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莉卻說,伊從不擔心她死了或飯店沒了,因為伊會找到地球上最最有錢又最最英俊的男人供養伊。
天底下哪有那麼美的事……大部分有錢的男人都不英俊,而英俊的男人口袋都是空的,很難兩全其美。
「好看是好看,可是你不覺得很殘忍?殺生吶!」她可是愛護動物協會的。
「拜托,又不是我殺的,我去皮草店時,它已經死了,我買不買這件大衣都不會改變它的命運。」
她稍稍皺眉。「如果女人不穿,就沒有人會殺它們。」
「哦,胡扯,別自欺欺人了,又不是人類不殺它,它就不會死,既然它會死,還不如把它做成皮草,利益眾美女。」
「不跟你說了,反正我們不同調,也不會有共鳴。五百多萬,我只能先替你還一百萬。
「還有,拜托你少花點錢好嗎?你也知道現在飯店沒賺那麼多,而且銀行也還沒答應展延。」
第1章(2)
「好啦。」柴莉嘟起嘴巴應道。「老姊,我覺得……你沒有經營飯店的能力,爸在的時候都沒有這些問題。」
柴芸張大眼楮。柴莉從沒為米羅飯店流過一滴汗水,卻怪她沒能力?
「你這麼說不公平,爸在的時候,沒有那麼多家溫泉旅館競爭,而且我重新整修內部過,才會欠銀行那麼多錢的。」
「哎呀,你別生氣,算我沒說。」說完,柴莉像沒事人似的,對著鏡子練習嫵媚的表情。
「你說都說了,又不是黑板,可以用板擦擦掉。」她咕噥著。
柴莉側轉過臉看她。「你嘀嘀咕咕地在說什麼?」
「我在說……你的夢很準,韋瑔下午住進飯店總統套房。」
「哦,我的天!」柴莉眼楮亮了起來。「他還是很英俊嗎?」
「嗯……英俊啊……」她說,也知道這答案對柴莉來說不夠。「他皮膚黑好多,我猜,不論這些年他做什麼工作,應該都不是坐在辦公室。」
「他大學都沒畢業,走的時候又沒帶多少錢,這些年大概很辛苦。」柴莉接著說,「他有問起我嗎?」
「沒有。」她緩緩地說,「我們沒有時間聊那麼多。」
「哎喲,你說話不要分上下段,害我難過了一下下。我想他要是有時間,一定會問起我的……他結婚了嗎?」
「我沒有問,不過,我沒看到他手上戴結婚戒指。」
柴莉雙眼微眯。「看來你有在‘注意’他嘛!」
「不是啦,我……」她想解釋,但柴莉沒讓她把話說完。
「派對已經開始了,我再不走不行。」柴莉抓起閃亮晚宴包。「老姊,你幫我去跟韋瓊說,明天一起吃晚餐。」
「你自己去跟他說。」她澀澀地說。
柴莉的表情看起來就像聞到什麼令人不快的氣味。「只是幫我傳話而已,又不是叫你殺人放火。」
「我不做傳話筒。」柴芸用沒高沒低的語調說。
「好啦,好啦,我自己會去找他,不敢勞駕你。」柴莉氣呼呼地開門,然後甩上門,力道之猛,連牆都為之震動。
柴莉每次都這樣,只要她不肯幫伊的忙,伊翻臉就跟翻書一樣快。
服務生打開總統套房的大門後,韋瑔從皮夾抽出幾張百元美金給服務生做小費。
「謝謝您,先生,祝您愉快。」服務生一直用敬語,似乎從沒收過這麼可觀的小費。
服務生走後,韋瑔環視這間客廳。
不同于大廳歐式的奢華,家具顏色和牆壁全是乳白色,一雙椅子排在表面瓖著大理石的吧台前,一道非常別致的歐式古典樓梯,通往樓上的臥室。
整個房間看起來優雅又素淨,就像柴芸給人的感覺。
說柴芸變漂亮了,還不足以形容他的感覺。她變了,變得很多,不再是以前那個怯懦、動不動就臉紅的女孩。
她現在是飯店的總經理,因此精明的女主管形象,是相當重要的。
不知道柴芸是怎麼看他的?韋瑔搓搓胡子沒刮的下巴,感覺像是砂紙。
本來他是想好好睡上一覺,並重新梳理一番,才面對他兩個繼妹,誰知那麼湊巧,在大廳就遇到柴芸。
柴莉那個小惡魔,不知變成什麼樣子?他想,如果她變成綠色,他也不會覺得奇怪,她被她爸寵壞了。
他抄起桌上的遙控器,按了個鈕,窗簾就像歌劇院的簾幕一樣,往兩旁分開,展示出一整面牆的落地大窗。
他走向窗邊,從飯店的角度,他可以看到信義路忙碌的活動,六線道的街上布滿了川流不息的車子,人行道上擠滿了下班的人潮,再過去就是台北的新地標——101大樓。
台北變了好多,幾年以前,信義區根本沒有什麼大樓,也沒有快速便利的捷運。
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回台灣了,從他被繼父趕走,去美國邊打工邊自助旅行開始,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回來過,也沒有打過一通電話。
他凝視窗外,不明白為什麼經過了這些年,他還會想回來,這兒又不真正是他的家,而且他媽媽早過世了……
只是回來看看,他告訴自己,但他到底想要看到什麼?
他無法再給自己答案。
韋瑔拿著旅行袋,上二樓的臥室。
漂亮的真麻絲床單,底座架高的四柱大床,床對面紅木櫃內是平面電視和銀色縴薄的音響。
如果要商務洽公,在這兒完全無須擔心辦公問題,這里有一張長型寫字桌及特別裝設的軌道燈,寫字桌上還有很難再看到的黑色塑膠電話,以及傳真機。
他把旅行袋放在桌子上。
接著,他扯下亞曼尼的西裝、三宅一生牛仔褲、範倫鐵諾套頭衫和卡文克萊內褲,把它們丟在白色絲絨地毯上,然後走進浴室。
浴室內,淡藍色的牆面,除了淋浴間外,還附有大型按摩浴白。
他打開水龍頭,跨進淋浴間。
能夠洗淨身體,再度保持全身的清潔真好!他抓起牆上的肥皇,它聞起來有種薄荷的清新。
等他洗完身體,又用洗發精洗了頭發。他知道他得盡快剪發,他從來沒讓它留得這麼長過。
當他把自己擦干後,抄起一條厚絨毛巾,將它系在腰間,裹住精瘦的臀部。
他走出浴室,在旅行袋里尋找他所需的物品,然後走回浴室,站到鏡子前,搖了搖自備的刮胡膏,接著把泡沫涂滿下巴,刮起胡子。他還是習慣用吉列牌刮胡刀。
他整理完畢,剛穿上衣物,外面便傳來敲門聲。
他下樓去打開門,一個身著筆挺的白色衣服,頭戴著高起白色廚師帽的男人,推著餐車走進來。
今晚他太累了,不想下樓去餐廳用餐,于是叫了客房服務。
「你好,我是飯店的主廚。」廚師一面說,一面在橡木桌上鋪上漿過的桌巾。「很高興為你服務。」然後擺上晶瑩光亮的餐具,以及一瓶紅酒。
韋瑔坐入廚師拉出的椅子。莫札特的鋼琴協奏曲由房間隱藏的喇叭傳來,靜靜流泄。
廚師拿起紅酒,俐落的剝除封錫,再慢慢、平衡的拉開長長的軟木塞,將深紅的漿液倒入玻璃杯中.
他啜飲了一口,咽下前在舌尖稍作停留。「有點沙沙的,一九九二年份,勃根地紅酒。」
「你似乎很懂紅酒?」廚師驚訝地說。
「也沒有多懂,只知道年份越久遠的越好。」韋瑔客氣地說。
「也越貴,這一瓶的市價在五萬元以上,你剛暍的那一口就要三干元。」
廚師把粉紅色的匈牙利肥鵝肝,放入已在瓦斯爐上加熱的鑄鐵平底鍋中。等鵝肝周圍開始冒泡,立刻將鍋子栘開火源,將柔軟的鵝肝放在鋪好的萵苣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