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到什麼了?這樣害怕?」秦逸風抱著她,耐心的與她東拉西扯。有時候,說話也是平復恐懼的一種有效方法。
「嗯……夢到你不理我,還有好多……」
還有好多血!
不知為什麼,孟關關的語聲越到後邊越低淺,心頭微微一寒,卻不願再回想夢中情景。
那一幕實在太嚇人,仿佛整個天地都要被他的血染紅,她再也不要回想了!
「放心吧,我不會不理你的。」秦逸風見她神情猶豫,知曉她心底還有余悸,便也不再追問。
夢到什麼並不重要,她平安無事才最最要緊。
孟關關听到他語聲低緩溫柔︰心下不由甜蜜,忍不住又住他懷里靠了靠。
真好,她只是作個惡夢,他就這麼緊張的跑過來呢!
偎在秦逸風懷中,她臉上不由牽起一縷微笑。
月光淺柔,灑在相依相伴的兩人身上,泛出隱隱微光。
可是,孟關關的笑容到後來卻慢慢收起,連雙眉也皺了起來。剛才他那麼快速、那麼緊張的跳進來,在擔心什麼?
甭疑的看向他,她問︰「你剛才是不是一直待在我窗外?」
迎著她晶亮目光,秦逸風只得點點頭,「是。」
他的確不放心,也的確一直守在她窗外。本以為月落西山便是一夜安然,沒想到卻听到她的驚呼聲。
「為什麼?是擔心我會出事嗎?」聯想到白天林中的那些玄衣人,孟關關忽然有些明白過來。
那些玄衣人,或許並不是強盜那麼簡單!畢竟,哪有強盜一言不發就大打出手的?分明圖的是命而不是財。
秦逸風輕輕嘆了口氣,心知隱瞞不過,便源源本本將朝中的太子之爭以及這次延請宿淵的凶險全部說了出來。
寂靜深夜里,秦逸風低緩的語聲滑過耳邊,孟關關听得雙眼大張,滿臉驚異。她一點都沒想到,原來自己與秦逸風身邊已是危機重重。
「七天,你說這七天中……四皇子可能會派人來殺我們?」心底驚懼,她的小臉微微發白,揪住秦逸風衣袖的雙手不由自主收緊。
這是養在深闔的孟關關第一次出遠門,也是第一次面對殺手無情。
反掌握住她雙手,秦逸風淡然道︰「放心吧,雖然他很想動手,但城鎮里人口密集,他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膽。」
不忍孟關關再受驚嚇,他並未把所有危險全部道出。
殺人,是有很多種方法的,不一定要當街行凶。比如暗器、下毒,再比如借刀殺人,若華隨晟想的話,有得是法子。
看到他神色鎮定如常,孟關關心底驚懼大大消去,「也就是說,只要我們不去荒效野外,就沒事?」
「不錯,所以這幾天你千萬不要亂跑,更不可離開我左右。」秦逸風緊盯著她,把警告說在前頭。
「嗯,我知道啦。」孟關關大力點頭保證。她可不想被人捉去當靶子或者人質呢!所以,接下來幾天她一定會牢牢的跟定他!
看她難得如此听話,秦逸風頓時一陣輕松。低頭見她巧笑如花,山頭一暖,忍不住癌輕輕在她額頭親了一下。
這一親原本是純然的安撫與疼惜,可是在這樣深夜、這樣寂靜中,卻忽然轉成了曖昧。
肌膚相觸,無比溫暖也無比親近。
孟關關呼吸一滯,不知該如何反應。
他親了她?天哪!他剛剛……真的親了她吧?
額頭上輕柔的觸感還沒消去,她呆愣看入秦逸風漾滿笑意的眸中。微笑的秦逸風,向來都不是她能抗拒的。更何況,是這樣近距離的微笑。
孟關關所有思緒都停頓下來,就好像眼睜睜看著漫天木蘭花盛開,明明是清淨得月兌俗,偏又驚艷到窒息。
他到底是人,還是仙?
怎麼可以笑得如此……動人心魄!
「你再這麼看我,我可就不客氣了?」秦逸風暗暗吸口氣,努力平復越來越翻騰的燥熱。
夜還很長,他與她尚未拜堂成親。而他,一向都是君子。
真是……可惜呵!
灼灼的目光盯在孟關關嬌女敕雙唇,他有些懊惱。
其實,君子有時候很吃虧的。
孟關關在他的視線下終于感覺到莫大危機,猛地向床角退去,伸手抱住一大團被子,臉紅耳熱道︰「這麼晚了,你還不去睡啊!」
秦逸風笑笑,「夜晚最是危險,我便在這里陪伴你好了,省得你再作惡夢。」
「你……」孟關關剛要反對,可想到那些玄衣人的凶狠、想到剛才夢境里的徹骨寒冷,不由遲疑起來。
如果真有殺手來,秦逸風不在身邊的話她能不能逃命?
答案,是可怕的未知。
「放心睡吧,我就坐在這里而已。」秦逸風瞧她如小兔子一般縮成一團躲在床角,不由失笑道︰「我們還沒拜堂成親,我不會對你怎樣。」
「那,好吧。」考慮了半晌,孟關關終于點點頭,在可能失去性命和可能遭到侵犯中選擇了後者。
畢竟保命才最重要,更何況,反正她遲早都是他的人……她又不怎麼討厭他……
這樣一想,她頓時放心大膽起來,開開心心鑽進了熱被窩。
留下秦逸風坐在床頭,對著倒頭大睡的她苦笑。
怎麼好像怕出事的變成他了?真是顛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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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兩天,孟關關跟著秦逸風乖乖待在客棧里,哪兒都下敢去。而且是真的寸步不離、緊隨其後!
上午,兩人坐在廳堂里,一邊喝茶一邊打發時間。
「這茶真難喝!」看著客棧外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孟關關腳掌癢到不行,對著面前的碧螺春用力生悶氣。
「難喝,就少喝點。」秦逸風端起茶杯慢飲,一派寧定悠然。
「這客棧真吵!」孟關關瞪他一眼,換一個出氣目標。
「外邊更吵。」秦逸風不動如山,道出事實。
「你……」孟關關咬牙,考慮該怎麼把氣出到他身上。
秦逸風看著她笑笑,非常理解的道︰「我很無聊、我很無趣,還有什麼?」
孟關關翻翻白眼,「還有,你很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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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秦逸風去客棧後園上茅房。
孟關關站在園中,緊張的眼觀六路、耳听八方,用懷疑的眼神把十數個男子全部擋在茅房外。因為,她站的位置正好擋住木門,那些可憐的男人都以為茅房暫時向女子開放,只好另覓他處。
小半炷香後,她開始害怕,忍不住沖著茅房大叫,「喂!你怎麼還不出來啊?是不是掉進里頭了?」
听著近在咫尺的叫喚,秦逸風尷尬無比,只好用最快的速度解決一切,以免她真沖進來。
再到傍晚時,孟關關在客房內洗澡。
「喂,你還在嗎?千萬不要走開啊?我再洗一下下就好啦!」蹲在大木桶里,孟關關一邊咯咯笑著玩水一邊大聲叫喚。
「嗯,你放心洗吧。」房門外,已經足足等了大半個時辰的秦逸風無奈苦笑。他知道,實在無事可做的她已經把洗澡當成唯一的娛樂活動。
而他,只好為她守門。
這樣形影不離的日子過了兩天,孟關關已經把華隨晟的祖宗十八代全部罵了遍。至于華隨晟的祖宗全部是皇親貴冑,她當然一點都沒考慮過。
反正,把她困在客棧里無聊到發霉的人,就是那個該死的華隨晟!
第三天,繼續喝茶、繼續瞪眼、繼續生氣。
客棧外好像變得更加熱鬧,不但有說話聲、腳步聲,居然還有敲鑼打鼓的聲音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