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裊裊不屑地輕哼,「就憑你這個初階的也想對付我?」
「咱們可以試試。」斐淨也知道她沒什麼勝算,可為了身後的一大家子,她也只好拼了。
尉裊裊移動的速度,快得讓人連殘影也見不著,斐淨緊咬著牙關,打一開始就被尉裊裊深重的內力給壓住了雙腳,怎麼也沒法順利邁出步伐,她只能勉強地揚劍抵擋迎面而來的刀光。
就像是貓兒逗著耗子般,尉裊裊也不急著殺死她,左砍她個一刀,右劃一下她的面頰,仿佛隨時可在下一刻捏死她像捏死只螞蟻般,卻不知道,自小就接受暗殺訓練的花雕,正躲在暗處握緊了手中的短刃。
將劍身舉至頂上,扛住尉裊裊往下的重重一砍後,斐淨的兩腳深深陷入土中,一時半刻間月兌不了身。尉裊裊往前跨了一步正想再下一刀,花雕即自暗地里殺出,一刃刺向她持刀的手後再把刀往上一橫,直在她而上劃出一道長痕,隨後用整個身子緊緊纏住她,張大了嘴狠狠咬在她白皙的頸間。
尉裊裊受痛地尖叫一聲,一掌朝她拍過去,在她的掌心即將拍至花雕的天靈時,斐淨的長劍已刺穿了她的掌心,再抬起一腳將她踹出去。
斐淨喘著氣,「花花……」
「小姐我沒事。」
手模著面上的傷痕,尉裊裊氣得握緊了手中的長刀,「你們居然……居然敢傷了我的臉?」
嘴角還帶著鮮紅血跡的花雕,笑得格外像是鬼魅。
「你確定我只是傷了你的臉而已?」
「什麼?」她一怔,在身子感到麻痹時忙撫向頸子,「這是……毒?你的牙有毒?」
「下去好好問閻王吧。」花雕冷聲說著,看著眼前原本如鮮花一般的美人,很快即因毒發而面色漆黑,捂著頸子筆直倒下。
眼見女皇倚重的禁衛軍統領就死在一口毒牙下,沐雲天沉著臉,揚手再招來一名男子。
來者是名相級初階。
斐淨不經意地瞥看了來者一眼,深入骨髓里的恐懼感與憤恨,隨即擄獲了她,而花雕在看過去時也被嚇了一大跳,像是兄了鬼般地瞪著眼前這名長相與斐冽太過肖似的男子。
「……魂役?」難不成斐冽在死後,又被人召回世上成了魂役?
當年在刑堂內所受的折磨似乎又再回到了眼前,斐淨仿佛又再看見了斐冽那雙血紅的眼楮,與唇邊殘忍至極的笑意……
「小姐!」感覺她像是被夢魘鎮住了般,深知她心病的花雕急急扳過她的肩。
斐淨恐慌得連嘴唇都不停哆嗦,「他……他是不是……」
「不是的!」花雕大聲地在她的耳邊喊,「小姐,你冷靜點,那個瘋子早已死了!」
當沐雲天正漾出得逞的笑意,欲叫那名像斐冽的人再更進一步逼向斐淨時,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他們的面前,不待他們分清,鋪天蓋地的劍意已向他們襲來,人還未到的湛朗,此刻聲音已響徹天際。
「誰敢動我家夫人?」
震耳欲聾的嘯音,令沐雲天那一方的眾人不禁紛紛掩住刺痛的雙耳,當他們再次抬首時,一身白衣的湛朗已來到他們的眼前。
「相級高階……」沐雲天不可思議地張著嘴,驚愕地倒退了數步,「這怎麼可能?」
除了斐梟那個不要命又運氣好的瘋子,能夠出乎常態練上了相級高階外,這世上,竟又再多添了一名深不可測的高手?
「大人?」他身後的禁衛軍們,同時看向難得如此失態的他。
再晉一階的湛朗,此時整個人有如一柄出鞘的利劍,哪怕他什麼都做,一身迸發的氣勢自然與其他相級中階的高手大大不同,仿佛只要他一個目光的流轉,那冰寒至極的目光也能將人撕碎。
沐雲天黯然地握緊了拳頭,縱使不甘,也心知眼下別說是想討回陛下的小金庫,日後更是萬萬不能再與狼宗為敵了……
在眾禁衛軍不解的目光下,沐雲天沒有說半句話即帶走了他們,選擇不成為湛朗出關後頭一個血祭的對象。
待他們都退向南貞國境後,湛朗這才走向自他出現後,就像個木偶般怔站在原地的斐淨。
「夫人。」
斐淨目光呆滯地看著眼前熟悉的男子,好半天這才把他認出來。
她呆呆地問︰「你怎麼在這?」
「夫人大顯神威,夫君我怎能不來湊上一腳?」他帶著溫存的笑意,先是檢查了一下她身上的傷勢,發現並不嚴重後,這才輕輕攬過她。
「你不是在閉關晉階?」
「托夫人之福,已大功告成。」他抬起她的臉龐,「日後,我將不會再晉階,也不會再讓夫人擔心了。」
「為何?」
「再晉,就得準備渡劫飛升,得再試試被雷劈了。」他是在晉級成功後這才發現,以往他刻意停頓不再修煉的妖力,不知怎地,也隨著晉階成功而一鼓作氣恢復了八成。
好不容易才恢復些許清明的她,一听之下,忙緊張地扯住他的衣袖。
「你還能升去哪兒?」他不都已從妖界來到了人間界了嗎?
他指指天頂,「人間界的上頭自然是天界。」
「那……」
「放心吧,我不走。」他馬上讓她安下心。
她茫然地問︰「成仙不好嗎?」
「當然不好,倘若我走了,你怎麼辦?」他情真意切地道︰「我寧可不要永生,只求能與你相處一世,也再不要回到那永恆的孤寂里。」
洶涌的淚意直泛進斐淨的眼眶,她緊緊抱住他,渾身都忍不住開始顫抖。
「夫人?」
「哇啊--」
毫無預兆地,斐淨就像個孩子般放聲大哭,哭聲驚天動地。
豆大的淚珠,隨著湛朗的話解開了她這段期間的漫長壓抑,即如破閘的洪水一顆顆不斷地落下,一逕哭出她這段日子來的擔心與害怕,哪怕當年她在遇到那事後,她也都沒有哭得這麼慘烈這麼大聲過,當下結實嚇壞了所有人。
「小姐、小姐……」听著撕心裂肺的哭聲,花雕急得手足無措。
「夫人您別哭啊……」一票沒有安慰人經驗的漢子也急得團團亂轉。
然而斐淨卻什麼都不顧不管,照樣聲嘶力竭哭個不停。
湛朗不斷拍撫著她的背,柔聲在她耳邊安撫,「不怕不怕,我來了,以後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了。」
餅了許久,當哭聲漸漸止歇,哭得一抽一抽的斐淨也終于哭累了,兩眼一閉就在湛朗熟悉的懷抱中睡了過去,眾人這才總算是松了口氣。
望著被宗主抱在懷中睡得像個孩子的夫人,眾人不禁紛紛露出本就該如此的笑容。
這才對嘛。
比起清醒著當強盜的夫人,愛睡覺的夫人才是正常的。
抱著斐淨登上馬車後,湛朗對他們吩咐。
「走吧,咱們都回家。」
第8章(1)
返回狼宗的路程,快的話,騎著戰馬加上向他國借道,趕上半個月的路程也就能到達邊境了,但若要慢的話……
木木束望著窗外下個不停的大雪,總覺得要再這般拖下去,他八成得等到明年春季才可能回得了家。
當他們一行人離開了南貞國後取道至原國,而不再向北蒙國借道後,整支隊伍的速度便徹底慢了下來。因原國正遭遇百年難見的大雪,以往通往狼宗的山道因大量積雪而塌陷了數處,在斷皇爺府派去的人手把山道清理好前,納蘭清音是絕不會讓他們冒險通過山道的。
哪怕來自北方的他們,根本就不把這點積雪給看在眼里……
于是整支隊伍便在原國臨近狼宗邊境的深山中,臨時搭蓋了房屋暫時歇腳一陣,打算待到了雪停後再繼續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