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質殊的哥兒們?
她下了車,關車門的聲音讓抬高下巴往大樓某層直看的盛昕皓看了過來。看到唐珍娜,他也怔了一下。
「你找質殊嗎?」
質殊?唐珍娜和質殊有這麼友好嗎?又……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里?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她笑著解釋,「我和質殊住斜對面。其他的部分只能說命運捉弄人。要一塊上去嗎?質殊現在應該在家。」人生大大的痛過一場後,她沒一夜白頭,也沒一夜驟老,只是性情丕變,還變得很能自嘲。
「麻煩你了。」听她的語氣似乎不知道他是孩子的爸,畢竟如果知道,而她又是質殊的朋友,不冷嘲熱諷、夾槍帶棒的一陣損才怪。
他跟著唐珍娜上了樓,門鈴響過一會兒後,張質殊前來應門。「哪位?」
「珍娜。」
下一刻,門立即打開,張質殊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臉。
「歡迎回來,隔這麼久才休息,這回可以待久一點了吧?你陽台的桃太郎再幾天就可以采收了。奇怪了,差不多時間種的,我的卻還在青果階段。」她轉身入內,根本沒注意到唐珍娜後面還跟了人。
「質殊,你有客人欸.」唐珍娜提醒她。
張質殊止住步伐,心想,宋太太送補品大都是早上十點左右,是老太爺嗎?可是那位老人家已經把這當自家廚房,根本不用她招呼……她帶著幾分狐疑回過頭,和門外的人四目相交。
盛昕皓的神情有些尷尬。「我在樓下巧遇到唐小姐。」
「砰」的一聲,門當著他的面甩上。盛昕皓和唐珍娜隔著一道門回不了神。
「質、質殊?」
她深呼吸,微笑。「走,我們去看寶寶六個月大的超音波照片。」
「……」
盛昕皓瞪著和自己相距不到二十公分的門。她居然當著他的面把門甩上!要不是因為太想念她,她以為他愛來嗎?如果不是真的很想看看她,她以為他吃飽沒事干嗎?
太過分了,活到三十歲,第一次有人這樣羞辱他?!
以後即使八人大轎來請,他也不來了!
「小子,你來面壁思過嗎?」老太爺拄著拐杖走來。
才出電梯就听到不知哪家的門用力被甩上的聲音,轉個彎就看見有個大個兒受到極大打擊的臉,仔細一瞧,那不是他家的大少爺嘛。
以此推測,那甩門聲想必和他要去的是同一家。
盛昕皓訝異的看著祖父。老太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比起他還得靠唐珍娜帶路,他似乎還滿熟門熟路的。「你……」
老太爺按了門鈴,里頭的人理都不理。他看了孫子一眼,「這算不算遭受魚池之殃?」又按了一遍門鈴。「我是盛立德。」
不一會兒門打開,老太爺大搖大擺的走進去,盛昕皓也想跟著混進去。
「砰」的一聲門又關上,不過老太爺起碼留了情面,只拴第二道紗門,讓被拒于門外的某人可以隔著紗門窺視里頭,頗有「相逢疑在夢中」的味道。
里頭的三人談笑風生,還時不時的有咖啡和茶香飄出,更過分的是還有某家名店的小籠湯包!盛昕皓饑腸轆轆,瞪著他們喝咖啡配點心。
臭老頭!他是故意的吧?!
「欸,年紀大嘍,這咖啡不加點鮮女乃可喝不下。」
「我……」唐珍娜本來要起身,老太爺向她眨了下眼。「外頭的,服務一下吧。」
張質殊起了身。「我去買,順道散散步。」
兩人一起搭電梯下樓,關在密閉的電梯里突然一陣尷尬。盛昕皓開口打破沉默。「我知道我不受歡迎,但請相信我,我沒有惡意,只是來看看你、看看孩子。其實……出院行動自如後,我每天下班都有來,只是待在樓下的公園。」
一張質殊冷冷的回應,「感謝你的熱心,可我不想被人誤會什麼,如果我沒記錯,你可是成旭電未來的駙馬爺。」
「不會被人誤會什麼。」他和張蔚凡說得很清楚,他不愛她,不想耽誤她遇到真愛的機會。只是堅持愛情是可以培養的她,談到最後,連她父母都勸她,可她仍不死心。
聯姻的事,他是始作俑者,對于張蔚凡他心有虧欠,只能期待她自己想通。
張質殊不再過問。她不是他的誰,私人的領域她不便涉入太多。
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電梯,張質殊走在前,盛昕皓跟在後,這種情景仿佛又回到國中的那段時期。
「你懷孕的事……為什麼不說?」仍然是盛昕皓打破沉默。
「你覺得在你有了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對象,執意要和我分手時,我要說什麼?更何況,對于谷友仁執意不要唐珍娜肚子里的孩子,你不也覺得他處理得沒錯?」
「你不是唐珍娜,我也不是谷友仁!」
「你說過,你的孩子不是任何女人都能生的。」她笑了,在心中輕嘆。「我不會自作多情,所以,我不當你心中那個有資格生下你孩子的女人,我只當我孩子的母親,一個母親生下她所期盼的孩子是天經地義的。所以,我懷孕和選擇生下他這件事和你沒有關系。」
盛昕皓皺眉。「質殊……」他想告訴她,那個有資格為他生下子嗣的女人就是她,因為他愛她!
然後呢?Happyending?
承認愛上一個人和治愈恐愛癥是兩回事,說實話,即使到現在,他還是害怕面對愛情,他對愛人仍有疑慮,他怕一說出口,質殊也回應了,到頭來他還是辜負她!
他不想質殊失望。
張質殊進超商買了一大瓶牛女乃,盛昕皓伸手拿過。「你怎麼想,只要你覺得可以擁有最愉快的心情,我無所謂。可你肚子里的貝比總需要有父親陪伴吧?現階段可不可以請你別和我計較太多?听說孕婦無論身心狀態都不比尋常時候,你可以把我當出氣筒、男佣、水電工……我想,我挺好用的。」
張質殊一怔。彼此劍拔弩張之際,他的態度迅速軟化得像團棉花,她忽然找不到施力點。
「你說,一個母親生下她所期盼的孩子是天經地義的,那麼孩子的父親想要多點機會陪孩子也合乎倫常吧?」
「……」
她沒反對,也沒正面回應,可盛昕皓知道自己以後可以出現在她面前了,最起碼不會再像今天一樣被當面甩上門。
步行回張質殊的住所,進一樓大廳時,他的手機響了,一看來電顯示,他忙接起,「喂,我是。人抓到了嗎?把搜集到的路口監視畫面交給警方,公共危險罪足夠讓檢調單位起訴他了。好,你們先出面處理,目前我還不想打草驚蛇。」結束通話後,他看到她擔憂的看著他。
「我沒事。」
張質殊一時拉不下臉,粗聲粗氣的說︰「你有沒有事跟我有什麼關系!」
「還記不記得你跟我在一塊時,好像特別多災多難?」
「你在暗示我,幸好我離開得早?」
他笑了。「也可以這麼說。不知道你有沒有听說過我會克妻的傳言?不管這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和我交往的女人好像真的沒有一個有好下場。這種事情傳久了,期間又應驗了不少次,後來連我自己都不由得這麼想,可最近……似乎有「平反」的機會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張質殊一雙眼還是盯著他,他大致說了無意間發現邱秘書手札的事。
「那你方才說的,抓到的人是誰?」
「我故意放出有新歡的風聲,又不經意的透露要司機接了新歡後去哪,依此推測,如果對方要制造車禍事故,事後可能選擇的月兌逃巷弄會是在哪幾個點,接著安排人員埋伏在四周。果然逮到久未出現的白色無車牌轎車和車主。」在那之前,他也費心比照邱秘書手札的日期和路線,透過一些管道去調閱路口監視錄影帶,過于久遠的自然已不可考,可還是找到一些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