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雅,又冰冷。
隨著這聲音,一道尖銳內力襲來,韓飛絮已被點了昏穴,軟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小容猛地轉身,向後看去。
「哥!」她驚詫不已。
出現在她身後的,居然是應該等在王府外接信的秦若。
是因為她延誤了放飛信鳥的時間,秦若擔心她安危才進王府查看的嗎?
小容心中不由浮起一絲暖意。
自多年前父母去世,她便被兄長秦若送進王府為奴,失卻了親人的溫暖,她對秦若實在又是懼怕、又是渴盼。
無聲走近,秦若沉著臉盯視她,「猶豫那麼久,居然還是下不了手,你還配是我秦家的人嗎?」
「對不起,哥。」低下頭,小容一陣慚愧。
「廢物!」怒哼一聲,他忽然將地上的韓飛絮一把抓起。轉身躍起前,對著她冷冷道︰「給我繼續待在寧王府,反正現在也沒旁人發覺你的身分。」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抓著韓飛絮縱躍向楓林之外。瞧著消失在暗影中的秦若背影,小容臉上忍不住落下兩行淚。
她以為……這回哥哥是來接她離府的……
她以為……做好那些之後,她便不用再待在王府擔心受伯……
可是,她錯了。
繼續留在寧王府,還要做什麼?
繼續留在寧王府,她的身分真的能夠隱藏嗎?
木然移步,小容默然回房,等待將會到來的一切。
***bbs.***bbs.***bbs.***
月正中天之時,華玥才策馬回到寧王府。
一入夕照園,韓飛絮莫名失蹤的事實便在整個王府炸了開來。
他面色鐵青地瞪著臥房裹那張空蕩蕩的床榻,只想殺人泄憤。
怎麼回事?堂堂的寧王府丟個名冊不算,現在居然還丟了個大活人?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華玥愈想心愈冷,起了十分下好的預感。
他不是笨蛋,從飛絮受傷那時,他便已經冷靜,現在隨著她失蹤,有太多的疑點都顯露出來。
寧王府里剛剛丟失名冊,澄珠便拿著玉佩找上門來,他剛把飛絮從石牢里放出來,就有人上門劫人。
一切的一切都安排得精密又巧妙,都是以打擊他、讓他痛楚為目標!
而現在,他們是想用飛絮來威脅他嗎?用……飛絮的性命!
禁不住心底的憤怒與擔憂,華玥怒吼一聲,猛地一掌拍上身旁案幾。
一陣粉碎聲傳來,實木制成的案幾已經成了一堆散碎木片,四散一地。
在他身後,正驚懼跪著的絲竹忍不住一陣顫抖。
「你說夫人失蹤前,曾說了一句話?」把怒火稍微抑下些許,他記起了前來回話的絲竹。
「是,王爺。」絲竹強自鎮定,抬起頭道︰「傍晚時分,夫人曾經醒過來一會兒,輕聲說了一句話,當時奴婢在床邊听得清清楚楚。」
「是嗎?」他將目光投向絲竹,開始深思。
飛絮的聰慧與機智,他在遇刺被救時便已知曉。
而且她還那麼巧合地在失蹤之前清醒了一會,還說了一句話讓絲竹听到?
這句話,想必不會沒有意義。瞧著絲竹,華玥徹底冷靜下來。
***bbs.***bbs.***bbs.***
將近黎明,寧王府廳堂里燈火通明。
華玥冷然坐在上首,身後是微現怒意的絲竹,而堂前孤零零地跪著個丫頭!!小容。
刻意撤下所有的侍衛,闊大廳堂中再無旁人。暫時,華玥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接下來他會听到的一切。
「秦若之妹,秦容?」他口氣低沉,陰寒目光似要穿透一切。
當時,絲竹在韓飛絮床邊听到的便是這麼一句,「小容,本姓秦。」
以華玥的心機,自然可以推斷出一切。
雖然,有些遲。
小容原本低著頭一動也不動,現在听到華玥開口,終于抬起頭來。在秦若帶著韓飛絮離去時,她便已知道,自己的身分絕不可能再隱瞞。
以韓飛絮的機智,怎麼會毫無所備就進楓林與她對質?怎麼可能平白舍去性命?
可是,她卻沒有倉皇逃離。
她不想逃,也不知該逃去哪里。
在秦若舍下她,獨自抓著韓飛絮離去的那一刻,她便失去了所有的方向。
在她唯一的親人眼里,只有報仇才是要事,而她這個親妹子,不過是樣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
這樣的她,逃不逃離,又有什麼意義?
見她並不否認,華玥又開口,三年前接應刺客入府的是你,日前的北遷名冊也是你所盜,而飛絮,更是你串通秦若劫走的!」
听到他肯定的言語,小容毫不慌亂,反而直視他道︰「王爺終于想到了嗎?可惜太遲了!」
面對他的指控,她居然一點也沒有否認,語氣平淡得很。
「說,飛絮在哪里!」他雙拳握緊,拚命壓抑著愈來愈猛烈的怒氣。他害怕自己會忍下住沖上前掐死她,但那樣尋找飛絮的線索就斷了。
忍!為了飛絮,他一定要忍!
他不急著問秦若,不急著問幕後的一切,只問飛絮的下落。
「不知道。」小容搖頭,神情木然。
他牢牢盯視著她,半晌後目中寒光一閃,忽地沉沉道︰「你以為你不說,我便找不到秦若了嗎?听著!你若說了,我便只殺秦若一人,你若再有所隱瞞,我便殺你秦氏滿門!」
小容聞言,淡然一笑道︰「王爺,秦氏如今只剩下我兄妹兩人,說與不說,又有什麼分別?」反正秦若沒了性命,她也不會獨活。
「你!」
華玥怒急,正要一掌揮下,絲竹匆地走上前一步,輕聲道︰「王爺且慢惱怒,讓奴婢勸她幾句如何?」
點點頭,他勉強暫時收起殺氣。
走到小容身前,絲竹緩緩俯,與她平視道︰「小容,夫人對你我如何,你不會不知,如今夫人身入險境,難道你真的忍心?」
目光幾不可察的動了動,小容漠然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一絲裂痕。對于韓飛絮,她原本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忍痛下殺手。
包何況,在這一切的糾葛里,她是最最無辜的那一個。
見狀,絲竹繼續說︰「小容,秦若劫走夫人,我想他原本的打算便是要用夫人來威脅王爺吧?你現在說出他人在何處,下過是早一點讓王爺與他對質而已。」
慢慢抬起眼,小容第一次認直的打量起絲竹。
從前,她以為絲竹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小丫鬟而已,可是現在,她忽然發覺原來她一點也不普通。
她的細心與冷靜,居然給她一種和韓飛絮相同的感覺。
很安寧,也很溫暖。
抿唇想了半天,小容緩緩啟齒,「我的確下知道他在哪里,絕無假話。」
絲竹點點頭,道︰「我相信你。下過,你一定有法子與他聯系的,對不對?」
又是一陣長久的遲疑,她終于點點頭,「是。」王府內出入困難,她與秦若之間當然有聯系通訊的法子,那籠里的鳥兒,便是數年來兩人之間的信使。
半晌後,在華玥冷然的注視下,一張薄薄短箋書成。
箋上只有寥寥數字︰今夜子時,千松嶺會。小容。
他驗看手中短箋一遍,似乎沒發覺什麼不妥。
就這樣一張窄小的紙條,如此幾個簡單的字,還會有什麼不妥?
于是,小容將紙條綁到一只鳥兒足上,走到堂外放飛。揚首看著小鳥飛入暗夜,華玥的眼中劃過一道銳亮光彩,似是期待,也是焦急。
如果不出意外,黎明之後,便可見到秦若,救出飛絮了!
第十章
昏昏沉沉,暈眩麻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