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氣凌厲,掌影翻飛,只見瘦竹門主滿臉怒氣的不斷伸掌擊向涂歡樂身上各處,每擊一下便大吼一聲,簡直是怒不可遏。
涂歡樂身受凌厲掌勁,臉色越來越白,卻硬是直挺挺跪著,任憑仇克發泄怒氣。
他很明白,如果連這麼幾掌都挨不過,那他就連回來的的資格也沒有,更不用想依仗師門保住憐黛性命了。
「喂,別打啦!你想打死他嗎?」憐黛眼看那一掌掌落在涂歡樂身上發出沉悶聲響,只覺得心中難受至極,想上前攔阻卻被狂猛的內力擋住腳步,忍不住對著仇克焦急大喊。
她不想看到涂歡樂死,一點都不想!
也不知是听到了她的喊聲,還是仇克的怒氣已經發泄完畢,勁風一停,他收住雙掌,總算放過了涂歡樂。
他臉色慘白,唇角邊一縷血絲緩緩掛下,卻並不抬手擦拭,只是強提一口真氣對仇克道︰「徒兒謝過師父。」
他勉強微微一笑,看向在一旁急得不住跳腳的憐黛,臉上神色甚是輕松,好像在安慰她不必替他擔心。
仇克冷哼一聲,道︰「下山兩年,你的武功倒沒丟下。」
「徒兒雖然身不在師門,但無一日敢忘記師父教誨。」說這兩句話時,他的確帶著真誠。
再怎麼說,仇克也是當年救他小命的恩人,又悉心傳授他一身高強武功。當時他擅自下山也只是少年心性,想要到處游玩一番而已,對師門並無背叛之心。
「不敢忘?那你身上那麼多肉哪里來的!還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回來?」仇克瞪了憐黛一眼,繼續道︰「救個人還要一路逃跑,真是丟盡我瘦竹門的臉!」看來瘦竹門雖然隱在山頂,可眼線還真不少。
「師父,他們人實在太多啦……」涂歡樂實話實說。
「人多就逃,你這個大師兄當得可真了不起!」仇克語調雖然沒有放緩多少,但這句話一說,便表示不準備再責怪他了。
他雖然生性陰毒,可涂歡樂是他一手教大,最為中意的弟子,與門中其他人當然不同。他非但舍不得下狠手,相反的,對涂歡樂向來特別寬厚。
「多謝師父不責之恩!」涂歡樂一听,頓時大大松了口氣。
仇克冷哼一聲,指指憐黛問︰「她是你什麼人?」
「那個……她是徒兒的朋友。」他似乎從來都沒想過這個問題,怔了一怔才回答。
「是嗎。」仇克也不去計較這些小事,點點頭算是同意讓她留下。
「謝師父!」涂歡樂馬上開心跳起,沖到仇克身邊迭聲道︰「師父你真是英明神武、英俊瀟灑啊!徒兒早就知道您不會和我一般見識……」
看著恢復活力的涂歡樂,站在一旁放下心的憐黛頓時啞然失笑。哇,原來那個人這麼會拍馬屁,她之前怎麼沒看出來呢!
不一會兒,師徒久別重逢要敘舊,憐黛便被仇克趕出了大廳,由一個瘦竹門弟子帶著去歇息。
她很不甘願也很害怕與涂歡樂分開,畢竟在這座山上,他是她惟一認得並且能夠依靠的人,可是被仇克兩個深深的眼珠一瞪,她馬上把反對的話吞回肚子妻,這里是人家的地盤,她可不想莫名其妙丟掉小命。
極其簡陋的陳設,極其呆板的家具,沒有半點多余裝飾,簡直和那些瘦竹門人一樣枯燥乏味!
夜已很深,她躺在堅硬的木板床上,遲遲無法入睡。
白日里她幾乎睡了一天,現在又怎會睡得著?不過說來也奇怪,以前她不是最為淺眠,連一點聲響都會驚醒的嗎?怎麼今日竟然像只小豬一樣,伏在他背上沉睡了足足四五個時辰。
是因為涂歡樂帶給她一種很安全,也很溫暖的感覺吧!
她知道他不會舍得傷害她,也知道他一定會好好的保護她。就好像先前在竹林里時,她知道他必定是躲在一邊沒有真正離去,所以用眼淚把他逼了出來……他對她,還真的不錯呢!
想著想著,帶著一絲徽微笑意,憐黛終于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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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憐黛醒轉。
四周極度安靜,她不是被人叫醒,而是餓醒的。
從昨天早上到現在為止,她什麼東西都沒吃過,怎麼會不餓?
現在的她忽然很想念以前涂歡樂狂吞的那些雞鴨魚肉,想得肚子咕咕直叫。
可是呆呆坐在房中等了許久也沒人送飯過來,更不見涂歡樂來找她。憐黛再也忍不住,決定要自救,不然再餓下去,她一定會昏倒。
清晨的瘦竹門不再像昨晚那麼陰森可怖,叢叢修竹掩映在朝陽下,甚至還有幾分清幽雅致的味道。
廚房會在哪兒呢?憐黛決定先找個人問問再說。
在曲曲折折的小徑里走了好久,連方向都快要分不清,憐黛才在竹林里看到一個又瘦又小的背影。
有人,就意味著有吃的了!「喂,你等一下!」她大喜過望,邊快步走上前去邊大喊。
背影轉過來,現出一張蒼白秀氣的小臉,下巴尖尖,長得倒是不難看。靜靜的盯著憐黛,少年一言不發,神色疏離又冷淡,沒有幾分人氣。
憐黛馬上認出這就是昨晚開門的那個少年。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柔聲道︰「小兄弟,請問我該到哪里去吃早飯?」
一見面就向人家要吃的,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她現在餓得發慌,再也管不了那些。
少年聞言,黑白分明的眼珠轉了轉,好像在看什麼稀奇怪物一樣的看著憐黛,冷冷道︰「瘦竹門中,從來就沒有早飯。」
什麼?沒有早飯?憐黛的笑臉頓時垮下。
天哪!她已經這麼餓,再挨到中午簡直是要她的命了,可不吃早飯是人家的規矩,她當然不敢隨便抗議。
苦著臉,她只得接受事實,再問︰「那你知不知道涂歡樂在哪里?我有事想找他。」
找涂歡樂弄些吃的,是她現在惟一想得到的法子了。
盯了她一會兒,久得讓她以為自己等不到答案,少年才終于開口,「往前左轉,右轉,再直走,黑色的屋子就是。」
平平的語調沒有一絲波動,更沒有一個多余的字,只有兩只閃動的眼楮告訴憐黛,眼前的少年是人,不是鬼。
她忍不住腳底發寒,不敢再多問,趕緊依照少年說的快步跑開。
奇怪,她現在已經有鞋子穿了,怎麼還會發冷?
這些瘦竹門人真像冰塊!還好涂歡樂不像他們這個樣子。
一邊走一邊想涂歡樂,憐黛的身子總算暖和了些。等找到他,一定要好好罵他一頓!真是的,居然把她帶到這麼個鬼地方。
左轉,右轉,再直走……好丑的屋子!
瞪著竹林深處的大房子,她忍不住翻翻眼。
四四方方,死氣沉沉,簡直像口黑色的大棺材!涂歡樂怎麼會住在這種屋子里?就算是正常人也得住成強尸了!
「涂歡樂?涂歡樂!」毫不客氣的一把推開房門,她進屋大喊。
屋子里和外表差不多,不是黑色就是白色,不是地面就是牆壁,除了一張床和一把椅子,什麼多余的東西都沒有。
不,有一樣!
空曠無人的屋子里,憐黛忽然被牆角的一排東西吸引住全部注意力。
咦?這種屋子里邊,怎麼會養著幾籠鳥兒?
不錯,屋角有幾個大大的竹籠,每一只籠子里都養了一只毛色灰白的小鳥,不住靈敏的竄上蹦下,嘰嘰喳喳叫得歡,和整個屋子沉悶呆板的氣氛截然不符。
歡喜的走上前,憐黛似乎完全忘記她是來找涂歡樂的,開開心心在一個個籠子前邊逗起鳥來。她家里也養小鳥,可是卻從來沒見過這種灰灰白白的、機靈敏捷的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