」依問守陽對妻子的了解,她必做如此打算。

「或許听起來很自私,可是,雷家小姐是鴻兒這些年來,唯一主動跟我說他想要的,你讓我如何忍心不允他呢?更別說,這段時間,兩家為了婚期僵持不下,你可知道為此,鴻兒在我面前費了多少苦心,為雷家小姐好話說盡嗎?我想我這兒子這輩子是只認這位姑娘了。」她的話里,雖然沒有給出確切的答案,但是,意思卻已經是再明顯不過。

沈晚芽回頭看著後面跟來的兩輛雷家馬車,僕人們忙著從馬車里將雷舒眉的行李給搬下來,看得出來雷家有為他們的女兒細心打點過,看著那些數目不多但也不少的箱盒,她無法不去想雷舒眉被送來「宸虎園」之後,所說的話,以及近乎無理取鬧的行為,擺明了是想讓人厭棄,把她給送返回去比較省心些。

這天底下,哪個媳婦想進婆家的門,不是裝乖討好的?

至少,也不該是這般無理取鬧,看起來,不像是真心喜歡她家兒子,幾個月來就算是拚著女兒家的矜持臉面不要,也要糾纏住鴻兒不放的女子。

一直以來,他們就以為雷宸飛不答應兩家結親,以一堆忌年忌月,忌長幼順序的借口,就是不想讓小兩口成親,是為了要借此婚事,好刁難藏澈。

但幾個月下來,兩家幾次的見面接觸,沈晚芽可以看得出來,對「京盛堂」這位東家而言,讓藏澈乖乖繼承或許重要,但是,絕對重要不過他的寶貝女兒,這對父女之間的感情,好得教人妒嫉眼紅。

要他為了商號的繼承問題,誤了女兒的終身幸福,絕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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