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自己的荷包蛋,小朋又看著張質殊。「媽媽∼」
盛昕皓笑了。「張質殊,你跳下黃河也洗不清了。」
懶得理他,張質殊把自個兒盤里的蛋給她。
盛昕皓故意把盤子拿走。「叫哥哥,叫哥哥蛋就還你。」
張質殊笑了出來,搖了搖頭。
「媽媽。」
「哥哥∼」他看起來像媽媽嗎?
「媽媽。」
盛昕皓嘴角差點沒抽搐。「好吧,退而求其次。叔叔……叔∼叔∼」
「足∼」
盛昕皓失笑,把蛋還給她。「好吧,勉強及格。只是媽媽和叔叔帶你出去玩,我怎麼有一種「隔壁老王」的錯覺?」他看著她。「爸爸∼」
小朋學著。「……杯。」
張質殊一怔,大笑。「她叫你阿伯!炳哈哈……」
盛昕皓失笑。「小表,來陰的!」
之後張質殊說了有關小朋的一些事,盛昕皓這才恍然大悟。就覺得奇怪,四歲的孩子應該很會說話了,怎麼她好像有點……遲緩?可她的樣子看起來很正常,應該只是語匯表達要一再訓練吧?
「好吧,叔叔今天就帶你去一個你不需要會太多「人話」的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
張質殊奇道︰「去哪?」方才說要出去走走,也還沒決定要去哪?
「動物園。」
小孩看到動物的共同反應都是手舞足蹈,樂不可支的。看著小朋咯咯笑的樣子就知道盛昕皓選對了地方。
天氣晴朗再加上老虎寶寶今天要亮相,原本假日就人潮不少的動物園,今天還真是擠得水泄不通,很多時候明明已經到柵欄外了,看到的卻不是動物,而是人。
小朋常伸長脖子卻什麼也看不到。看著她那渴望的樣子,盛昕皓一把將她舉起往肩上放。「小家伙,抱緊了。」
小朋開心得眼都亮了。張質殊手上相機則是拍不停。
兩大一小走走逛逛,小朋一直坐在盛昕皓肩上,張質殊則負責跑腿買東西。天氣熱她買了霜淇淋,小朋堅持自己吃又不肯從盛昕皓肩上下來。他只得雙手扶著她的身體避免她顧著吃,忘了抱住他。
「那你怎麼吃?霜淇淋會融化。」
「喂我啊!」他好笑的看著她,故意擠眉弄眼。「咱們看起來像不像一家子?雖然小表叫你媽媽,叫我叔叔。」
張質殊沒好氣的說︰「真的成了「老王」了!」
小朋忽然開口說了什麼,像是「爸爸」的發音,張質殊一怔,盛昕皓仰著臉看她。「你剛才說了什麼?」
「爸∼爸。」小臉俯視著他。
盛昕皓覺得有趣,也笑了。「感謝你的金口,我不再是見不得天日的老王。」話才說完,小朋手上的霜淇淋吃得慢融化,一截直接摔到他臉上。「嘿,小表∼」
張質殊大笑,笑得眼淚都快飆出來。
「女人!」
她忙掏出手帕往他臉上擦。「對不起、對不起∼」難得看到他這麼狼狽,忍不一住又笑了起來。「放心放心,即使臉上有一坨霜淇淋還是無損你的帥!」
小朋附和,「帥∼」
頑皮的眨眨眼,「看來我有戰友了。」
張質殊得意的笑,卻發現怎麼多了一些笑聲,這才發覺周遭不知道何時多了不少觀眾。
她有些尷尬的點頭笑了笑,回過頭瞪了盛昕皓一眼,責怪他也不暗示一下有人在看。「我去把手帕揉一揉。」
盛昕皓把小朋放了下來,張質殊把手上的霜淇淋交給他後逃似的離開。
帶著小朋到一處陰涼樹下找位置坐了下來。一個老人家笑著問他,「假日帶老婆孩子出來玩吶?」
盛昕皓一怔,這才發覺他是在跟他說話。「對啊。」因為說不是又得解釋一堆。
「你和你老婆都漂亮,怪不得小孩像洋女圭女圭似的。」老人家笑容可掬的說。「你太太比電視上的那些女明星都漂亮。」
盛昕皓難得玩興大起也開始胡謅。「對啊,那時追得可辛苦了。」
「看得出來脾氣不太好。」
盛昕皓忍不住笑了出來。「老先生看得出來啊?」
「當然,我對面相有點研究。不過那一型一定要先下手為強!很顧家,又忠誠、不會背叛,重點是很會生……」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堆。
盛昕皓怔了一下,心想他話里到底哪里出問題,為什麼會這麼滑稽好笑?不久有一群滿頭大汗的大人小孩看到老人家忙圍了過來。「阿爸(阿公)(阿祖),你又亂跑了,你吃藥的時間到了,去替你倒水來,一轉眼你就不見了。」
其中一名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可能是老人家的兒子,他一臉歉意的對盛昕皓說︰「不好意思,我爸身體有點狀況,他會語言錯亂,現在說的是甲,下一句又扯上不相干的,如果造成你的困擾真的很抱歉。」
盛昕皓理解的點了點頭。「老先生以前是命理師嗎?」
中年男子表情疑惑又古怪。「不是,他以前是小有名氣的馴獸師。」
「馴獸師?」
「是啊,我爸這手絕活如今是我弟弟學了七、八成,他還真能替動物看面相!」
將老先生的話和他兒子說的連貫上,盛昕皓憋著氣忍笑,直到一家子走了,他才笑出來!
張質殊走回來時就看到一群人離開,又看他笑成這樣。「你把老人家怎麼了嗎?」她把揉干淨的手帕給他再擦一擦。
他大笑。「拜托,是我差點被騙好不好。」
「你會被騙?」她低抽出面紙替小朋擦手。
臉上還留著笑意,盛昕皓清了清喉嚨後說︰「那位老先生以為我們是夫妻,帶女兒出游。」
「然後呢?」
「他夸你長得比女星漂亮。」
也就是昕皓沒有否認他們是一家子出游嘍?張質殊佯裝不在意,心里卻有點開心。
「他還表示自己會看相!他說︰那一型一定要先下手為強!很顧家,又忠誠、不會背叛,重點是很會生……」他重述一遍老先生的話。
張質殊本來還挺肯定老先生的「有眼光」,最後一句「很會生」讓她有點惱羞成怒。「胡說八道!」
「人家可是家學淵源,真有本事!包何況,很會生,總比不會生好吧?」
張質殊一張臉紅得通透。「……剛才那些是老先生的家人嗎?一群人走向你,我以為發生了什麼事?」
「老先生吃藥時間到了。」
「啊?」
「他得的病大概類似阿茲海默癥吧,有思緒連貫上的問題,例如,現在你們談的是晚餐要吃什麼,下一句他卻告訴你,他家的肥貓該力行減肥。」
張質殊開始覺得怪怪的。老先生相命的那席話怎麼忽然覺得不像是「相人」的?顧家、忠誠?很會生?「老先生以前是算命先生嗎?」
「不是,他是……馴獸師。」
張質殊看著他,一秒、兩秒……她忽然發難。「盛昕皓,你不要命了,把我當母豬還是母狗啊!」她追著他打。
盛昕皓抱起小朋笑著任張質殊追打。「哈哈哈……」
這一天,雖然只有一天,張質殊卻過得充實而滿足。動物園、深坑老街,他們甚至殺到淡水去看夕陽,在老街上買貓食喂街貓……
今天是退潮日,長長的海岸線露出一大片沙灘,海水不及的後方灘上被太陽曬得灰白灰白的。選了一處沙灘坐下,小朋玩了一天,陸續的睡了第三回合,盛昕皓把她抱在懷里。
張質殊偎著他而坐,眼看遠方。「好美,可惜要結束了。」
「這麼可惜改次再來啊?」
「再來也不會是今天的夕陽。」
盛昕皓回頭看她,笑了。「都不知道你是這麼感性的人。」
質殊今天真的很開心!難得看她笑成這樣,表情特別多,似乎情感也特別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