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她沒有變胖,事實上,打從開始運動之後,雖然吃得很多,但她還是瘦了好幾公斤,不過顯然不管她再怎麼瘦,都不可能達到母親眼中的標準。
突然之間,她受夠了,忍不住月兌口就道︰「你知道嗎?我的體重是標準體重,是衛生署公布的健康標準,最標準的那種!像你瘦成這樣才是不正常的!你這種紙片人是上個世紀的流行,早就已經過時了!」
這串話,讓周莉馨臉色刷白,她捂住心口,一副備受打擊的模樣,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看見母親那樣子,讓秀秀的愧疚感一下子冒了出來,忍不住立刻就道了歉。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話未完,就見母親連珠炮的說︰「天啊,你在胡說什麼,流行是我在創造的!你腦子到底是裝了什麼漿糊?衛生署?標準體重?你發瘋了嗎?你在外面到底都看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啊?」
周莉馨受不了的撫著額,搖了搖頭,道︰「在這里待著,我進去拿件披肩,讓你遮手臂。」
是啊,她腦子到底是裝了什麼漿糊?
秀秀含淚苦笑,無力的想著。
都已經那麼多年了,她怎麼還以為自己說的話能傷害她呢?
周莉馨的心是鐵打的,她擁有無堅不摧的過人自信,沒有任何人、任何話,可以打擊到她。
她翻了個白眼,趁跋扈的母親去拿披肩,轉身下了階梯,想干脆直接從花園里繞到前面離開,可她一回身,竟然看見那個男人不知何時,已站在陽台角落的陰影里。
老天,他何時站在那里的?他听到了多少?
看見那可惡的家伙,她整個人又是一陣暈眩,想到他可能什麼都已經看見,包括她沒用的嘔吐,听見她應付母親的懦弱,憤怒與羞窘更是一齊上涌。
不想再看見他,她立刻再轉身,想要沖回那些閃亮的水晶燈下,但她才動,他已經拉住了她。
不要——
反射性的,她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他沒有松手,倒是打人的她,覺得手痛得要命,心也該死的痛。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秀秀心痛難忍的瞪著他,怒斥著︰「放開我!」
他不知道他在干什麼,他正在出任務,而且他是屠歡該死的未婚夫,可是她剛剛一副要昏倒的樣子,他沒有多想就跟著她走了出來。
然後,天知道他為什麼要拉住她,他完全無法思考,當她轉身離開他,他只是本能的就伸了手。
「放手啊!」她扯著手,怒瞪著他,淚水飆了出來。
她的淚,讓他松開了手。
他手一松,她整個人晃了一下,差點跌倒,他伸手想扶她,卻被她拍開。
「別踫我。」她往後退了一步,避他如避蛇蠍般,以雙手環抱著自己,含淚看著眼前那個可惡的男人,顫聲道︰「不準你再踫我。」
他藍眸一縮,整個人僵住不動。
一瞬間,只感覺被她在心上插了一刀。
「你已經訂婚了,卻還和我上床?你怎麼可以?你這個混帳!」
秀秀死白著臉,氣苦的看著眼前那可惡的家伙,羞憤難當的道︰「一開始或許是我不對,是我自作多情,但你大可以早點和我說,我會有自知之明,我清楚我比不上屠歡,可你沒有,你一句話都沒說過——」
她說的字字句句都如長鞭,朝他鞭答過來。
那些痛苦,如此鮮明而清楚,從她烏黑的大眼里滿溢而出。
他想辯解,想說些什麼,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她說的沒錯,他應該要早點說清楚,說他不能愛她,不能和她在一起,他故意在佔她便宜,他比誰都還清楚這件事。
她憤怒的抹去那些淚水,冷聲道︰「沒關系,之前是我蠢,是我沒搞清楚狀況,但我現在和你說清楚,我不是那種玩咖,你要玩要劈腿,都請另尋高明,我唐秀秀玩不起!」
丟下這些話,她再次轉身掉頭離開,回到那間奢華的屋子里。
這一次,他沒有拉住她,他只握緊了拳頭。
「秀秀,你想去哪里?我不是叫你在陽台等著?」
「我累了。」好不容易來到門口,秀秀又再次被母親攔截,她紅著眼眶,看著母親說︰「我要回去了。」
「回去?不準!」周莉馨冷聲道︰「我都還沒吹蠟燭,切生日蛋糕,你是我唯一的女兒,我過生日要是你不在,叫我這當媽的臉面要往哪放?你就不能為我忍一忍嗎?」
那誰來為她忍一忍呢?誰啊?!
她好想對著那任性又跋扈的母親尖叫,但如果她真的這麼做了,保證一定會立刻登上明天的新聞頭條,就連她那長袖善舞、政商關系良好的父親,都無法把這件事化為烏有,而在現今網路如此發達的世界,那表示那條新聞會在網路上流傳到永遠,即便她死了,那些新聞都還是會被人一再傳開。
那是她這輩子最害怕的事。
所以,她忍了下來。
但,這真的是她這一生,目前可怕又恐怖的一夜。
她的母親帶著新歡滿場飛舞,她的父親擁著即將變成舊愛的女友到處吃別的女人豆腐,而那個她曾經愛過的男人,則從頭到尾和那個有著一雙長腿的蛇蠍美人粘在一起。
她盡力閃避著他,不去看那對站在一起宛如現代金童玉女的未婚夫妻,卻總是會在一轉身時,就看見他和那女人站在那里,和人說笑聊天,互相耳鬢廝磨、竊竊私語。
每一次看見他和屠歡,都讓她心痛得無法呼吸。
那女人美得不可思議,最可惡的是,她非但高,身材還凹凸有致,肌膚如牛女乃般光滑細致,長發似子夜般烏黑亮麗。
即便是在眾星雲集、模特兒到處是的這里,她依然非常顯眼,她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看見女人眼里的妒嫉,男人眼里的愛慕。
那女人熱力四射,散發著無形的光芒,她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听見她爽朗的笑聲。她再怎麼閃避,都還是會看見那一對活像愛情電影看板的俊男美女。
偶爾,她會看見他在看她,隔著遙遠的距離,陰郁的盯著她看,仿佛他想過來,想站在她身邊,而不是站在那里。
縱然對他痛恨不已,她還是無法控制心頭因此輕顫,沒有用的興起希冀。
然後下一秒,屠歡就會拍拍他的肩,撫模他的胸膛,或是湊到他耳邊說話,吸引他的注意。
每一回,她都好想沖上去,拍開那女人的手,警告她別踫她的男人。
但他不是她的。
天啊,他從來就不是她的。
他是那個女人的,不是她的!
為此,她想拿球棒痛毆他一頓,然後把自己也痛毆一頓。
她明明知道他有多可惡,卻還是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她好想哭,可她不行。
她很想吐,但她不想再在他面前吐一次。
這真是恐怖。
秀秀面無血色的逼自己站在牆角,小心的維持著呼吸,努力的忍耐著,度日如年的等待時間快點過去。
她原以為事情不可能再更糟了,沒想到,這個夜,竟然還可以更糟。
他是個混帳。
他清楚知道,她的痛苦不斷輻射出來,穿越了整個房間,籠罩著他。
她沒有看他,大部分的時候,她都試圖在躲避他,像是想把自己藏到空氣的夾縫之中。
他不知道她如何還能留在這里,然後他看見她那高傲自信的母親,想起她剛剛在陽台上對秀秀說的話。
那瞬間,他清楚秀秀還留著,是被那女人逼的。
隨著時間的過去,她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即使她身後長桌上擺滿了食物,她整個晚上,卻連一樣東西都沒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