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林淺淺的理想型,一定要是個小眼楮戴眼鏡的,溫柔地抿嘴笑的,比自己高一個頭清淨秀氣的,會吹口琴和陪自己看星星的王子。
她的這個擇偶標準,但凡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因為她總是掛在嘴邊。
淺淺晚熟,高一那年才從死黨周小鷗的嘴里得知,原來男女之間不僅僅有友誼,還有更親密的愛情關系。
那時候淺淺剛好在看韓劇《冬日戀歌》,裴勇俊圍著圍巾站在雪地里微笑的模樣就像烙印一樣深深刻在了淺淺那初次敞開的心扉里,于是,淺淺指著電視屏幕抱緊了小鷗尖叫︰「這就是我的王子,小鷗你快看哪!我一定要嫁給他!」
淺淺有點兒嬰兒肥,臉蛋圓鼓鼓的,因為青春的緣故長了不少痘痘,圓鼓鼓的臉小時候總被人說好可愛,長大了才知道那只是別人不好意思說自己胖的婉轉表述,于是鐵了心減肥。戒了女孩子都愛的零食,每天早起繞著操場跑五圈,米飯只敢吃二兩,葷菜基本不敢嘗。但是這樣辛苦地節食,一個月兩個月過去,小胖臉還是小胖臉,一點變化也沒有。不敢自暴自棄,所以淺淺辛苦地堅持著。雖然只有兩百度的近視,但她永遠戴著眼鏡,除了睡覺和洗澡,其他時間絕不摘下來,她說,萬一哪次剛好裴勇俊從她身邊擦肩而過,她卻因為沒戴眼鏡看不清楚而錯過了,那不得後悔一生嘛!
戴眼鏡的人都知道,夏天的時候是最難受的,鼻子上托著鏡托的那兩小點兒就特別不舒服,稍微運動出點兒汗,眼鏡就捂得慌,所以隱形眼鏡才會如此暢銷吧?
但是淺淺不這麼認為,她就對框架眼鏡情有獨鐘,寧可戴眼鏡戴到眼楮變了形,也不願意摘。
淺淺滿懷雄心壯志地跑去找夏鳴揚,找他借一萬塊錢。
那時候夏鳴揚是個高三學生,夏家經濟條件不錯,因此夏鳴揚手頭的零花錢是不愁的,而且男生又沒什麼花銷,所以夏鳴揚的小金庫里有那麼一筆數目。
淺淺就不一樣了,雖說她每個禮拜也有五十塊錢的零用錢,但是女孩子嘛,又要吃零食又要買好看的東西,一個水鑽發夾就差不多要花去一周的零用錢總額了,所以她很可憐的沒有一丁點兒存款。
夏鳴揚平時沒少接濟淺淺,每次淺淺周一就花完了零用錢,到了周末看上什麼精致的小玩意兒買不起了,總是會拉著夏鳴揚過去付賬。反正也只是些耳釘啊,手鏈之類華而不實的東西,不值幾個錢,夏鳴揚總是二話不說買下來送給淺淺當禮物。
可這回是這麼大筆,夏鳴揚很痛心地問淺淺︰「你個敗家傻妞兒又看上什麼東西了?怎麼這麼貴?」
淺淺扭扭捏捏了半天,終于紅著臉說︰「我看上個男人。」
「你想買賣人口?那一萬興許不夠吧?」夏鳴揚伸手探探淺淺的額頭,然後說︰「奇怪了,溫度不高,沒發燒啊,怎麼就開始說胡話了?」
「你才說胡話呢!」淺淺沒好氣地拍掉夏鳴揚的手,「我看上裴勇俊了嘛,我要去韓國找他!」
「你醒醒吧!」夏鳴揚一聲怒吼,然後立馬換了溫柔的語氣說︰「我的好淺淺,你現在還小,就算去了韓國,裴勇俊也沒有辦法跟你結婚,你還是先努力長大吧!」
淺淺將信將疑地問︰「韓國也有《婚姻法》嗎?」
夏鳴揚氣得嘴角都抽搐了,「你懂的還不少,還知道《婚姻法》呢?那你也一定知道法定結婚年齡是多少吧?」
這個理由終于打消了淺淺要去韓國的年頭,她說,那她就在家等著裴勇俊來找她好了。
等過了花季雨季,等過了每個女孩子最珍貴最美麗的季節,淺淺也沒能等來裴勇俊。不過人家可沒氣餒,淺淺說了︰「嫁不了裴勇俊,最次也得嫁個長得像裴的帥哥!」
夏鳴揚沒接話,他只是月復誹一下︰「這世界上要沒有長得像裴勇俊的,看你還真就不嫁了!」
一語成讖,轉眼五年過去,連周小鷗都挽著沈念峰的胳膊在大學校園里花前月下了,淺淺還是孤家寡人一只,每到了周末就想盡一切辦法破壞小鷗跟沈念峰的約會,然後強拉著小鷗陪自己逛街。
「好小鷗乖小鷗,世界上最善良的小鷗!」這個星期天的早上,淺淺又開始了她一貫的糖衣攻勢,「今天陪我去逛大洋百貨吧,我特地從報紙上剪了打折券下來,你最愛的only打五折哦!」
小鷗正忙著對鏡貼花黃,今天是沈念峰的生日,兩人約好了一起去情侶園坐纜車呢,當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所以小鷗頭也不回,認認真真地刷睫毛膏,「不去,人家今天有重要約會,only打三折也吸引不了我!」
淺淺氣得大罵︰「周小鷗你個重色輕友的大笨蛋!」
「嘻嘻,阿念說了,女孩子笨笨的才可愛!」小鷗才不生氣,她正忙著欣賞鏡子里唇紅齒白美目流轉的大美人兒呢,「對了,待會我穿你上周新買那雙百麗出門啊,綠色的剛好配我今天的衣服。」
「穿吧穿吧,七厘米的細跟穿去爬山,摔你個生活不能自理!」淺淺自己從地上爬起身來,一坐到小鷗的床沿上,「哼,我就不撢撢褲子上的灰,弄髒你的hellokitty床單氣死你!」
「放心坐大膽坐,髒了姐姐我親自洗!」小鷗沖淺淺拋個媚眼,一閃身出了門,留下一陣余音繞梁,「only的打折券給我留著啊!」
淺淺來不及捂上耳朵,頓時被小鷗的魔音沖腦,忍不住牢騷︰「這死女人,嗓門真大。」
沒人陪的周末,也得想辦法度過才是,總不能在寢室里吃睡等天黑吧。淺淺考慮了好一會之後,終于下定決心去實驗室幫夏鳴揚做實驗。
淺淺學的是生物,專業課要求每個學生大三那年都要獨立完成一個生物課題。淺淺已經大二了,也從學姐學長們口中得知了實驗課題的艱難,據說能合格通過的學生不超過50%。聯想到自己那差得要死的實驗能力,淺淺頓時覺得前途一片黑暗。「玻璃殺手」的外號可不是浪得虛名!只要淺淺走進實驗室,必然打碎實驗器具,到後來,如果哪節實驗課上大家沒听到「嘩啦」一聲清脆的碎裂都會覺得不習慣。
淺淺有一次回家的時候曾跟老媽愁眉苦臉地哭訴過這件事,當時剛好夏鳴揚也在,听完淺淺的痛苦之後夏鳴揚跟林媽媽拍拍胸脯保證︰「阿姨你就放心吧,都包在我身上,只要淺淺跟著我在實驗室學習上半年,我包她明年順利通過實驗課題。」
淺淺特別不喜歡夏鳴揚自信得意的樣子,剛要一口否決這個提議,林媽媽卻上前一步握緊了夏鳴揚的手,「揚揚,我們家淺淺就拜托你了!」那樣熱切的眼神,一般人要看了,還以為林媽媽給自己找了個女婿呢。
說起來,夏鳴揚並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成為林家女婿,這事兒可就說來話長。
林媽媽和夏媽媽年輕時候是同學,新中國較早的一批大學生啊,走在那年代的大學校園里,自然是格外的意氣風發。林媽媽和夏媽媽分別來自天南海北的長春和廣東,在同一間寢室的上下鋪生活了四年,培養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後來畢業了因為種種原因不得不分開的時候,兩人是那樣的依依不舍,于是許下承諾,以後要是生了兒女,定要結為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