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警告你——別再胡說八道!」千代夜瞪她一眼,又很快別過視線。修長的睫毛,覆蓋了他眼底的窘迫,所以她並沒看見。
「這麼凶干嗎!只是偷偷跟你一下,有什麼好凶的!上次你強吻我兩次,我都沒對你這麼凶!變態!」安莫莫火了。「你——」少年只說了一個字便氣結,臉頰上浮起可疑的紅暈。
「你什麼你!」她怒火爆發中,根本沒空細看他的臉,「你到底知不知道,初吻對一個純情少女來說有多重要!原本應該和所愛的人,在浪漫的氣氛下溫柔地進行,結果全被你破壞了!」
「我——」
「你別想找借口說什麼被附身!那天明明叫你快點扶著我的嘛,你動作那麼慢,才讓那只色靈有機可乘啊!而且,你當時明明還能控制自己的意識,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安莫莫嘮嘮叨叨,不停地教訓著,終于令他臉色巨變,一句話破口而出。
「夠了——那也是我的初吻!難道我就不吃虧嗎?」
「啊?」安莫莫驚訝地看著他,他臉上的窘迫與紅暈再也掩藏不住,就那樣直直地撞入她眼中。她盯著他,發現他不像是在說謊,「你一個如此有型又個性的冰酷帥哥,居然十九歲了,都還沒接吻過?!」
「有什麼奇怪的!」他微帶狼狽地撇過頭,繞開她,朝長架另一端走去。
「等一下等一下,這件事我們要重新討論,你是不是初吻,和你強吻我完全不是同一件事——」她忙追在他身後,終于在長架轉彎處一把揪住了他。
「放手!」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推開她的手,她被推得後退幾步,靠上長架轉彎處的牆壁。
「你干嗎推我——」安莫莫再度被觸怒,才要上前卻被長架背後某個映入眼的物體給怔住。
「是你自找的!以後別隨便踫我——」千代夜警告的話才說了一半,卻發現她眼神古怪地看著他身後某處,「怎麼了?」
安莫莫粉女敕的唇顫了顫,沒發出聲音,只是伸出一根手指不斷指著他背後。
背後有什麼?
他伸手將她護在身後,緩緩順著她指的方向轉身,接著他亦同樣凝固在那里!
在他身後的長架後,在落滿灰塵的房間角落里,豎著一個人形雕塑——一個被類似白色混凝土包裹著的人形雕塑。然而,他和她都清楚看明白,這個——應該並不僅僅只是人形雕塑!因為在這個雕塑的指尖和臉上皆有一些龜裂並掉落的部分,白色混凝土掉落的部位,竟露出灰黑色的指尖和睜著的空洞雙眼——那、那里面居然個真人——而且還可以看出是個女生?!
「怎麼、怎麼回事?」安莫莫揪著少年的衣服,胃部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
第六章熱帶植物園(1)
自那天的惡心事件後,安莫莫幾日來一直胃口不好。
只要想起那個被包裹在白色混凝土里睜著眼楮的死人,她就想吐。
到底是誰——不,是哪個變態,想出這麼惡心的殺人方式!那天發現尸體後沒多久,接到通知的歐利斯校長就匆匆趕至。他一言不發地看了阿夜以及躲在其身後的她一眼,便凝重著表情希望他們暫時不要對校內其他人公開這件事。
「為什麼?」她記得她當時很震驚,「現在發生殺人事件,應該報警才對啊!」
「報警並不能解決問題,這件事沒你想的這麼簡單!安莫莫同學,我只是以歐利斯校長的身份希望你保證不將今天所看到的事透露出去,可以嗎?」
「可是,校長——」
她還想說什麼,卻被一旁的千代夜制止。他拉著她離開房間,一直來到圖書館外面,臉龐再度恢復冰冷,「安莫莫,校長說得沒錯,這次事件絕對沒這麼簡單。且不說這個島從來不對外公開,你先想想看,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島上發生這種事,身邊每個人都有可能是凶手!如果在一切尚未明朗前公布,只會打草驚蛇,讓凶手有所警惕。」
「說了這麼多,就是讓我閉嘴是吧?」她不明白他們都是如何思考的——不讓事情公開,如果凶手繼續殺人怎麼辦?
「如果你一定要這樣理解的話,也可以。」看著她依然有些發顫的嘴唇,他眉心處微微皺起,「我知道你剛才被嚇到了,但這不是你能過問的事,你最好牢記我的話!忘記你今天所看到的一切——」
「行!不必說了,我會閉嘴!」不是同一類人,溝通根本就是浪費時間。她甩開他的手,轉身便走。那天下午,她一直都待在圖書館一層發呆,後來安吉爾找到她,幫她拿了不少資料。對于這個金發少年的殷切,她卻連捉弄的興趣都沒有,一整個下午都冷冷淡淡,他說十句,她才哼個一句,搞得對方大為發狂,開始懷疑自己魅力下降。
接下來幾天,她更是懶懶淡淡,似乎對什麼事都提不起太大興趣,每日上午的課程不管多無聊多幼兒級也就那麼樣的上。
本以為這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很快就會降低安吉爾的熱情——雖然少個人陪她「玩」是有些可惜,但幾天下來那家伙居然依舊纏得她起勁,拿澈的口吻來說,安吉爾真有些「貝戈戈」——賤,從前追哄其他女生時從沒見他的興趣能保持一周——想來這也是他時常被女生圍堵的原因,這次估計是人性里的惡劣因子在作怪!
好在,同在一系的三個男生里,只有安吉爾老煩著她,澈和煜凜一直都對她保持著某種看似禮貌的距離。而實際上,她清楚他們只是在新生歡迎會上曾不小心目睹過她那不文明的一舉,可能印象過為深刻,所以對她近而遠之。
就這樣過完了在歐利斯的第一周之後,她開始大感無聊。而她一無聊,就會開始想辦法找事做。率先想到可以陪她「玩」的人,是那個外表冰冷,內心同樣冷酷的美少年!
而在她產生「玩」這個想法的那天中午,她在餐廳吃飯時,意外從幾個科技系的女生那里听到一個之前並不知道的秘密。
學府正西方的熱帶植物園里,有一個被特別加鎖看護起來的玻璃房,平時一直禁止學生進入,因為那里所種植皆是有毒植物,其中一種名為「塔卡卡納」的紫色植物,其葉子的汁液可令人昏沉大睡三天三夜,如果服食過量,甚至還會產生假死狀態。
「塔卡卡納」?安莫莫腦中念頭一閃,唇角不自覺輕輕上提。
呵呵,不錯!她找到「玩」的方法了。
學校的食物都是餐廳統一做的,所有工序嚴密,把關嚴格,當然,她也不可能那麼笨把汁液下在全校師生都要吃的飯菜里,萬一不小心毒暈了一大片人,麻煩的還是她自己。
如果要她單獨送東西去給他,也太明顯了些,以那家伙的個性和兩人之前的新仇舊恨,他一定不會吃;當然,她也想過偷偷溜進他宿舍,不過這個主意在瞥見那一個個豎立在宿舍區的攝像頭後立刻打消。
看起來,這次的事,她得好好計劃。
……
兩天後的深夜,學府已陷入一片靜默安眠,宿舍區某間日式單層房子內,卻響起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
千代夜打開燈,接起了電話。
「喂……」電話里,傳來熟悉的少女口音,「是我……我、我又發現白色人形雕塑了……好可怕……我不敢找人,校長宿舍的電話又打不通,你快來……快點!」
「安莫莫?你先別怕,你在哪里?」他急忙夾著電話開始穿衣服。